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陰風,悄然的潛入了恐怖的大陣,在那仿佛可以磨滅一切的冰火夾雜之中,靈巧的翻轉,避開了重重風險。
幾道融入陰風的光點,噼里啪啦的破裂。
陰風被撕裂了好幾道之后,終于遁出了大陣,在風中,自在的徘徊幾圈后,十分輕松的,便進入了大陣中保護著的成群建筑。
陣中一座座巍峨的冰宮,坐落在緋色的巖漿之上。漂浮的巨型冰山,如幽藍色的玉山一般,仿佛是時刻都散發著凍結時間的寒氣。
冰與火達成了一種近乎完美的平衡,然后保持安靜。
甲七號冰宮,新人弟子房里,一個冰焰人在陰風的吹拂下,陷入了夢魘。
冰焰人有著高大的身軀,他們的肉身,宛如冰晶,卻都有著火紅的眸子。
天賦之中,冰與火的糾纏,讓他們對于某些特定的功法,都有著絕佳的天賦。
足以無視許多低程度的冰霜與烈焰的肉身,同時也鍛煉出了極強的防御性和天賦力量。抗性···本身其實就是防御力的體現,而一個具備強大防御力的肉身,也必然兼具強大的力量。這本來就是相輔相成的。
現實不是游戲,不可能點了力量,就對速度不造成任何的影響,點了防御,力量和生命力,不會有任何的提升。
又過了片刻,這個新人弟子從自己的冰床上坐了起來。
滾滾的陰寒之氣,迅速而又隱秘的從周圍匯集過來,迅速的卷入他的肉身之中。
原本只能算是勉強的一點點修為,也在以極為可觀的速度,迅速提升。
等到修為大約攀升到了元神境左右時,這個詭異而又古怪的新人弟子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收功。
不是不能繼續,而是繼續下去,會造成的動靜有些大。
他需要更隱蔽的去做一些事情。
辨別了一下方位,這名詭異的新人弟子,快速的朝著某處潛行而去。
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崗哨,都被他輕巧的避過。
終于,他摸到了整個陣內,最為核心之處。
先天大陣所駐之處,必孕育某種先天的奇珍。
歲長日久者,或許還能凝化成先天靈寶。
即便是時間不夠,也是先天奇珍,極為珍貴。
然而,放在此時此地,這種奇珍卻是先天大陣最為核心的關鍵點。
是構成整個大陣的基礎。
也是穩定這樣一座大陣平衡,吸引大量能量集中的基礎。
詭異的新人弟子悄悄的往里窺視。
只見一座玄冰祭壇內,盛放著一朵透明的冰晶火蓮。
冰與火的平衡氣息,在這座冰晶火蓮上展露無遺。
“怎么不見有人守衛?”詭異的新人弟子稍稍有些詫異。
只是詫異過后,卻也似乎完全想不得那么許多。
一個縱身,飛躍到了祭壇之上,伸出手來,將那冰晶火蓮一把拔起。
剎那之間,四面八方透露出了猩紅色的光芒。
腳下的祭壇,滲透出如血漿般的巖漿。
這名詭異的新人弟子,連抵抗都來不及,肉身便被融化成了一趟水。
而一團陰氣,卻徘徊在牢籠之中,左右沖撞。
乙苦手持一塊陰陽二色玉石走了出來,看著陣中的陰氣,冷笑著說道:“鬼仙方新白!”
“你可是在穆府內,也是鼎鼎大名。我乙苦早就對你有所耳聞,特設此局···正是為了等你。”
陰氣盤旋在祭壇的禁錮之中,漸漸的凝聚成一個虛幻無依的人形。
這看起來,像是一個文弱的書生,一身白衣,頭戴方巾,手持著一卷書冊,陰翳的看著乙苦。
隨后又瞧見了乙苦手中的那塊石頭。
“沒想到,我方新白也有被騙的一日。倒是大意了···這樣的一座先天之陣,能孕育一塊陰陽奇石,已然是極致了。何德何能···還能凝聚出具有具體形態,與先天靈寶只差一步的冰晶火蓮?”鬼仙方新白似乎苦笑著說道。
乙苦緊握著石頭,貌似得意道:“聽聞人死成鬼,鬼死成聻,鬼之畏聻,猶人之畏鬼。你修成了鬼仙之境,更以神通,于鬼境再死一次,得了自在變化的聻身,幾近無形,宛如灰飛煙滅,這世間的禁錮、陣法,對你而言,多為無用。”
“不過我卻是知道,一旦你顯露了身形,求了此世之真實,你便回不了聻身。”
那祭壇上的鬼仙方新白猛然驚醒,妄圖拋棄手中之物。
卻見那原本偽裝成冰晶火蓮之物,卻返還原型。
再一細瞧,竟然是一塊粘布,此物死死的黏住了方新白的手掌,任由其如何掙脫,也甩不開。
猛然間,方新白停止了掙扎。
他手中的書冊猛然翻開,一個大大的名字,被血色的朱砂鉤去。
他原本凝聚逐漸真實的鬼軀,漸漸的淡化。
粘在他手掌上的那塊粘布,也掉落下來。
此時,祭壇之上,連陰風都不存了。
只余下一道淡薄至極的煙。
不僅無形無質,更是連最基本的存在都稀薄到了極致。
乙苦見之,大驚失色。
緊握住手掌中的那塊石頭,警惕的看著那道煙,快速后退,漸漸的發動全力,不再遲疑,只求暫離此地。
鬼死成聻,幾近灰飛。
聻死成希,如若寂滅。
這世上的大多數修士,都是求存。
所謂修行,便是在這世上,在宇宙之間,不斷的加強自己的存在感。
也同時掌控規則,增加話語權。
方新白卻反其道而行之,他求的是不存。
以鬼仙之軀,接近金仙不朽之妙,定住真靈之識,再死一次,在鬼與聻之間,來回轉化,游走于無形。
如今被困僵局,竟然又死了一次,從聻變成了希。
如此天地宇宙之希,便是再強大的神通妙法,也打不中,困不住。
猶如與空氣搏斗,毫無所獲。
唯有自保。
只是乙苦的速度再快,也難以比那宛如一道細煙的希,更詭異,更迅速。
沒有任何的觸感,乙苦手心里的石頭消失無蹤。
與此同時,整座先天大陣似乎也都開始瀕臨停擺。
最外圍的冰霜與地炎,同時停止了它們憤怒的咆哮,以及仿佛永不停止的旋轉,開始歸于久違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