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對余單伯會來找她,一點意外也沒有。
對于余單伯的選擇和態度心里也早有預見,并沒有多失望。商人逐利,又非骨肉血親,危難面前,如何抉擇顯而易見。
“大舅千萬莫這么說,折煞我了。這事早該由我親向大舅道個不是,倒讓大舅舅來尋我道因由,是我的不是。若世子得知,該教訓我了。”
余單伯有些羞愧,“我們三兄弟,我們家是堅定地站在世子這邊的。本該同舟共濟,禍福與共。但……我身后不止我們這一個小家,還有余氏一族。”
“我懂。”霍惜點頭,“大舅之前配合我做了諸多,已是幫助我們極大。再不敢多求的。大舅身為一族之長,要擔負一族人的生計,是我想差了。”
起身施了一禮,“我向大舅道個不是。給大舅添麻煩了。”
“別別別……”余單伯急忙去扶,面上極不自在。他沒能說服族人,最后妥協了,是他對不住世子。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與世子夫妻一條心。
實在汗顏。
同來的余單叔,余單季兄弟倆也有些不自在。自家想借世子的勢,壯大家族生意,可如今一遇上事,又要和世子劃清界限,這顯得太過小人了些。
可他們又不能不顧族人的死活。實在兩難。
臨走,余單伯嘗試補救:“若有難事,盡管上門來找我們。明著不行,暗地里咱們施展一二手段也是行的。”
霍惜微笑地點頭:“好,我記下了。多謝大舅二舅三舅。一家骨肉,世子有難事不找你們還能找誰。”
一番話說得余單伯三兄弟更是汗顏。
隔天,霍惜就得知余氏族人向君氏服軟了。
上門送禮者眾,連君氏庫房里積壓的存貨都被余氏族人分銷了不少。君氏庫房里的存貨一下子得了清空,大大松了一口氣。
立馬揚眉吐氣咸魚翻身。
城中再次以君氏為領頭,一眾商號開始跟著君氏眼色行事,處處以他為首。
各貨行的貨品價格再次上漲,之前的服務也全沒有了,什么送貨上門,根本不存在。愛買不買。
按君氏的意思,養刁了買貨人,以后的生意還如何做?豈不事事要低頭?
君氏做為各貨行的把頭,要打壓同行,實在是容易的很。雖然之前對于大伙單撇開他一家,眾人聯手,君氏有些不好對付,可看看他對余氏做的……
余氏也是旺族,如今被打壓得沒了生意,要向君氏低頭。其他商家也只得選擇低頭,暫避鋒芒。
君氏的生意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門庭若市,做不下的生意,才由著君氏漏一點給別的商戶。
大伙恨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
君氏不僅官府有人,衙役說上門就上門,說封門就封門,還有地痞無賴,天天乞丐無賴輪番上門堵著,手段層出不窮,還如何做生意?
跟著君氏眼色行事,還有生意可做,可得罪了君氏,是半點生意也無了。
君向誡頭又昂了起來。走在街上,前后隨從開道簇擁,一時風光無兩。
“無知狂妄小兒,跟我斗?毛都沒長齊!知道滇地的水有多深?就往里面淌?淹不死他!”君向誡沒有哪一個時刻像現在這樣,恨不得穆儼死的。
穆儼只要存在一天,就礙了他的路。礙了君氏一族的路。
“夫人,君氏的生意又好起來了。咱們就什么都不做嗎?”
太氣人了,君氏膽大妄為,一界商戶竟敢暗地里加害世子的性命,豈能容他!艮七等人很是不甘。
“再等幾天。等我的人到了再說。”霍惜淡淡說了句。
人不犯我,我與人井水不犯河水,人若犯我,以德抱怨只會添堵。而且君氏想暗害穆儼,就不能容他。
“讓你們尋的鋪子和院子尋好沒有?”
“正要與夫人說呢。各州縣的鋪子尋得快,已按夫人的要求在裝修了,再有幾天就能全部修繕完畢。昆明城的鋪子,要尋到符合夫人要求的并不容易。這兩天才尋好,今天才辦下各種契書。”
霍惜看向艮七遞來的各種契書,點頭表示滿意。“走,我們看看去。”
一路看過去,對艮七等人的辦事效率更是滿意,夸了幾句。又每人都給了賞。
“一會我會把圖紙交給你們,你們找人裝修,多找幾家,小工若是不足,就從莊子上調人。我只給你們十天時間,十天后,我的人和貨物就會到達,貨一鋪上,我就要開業。”
“是,夫人放心。屬下一定把事辦妥!”
艮七有些激動。不知夫人有什么應對手段,要做什么。夫人雖不言明,但現在看來,夫人明顯是胸無成竹,有對付君氏的手段的。
就這好。最好一舉把君氏打壓得生意做不下去,打回原形才痛快。
“銀錢從四海錢莊調,務必把活做漂亮,按十天工期完成所有的準備工作。”
“是!”
事情吩咐完,霍惜又躲到了彩云小院。
百姓們享受了一段時間客戶如天神爺爺的日子后,服務好價格又實惠,享受了從來沒有過的購物體驗后,又回復了以前的日子。
買貨人依然要看賣貨人的臉色,愛買不買,沒錢別來沾邊。
購物體驗差了,街面上人都少了許多。
百姓們盼著買到價格更實惠的貨品,各商家也在盼著能有人來收拾地頭蛇君氏。君氏做生意霸道,自己吃肉,連湯都不肯給別人喝,一眾商家恨極了他家,又拿他沒辦法。
現在的生意連之前都不如了。
彩云小院里,從莊子及各處調來采買來的人手已全數到位,有男有女,年輕、面容皎好,精氣神足,由霍惜帶著一眾管事在培訓他們。
這些年輕男女,只知世子夫人把他們從家里從人牙處找來,是帶來昆明城給他們活計做的,具體做什么卻是一無所知。
先是發了他們衣裳穿,又讓他們睡得好吃得好,活計也只是每天練站姿聽訓,沒做半點重活。
雖說天天挨訓,但比他們頂著烈日雨天的在地里忙活好多了,這不比往地里往山里鉆尋吃的強?
人人都極珍惜。半夜點燈熬蠟還在背白天所教的內容。
才訓練了幾天,就已初見成效,從初來時一臉土色,怯生生話都說不全的樣子,到如今身姿挺拔,說話利索干活麻利,已初步達到霍惜的目標。
隔了兩日,霍惜等的人和十幾條船的貨物終于抵滇,還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