張輔沒有經(jīng)動吳氏院里的人,轉(zhuǎn)身走開了。
回到自己院里,想著吳氏方才說的那些話。心里莫明有些哀傷。
他的家該是和和睦睦,血濃于水的。原本他以為那些事只會在皇家才會出現(xiàn),沒想到為了一個爵位的繼承,他的家人也開始自相殘殺了。
悶坐半晌,又聽到他派去霍家的人,稟報這些天霍家夜里發(fā)生的暗殺事件。
知兩個孩子沒有事情,松了口氣,揉了揉額角,心中也隱隱有了決定。
下晌,聽說張解從國子監(jiān)下學(xué),張輔去看他。
到了院外,聽見里面哇哇的叫嚷聲,“沖啊!往前沖!別畏戰(zhàn)!別畏畏縮縮的像個娘們!”
張輔還以為兒子在和下人們練習(xí)著戰(zhàn)場上排兵布陣的游戲,臉上很是欣慰。
待抬腿走進去,見兒子正撅著屁股,衣裳前襟掖在腰間,正趴著地上和幾個堂兄弟正斗著蛐蛐。
衣裳頭發(fā)亂糟糟的,不成個樣子。
這個氣。
“這是在做什么!”喝了句。
二房三房的少爺們一看大伯來了,怯怯地打了聲招呼,倚著墻根,一溜煙跑了。
張解也有些怕這個父親,但還不至于像幾個堂兄弟那樣,跟貓見著老鼠一般。
“父親,我和哥哥弟弟們在斗蛐蛐。”
張輔忍著氣,“課業(yè)做完了嗎就玩蛐蛐!”
再說哪怕做完了課業(yè),玩點什么不好,玩蛐蛐!竟學(xué)一身富貴人家紈绔的作派。
張解低垂著頭,他又用不著考科舉,書讀那么好有何用。
國子監(jiān)的先生們對他們這些要襲爵的世子們都沒有太多要求,就父親要求他讀書讀書,不讀書就要練功。
練功那么累,還不如讀書。
張輔見他這樣,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武課不好,練功嫌苦嫌累,如今讀書又不肯好好學(xué),你想做甚?將來要如何立足!”
他們是武官家,以軍功為榮。下一代武不成,若能走文官一途也行。
但這文不成武不就的,家業(yè)還能延續(xù)?
張解心里不以為然。
他們家拿的是世襲的誥券,只要不造反,下一代下下一代下下下一代都是國公,何苦跟別人爭利?
反正他能躺著就不坐著,能坐著就不站著,怎么舒服怎么來。
但也不敢跟父親頂撞,“兒一會就去做功課。”
張輔看著他走向書房的背影,心情復(fù)雜。這孩子長于后宅婦人之手,已沒有半分的斗志,偌大的家業(yè)交給他,守成都不一定能成。
博雅書塾門口,霍念正跟幾個好朋友,說著自己那匹心愛的棗紅馬。
馬琦很是羨慕:“我祖父說過幾日也給我買一匹馬駒,到時候我也跟你一起去練馬術(shù)。”
他們家也沒太多余財,祖父能應(yīng)承給他買匹馬駒,已讓他被父親訓(xùn)了兩天。
小胖子顧昱略得意:“我父親已給我訂了一匹小馬了,明天我就能牽來和你一起去練馬術(shù)了!”
他家有錢,他想上進,父親無有不肯的。
馬琦氣得瞪了他一眼。
霍念安慰他:“沒事,等明天顧昱的馬牽來了,明天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城外練馬術(shù),我的馬借給你騎。”
“真的嗎?”
見霍念點頭,兩人頓時高興了,盼著明日早些到來。
霍念目送他們走遠,正想和穆玠一起騎了馬和逐風(fēng)他們?nèi)コ峭饩毩?xí)馬術(shù),看到張輔在不遠處微笑地看他。
心中高興,小跑著過去:“你來看我嗎?”
張輔摸了摸他的腦袋:“父親說過要教你馬術(shù)的。忘了嗎?”
沒忘。可……“你不忙嗎?”
“今日尚算有空。”
霍念高興地點頭。
穆玠達達跑了來,此時他已經(jīng)知道英國公是念哥哥和惜姐姐的親生父親了,仰頭來回地看霍念和張輔。
念哥哥和他,好像不太像啊,是不是弄錯了。
但這不影晌男孩子的慕強崇拜英雄的熱血,“英國公,你也可以教玠兒嗎?玠兒也想學(xué)馬術(shù)。”
張輔也摸了摸他的腦袋,“好啊,玠兒這么乖,世伯也一定把你教會。”
“謝謝世伯!”拉著霍念的手,高興地直蹦達。
一行人到了城外一寬闊無人處,張輔開始教兩個孩子馬術(shù)。
極為細心,騎在馬上跟在旁邊,細心教導(dǎo)。
“別緊張,腿夾緊,背挺直,跑動的時候,身體略略前傾……很好。韁繩不能握太緊……放松……”
“不錯。”
霍念跑了一圈,張輔上前把他抱了下來。念兒腿太短,那匹棗紅馬的馬蹬他還蹬不到。
被父親有力的臂膀從馬上抱下,霍念心情激動地看他。
張輔笑笑:“很喜歡?”
“嗯!”霍念激動地點頭。
“以后想做什么?”張輔忽然問他。
“想當一名厲害的將軍!”
“想當將軍?上陣殺敵可是很危險的。”
“我不怕。我想上陣殺敵,把壞人都趕走。這樣我們大家才有安穩(wěn)的日子過。我會練好槍術(shù),馬術(shù),箭術(shù),還要把兵法謀略學(xué)好,將來當一名能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
張輔低頭看兒子,心情激蕩。
小時候,父親也問過他,長大后要做什么。他也是這般跟父親說的,他長大后要當一名厲害的將軍,要上陣殺敵,要當英雄。
如今,他又聽到兒子如是跟他說。
“好。我兒志向遠大,父親定會把你培養(yǎng)成一名大將軍!”
霍念激動地抿著嘴,定定地看他。
兒子以這樣孺慕的眼神看自己,看得張輔眼眶發(fā)酸發(fā)澀,“走,為父再帶你跑一圈,這次是快跑過障礙。”
“好!”
另一邊,吳氏收到霍惜送過去的東西,已是幾近挑釁了。氣怒之下,她更是想對付霍惜和霍念,一刻都等不得。
但女兒馬上就要進東宮了,一時也顧不上。
再加上女兒對她有些誤解,好些天沒理她,讓吳氏也想與女兒彌補一番母女之情。
拿著一個匣子到了碧瑤院里,揮退了侍候的下人。
“這里是家里為你置辦的鋪子和莊子,打理的人手母親已幫你安排妥當,你只等著收銀子就是。其他的大件,嫁妝你都帶不進去,母親便只給你置辦了一箱珠寶首飾,再加一箱子毛皮衣料。”
又打開匣子給女兒看。
“公中給你五萬兩銀票壓箱,你父親私下貼補五萬兩。母親再貼補你十萬兩。這些銀錢足夠你在太子府花用打點了。將來若是有需要,再給母親遞口信。”
張碧瑤一聽母親給貼補了十萬兩,心里有些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