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陷入了深思。
“拋開你本身就是天魔這件事,站在物質(zhì)界生靈的角度,你再想想,大家對天魔的形容,你或許會有所得。”虛秉似乎很喜歡打啞謎,并不總是,一口就道出事情的結(jié)果。
林溪迅速開始?xì)w納。
“化身萬千,無處不在,百劫不死,如影隨形,無孔不入?”林溪說道。
以上特性,天魔確實具備。
卻又不是那么的···‘完整’。
以前,林溪以為是因為物質(zhì)界生靈出于恐懼,放大了天魔的特性。
如今看來,或許還有更深層次的緣由?
“不錯,但是終歸而言,卻歸于一個字···化!變化萬千,且真實不破。假如你變成一朵花,你便真的一一朵花,你若是一滴水,便真的是一滴水,你是一個物質(zhì)界的生靈,便真的是物質(zhì)界生靈,那還有什么能找到你,挖出你,甚至徹底的殺死你?”虛秉的一系列反問,讓林溪突然茅塞頓開。
當(dāng)然知道歸一回事。
林溪卻也明白,想要能做到有多難。
天魔身上,有一股特定的,源自混沌潮汐中的味道,這味道對于那些靈魂修行有成的修士而言,就像是一股彌漫悠長的臭味,很容易便察覺到了。
而且天魔進入物質(zhì)界,還得有一定的‘緣由’,不是說進來就進來的。
進來之后,俯身降臨在哪個生靈身上,也有一些講究。
當(dāng)然,修為強的天魔,強行降臨在修為低的修士身上,這難度不高。
但是要做的真的化什么,像什么···有點理想化了。至少現(xiàn)在的林溪,他就做不到。
他依仗的,是自己作為人時,遺留下來的演技,而不是真正的,源自天魔的‘本領(lǐng)’。
“真仙···有些世界也喚作天仙,他們的靈魂與天地合一,包含著幾乎一切物質(zhì)界里的‘道理’。當(dāng)天魔吃掉他們的靈魂,便真正的了解了物質(zhì)界,真正的獲得了物質(zhì)界的氣息,徹底的掩蓋···甚至洗滌了身上混沌潮汐的味道。”
“從那個時候開始,物質(zhì)界···也一樣是天魔的主場。在物質(zhì)界里,天魔都將無往不利。”虛秉的聲音里飽含著一種蠱惑和瘋狂的味道。
林溪不由心生向往。
“那我究竟該怎么才能成為魔圣境呢?真仙之魂···如何吞之?”林溪又問出了這最核心的問題。
真仙之魂,無論是質(zhì)量還是總量上,都超過尋常魔魂境天魔甚多。
即便是有真仙放開了靈魂,任由天魔去吞,有些天魔都未必吞的下去,反而可能會導(dǎo)致自我的崩潰。
虛秉聞言,神情冷冽,言辭鋒利,帶著瘋狂和恐怖:“尋一界,以天地為盤,以眾生為子,引殺伐之氣,混沌之理,生死之恐怖,世界破滅之兇險,步步緊逼,使其魂不守心,意不安神,炁不入海,如墮地獄,如墜苦海,生不如死,只求隕滅。”
“殺天!殺地!殺眾生!滅盡浮屠,天心歸寂。”
“到那時,你便可吞其魂,奪其志,領(lǐng)其功,代其位。入得三千界,自有天庇佑,肆掠行諸天,無有顧忌者。”
林溪聞言,倒吸冷氣。
依照虛秉這意思。
就是找一個有真仙的世界,以天地為棋盤,以天下生靈為籌碼,覆滅生靈,屠盡一切,逼得那真仙也心靈受損,然后才將其一口吞下,完成蛻變。
“敢問若是如此,功成幾何?”林溪問道。
虛秉哈哈笑道:“若真如此,自然是功滿十成。”
林溪聞言,不由的口干舌燥···雖然他并沒有真正的肉身。
和之前盧生說的那些法子比起來,此刻虛秉若無虛言,那么這個法子當(dāng)真是···妙極。
但是···!
想到必須要做到那等兇狠的程度,林溪有些猶豫。
“怎么?做不到?”虛秉問道。
林溪點了點頭,沒有否認(rèn)。
有些東西,根本掩飾不住,也沒有必要掩飾。
雖然這樣的‘仁慈’,在天魔看來,或許是恥辱。
“你為什么做不到?你是天魔,你誕生的本意,就是掠奪還有···摧毀和殺戮。”
“這就像狼吃羊,羊吃草,再正常不過的循環(huán)。”虛秉的語氣里,帶著一點莫名的東西,像是在質(zhì)問,卻又并不含有任何鄙視。
林溪道:“沒有道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或是因為,我有一顆心?”
林溪說到這里,微微苦笑。
“物質(zhì)界是宇宙的塵埃,而那些物質(zhì)界的修行者,他們就是強壯的細(xì)菌。而我們···就是宇宙,這個完整體的殺毒系統(tǒng),清除···對于一個世界而言,是殘忍的。但是對于整個宇宙而言,卻是公平,而又必然的。”虛秉語氣中帶著堅定,帶著一種···凜然的正氣。
說話之間,他張開了雙臂。
然后只見混沌虛空之中,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
一個騎著天馬的騎士,穿過了混沌,降臨在了他的面前。
在這騎士的身上,彌漫著各種世間最值得稱頌的美德。
他的強大,更是毋庸置疑。
雖然和修仙者的氣息不同,但是林溪可以確定,這一定是一位仙神級別的強者。
“他曾經(jīng)是一個世界,唯一的光明大騎士,也是圣級大騎士。他身上,包容著這世間,可以尋得的一切美德和真理。但是在我的操控下,他成為了世界公敵,受整個世界,所有民眾的敵對和討伐。最終···他被我吞掉了靈魂。”
“而現(xiàn)在,由我執(zhí)掌著他的肉身,我一樣可以揮動最堅強的矛,最正義的劍,伸出最慈悲的手,綻放最溫暖的光···你要問為什么,因為我從未做錯。我依舊正義,我依舊慈悲,只是我的慈悲與正義,與一界一域之正義、慈悲,背道而馳。”虛秉說著話的同時,那騎士也在虛空之中,綻放著無窮的光芒。
林溪猜測,這個騎士,就是曾經(jīng)盧生口中,曾經(jīng)與虛秉決斗的那個強者。
當(dāng)然,回過頭來看,一切都是一個局。
聽聞虛秉之言,林溪回首再看‘耶’的天魔法,又有了全新的感悟。
或許那仿佛逗比的快樂斬一類的手段,其實一開始,就是他理解錯了方向?
殺戮是快樂的!
毀滅是正義的!
消亡是道德的!
吞噬是仁慈的?
“我的善是你口中十惡不赦之罪,你的惡,是我夢寐以求的光明之花···。”林溪低聲暗語。
虛秉卻繼續(xù)口出狂言,道出林溪的某些隱秘。
“你練的,是‘耶’留下的天魔法吧!這么看來···你也算是他的傳人。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再告訴你一點。你可知道‘耶’還有其它的身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