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麗絲聽到最后的話,嬌軀頓時一震,臉色也變得相當陰沉。因為葉海最后的話才是薩麗絲的真實想法,她的確不是因為心理陰影所以不愿意揮劍,而是因為她依然在乎女武圣這層身份。
女武圣,是為了守衛國家和人民才揮舞那最強之劍的,而不是為了某個人的目的和野心!女武圣的劍,是守護之劍!
為了不讓女武圣的劍技被褻瀆,一直以來薩麗絲都表現出一副仿佛非常厭惡以往身份的姿態,葉海也被她的態度誤導了,認為她是對過去產生了心理陰影。
但在經歷了琥珀的夢境后,葉海已經看透了薩麗絲的真實想法,又或者是潛意識中的想法——女武圣是不容褻瀆的,即便那已是過去的形勢也不行,至少不能在自己的手中變質。
于是,抱著這種想法的薩麗絲才會一再拒絕用劍,但也因為腦中有效忠葉海概念的因素,她的執作才會產生扭曲,進而將這種執作變成了一種心理陰影,導致她自認為對過去有心理陰影。
薩麗絲的情況,毫無疑問是.一種心病,若是無法看透的話,那么這種病絕對無藥可救,可一旦看透并向當事人點出來的話,這種心病將變得脆弱無比。
如今葉海將薩麗絲潛意識的想.法點出來后,薩麗絲再也不能否認自己的真實想法,而對葉海的忠誠概念也在這時發揮作用,讓她產生了一種犯下不可饒恕罪過的感覺,所以她的臉色才會變得相當陰沉。
“對不起,我……”
薩麗絲想開口道歉,但葉海卻在這時打斷了她。
“不用向我道歉,你并沒有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你真正該道歉的對象,是和你在一起的其他人。”
莫名其妙的話,讓薩麗絲愣了愣,不明白葉海想表.達什么意思。
葉海也沒讓薩麗絲自己去理解,突然問道:“薩麗絲,.你覺得我是什么樣的人?”
薩麗絲愕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葉海又道:“我想,在你眼里我一定是個自私、冷酷.又邪惡的人吧?這也是你一直不愿意用劍的原因吧?因為在你看來,為了我這樣的人揮劍根本不值得吧?”
薩麗絲無言以.對,因為葉海完全說中了她的心思,連一點反駁的余地都沒有。
葉海知道薩麗絲的想法,卻毫不在意,緩緩說道:“不錯,我的確是一個卑鄙自私的小人,所以作為女武圣的你并不該為了我而揮劍。但是,薩麗絲,好好想想這一個多月來的經歷吧!你真的是為了我才去做那些事的嗎?你真的是為了我才戰斗的嗎?難道說,這一個月來的經歷對你來說只是虛幻,對你來說,克拉克他們不過是微不足道,甚至連‘同伴’一詞都不配的存在嗎?”
這一席話,頓時觸及了薩麗絲心中最柔弱的部分,正如葉海所說,她一直都認為自己是為了葉海才去做天災戰歌的外交官和領導。對于那些加入天災戰歌的新人甚至是阿爾薩斯等人,她都有一種無形的隔閡與厭惡感,因為在她心中她對葉海的效忠不是自愿的,甚至現在做的一切都不是自愿的,對于現在的所作所為,本質上依然保持著過去性格的她是極為不屑的。
可是,傭兵界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對于下層傭兵來說,你欺我詐的事與他們無緣,故此對于同伴,許多傭兵都極易產生認同感。像薩麗絲這種有些冷傲,但卻事事具到并且能力出眾的領導更是容易得到部下的認同與推崇。
于是呼,在克拉克等人長期的關心與推崇下,就算薩麗絲再怎么拒絕,也不禁將這些人與女武圣時代自己的部下重疊了。雖然她不想承認這種感覺,可這種情感依然在她的心底扎根并藏于她的潛意識中。
如今葉海將這些事全部提出來,薩麗絲不禁回憶起了這一個月來的種種——盡管她一再拒絕別人的好意,但那些加入的傭兵,尤其是女性傭兵都非常親近她,她又不是真正的冷血之人,怎么可能在別人一再熱情對待的情況下冷落別人啊?更何況搞出內部矛盾的話也和葉海的計劃不符,所以她就開始接受并習慣別人的親近,漸漸的性格也開朗了不少。
結果,一個月下來,薩麗絲已經將天災戰歌的人當成了同伴,可以用自己的劍去保護的存在,就如同昔日的祖國和人民一樣。
想到這些,薩麗絲苦笑一陣道:“少爺,你是想讓我用劍來保護他們嗎?你覺得這樣做的話我就不會排斥用劍了嗎?”
葉海見狀便知薩麗絲是認為他在用‘同伴’的意義逼其就范,所以陷入了掙扎、彷徨和厭惡當中。
葉海明白,繼續這樣下去的話,薩麗絲很可能重新拿出劍,但對他的憎惡將變得無以復加,雖然他相信‘效忠’概念的威力,卻并不想讓薩麗絲變成一個只聽他命令卻又憎惡他的機器,這并不符合他的計劃和作風。
所以,葉海當即開口道:“薩麗絲,你了解我嗎?”
薩麗絲聞言愣了愣,沉默片刻道:“不了解……”她說的是實話,她不像魔獸英雄般繼承了葉海的記憶,所以自然談不上了解葉海。
“不了解嗎……”葉海悠悠說道:“你覺得我說這些話只是想讓你就范的話,那你就錯了,我只不過是不想讓麗麗婭傷心罷了,如果讓她看到你變成這樣的話,她肯定會很難過的。”頓了頓,未等薩麗絲開口,他就繼續道:“薩麗絲,你知道嗎?雖然我很自私,也很卑鄙,但我做人有我的原則,事實上,如果我告訴你,我并不怕死的話,你會信嗎?呵,我想你一定會覺得我是在忽悠你吧!不過,我的確不怕死,如果情況必須,我甚至可以坦然面對死亡。但是,我不愿意死得不明不白,死得毫無價值,死在別人的控制之下,所以我就憤起反抗這該死的命運,用自己的手去抹殺了一個又一個生命……我并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是對的,但我有選擇嗎?沒有!因為我在反抗過程中已經發現自己不能死了,因為我已經找到了想要保護的東西!所以我不能死,我要想盡辦法活下去!換句話說,我的戰斗目的和你一樣,只是為了保護必須保護的人和事物罷了!”
說到這,葉海停了下來,薩麗絲卻沒趁機發話,因為她感覺葉海還有話要說。
果然,葉海很快就再次開口了:“薩麗絲,你的人生信條是什么我不清楚,也不想去了解,但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你也好,麗麗婭也好,還是烏瑟爾他們也好,都是我必須保護的人,在我心里,你們不止是我的部下,也是我的親人和朋友,在這個世界上,你們已經是我唯一的依kao。”說著,葉海深呼了一息,沉吟道:“薩麗絲,我曾經發過誓,一定要保護好對我而言的重要東西,必要的時候,哪怕是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因為我堅信,‘生為男兒,不求天長地久,但求死得其所,即便千夫所指,也不能毫無價值,無論是生,還是死’——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淡淡的語言,卻透lou著無比堅定的決心和意志,也顯lou著葉海的心境蛻變,讓薩麗絲心中的葉海形象瞬間崩塌,并不禁想起了前段時間和阿爾薩斯的談話。
當時,薩麗絲見阿爾薩斯奉命殺了許多本不該死的人卻依然冷酷如初,便不禁諷刺說:“果然是少爺的忠實部下,連冷酷和邪惡程度都一樣。”
但阿爾薩斯卻在看了薩麗絲一眼后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了解少爺嗎?”
阿爾薩斯只說了這句話就沒有下文了,讓薩麗絲感到莫名其妙,也因為意義不明的關系沒有太在意,現在想起,恐怕阿爾薩斯要表達的意思其實是這個。
“你了解少爺嗎?你知道少爺的真正想法嗎?如果不了解的話,請不要妄下定論,因為他也不過是一個為了保護重要東西而奮斗的普通人罷了。”
[原來,是這樣嗎……]薩麗絲沉寂了,從本質上來說,葉海和她是同一類人,都是為了保護重要事物可以犧牲一切的人,只是她為的是祖國和人民,而葉海則是為了身邊的人。
葉海見薩麗絲的神色變得沉寂,知道薩麗絲已經了解了他要表達的意思,便緩緩說道:“如果你了解的話,就拿起你的劍去戰斗吧!記住,你不是為了我的目的和殺戮而戰斗,只不過是為了保護你要保護的東西罷了!不要因為我的存在,而讓你自己變得瘋狂!不要讓關心你的人悲傷,有些事,經歷一次就夠了。”
“少爺……”薩麗絲還是有些遲疑,雖然她的心結已經解開大半,但還未徹底開看,所以依然不能放開手腳。
但就在這時,一陣‘小心’的大呼突然響起,薩麗絲由于沉寂于葉海的言辭所以沒有注意周圍的情況,待聲音響起之時才發現一個巨大的拳頭正朝她砸來。
這種情況下,薩麗絲根本無法閃避,只能眼睜睜看著拳頭砸下,可在拳頭就差一點落下時,一個身影突然從旁撲來,竟在千鈞一發之際將薩麗絲推到了一邊。
被推倒在地的薩麗絲立刻抬頭看了看救下自己的人,發現那竟然就是一直都很關心和崇拜她的伊莉斯,但此時的伊莉斯的兩只小腿都被巨像的拳頭砸入了地里,而巨像也在這時被其他人逼退,移開了自己的拳頭,讓伊麗斯已經變得血肉模糊的雙腿顯lou了出來。
“為……什么……”薩麗絲呆呆看著已經疼得眼淚都流下的伊莉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她不明白伊莉斯為什么要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她,要知道伊莉斯雖然對她很熱心,可她卻對伊莉斯相當嚴格和冷淡,在她的想法中,伊莉斯絕對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她。
誰知伊莉斯在聽到薩麗絲的話后,竟然忍著劇痛調皮一笑道:“嘻嘻,薩麗絲姐姐,你老是一副冷冰冰的教官樣,想不到還有在戰斗中發呆的時候,這一下我可以回去向其他人炫耀嘍。”
薩麗絲將狀,心中的冰墻防線終于徹底破掉了,在葉海的開導,同伴的保護和關心,以及內心真實想法的影響下,她再也無法偽裝冷血,再也無法否認真正的心愿了——她渴望重新拿起劍,與現在的同伴并肩作戰,用自己的雙手去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
“薩麗絲.侍月.伊迪隆巴頓,最后的女武圣,你的祖國和人民已經成為過去,但是,你依然在這個世界上,所以,重新拿起你的劍,去保護你的同伴吧!悲劇,不要讓它再上演第二次了。”
葉海的聲音,在這一刻悠悠響起,仿佛一根針般直接刺入了薩麗絲的心房,喚醒了她一直沉睡的意志——屬于女武圣的意志!一個守護者的意志!
“謝謝你,少爺……”薩麗絲緩緩閉上了眼睛,頭一次打從心底向葉海表達了自己的感謝,這一次的情感,不帶任何強制和虛假。
葉海的嘴角仰起了欣慰的微笑,下一刻,薩麗絲從空間手鐲中取出了一柄精致的中國式寶劍握于手中。
看著寶劍的柄上刻著的‘葉海制造,謝絕盜版’的字樣,薩麗絲輕笑一陣,用低微的聲音笑罵道:“真是惡趣味的少爺……”說到這,她看了看已經被烏瑟爾的圣光術治好的伊莉斯,輕聲問道:“沒事了吧?”
“……沒有了。”伊莉斯發現眼前的薩麗絲似乎突然改變了,只是不知道變化源于什么地方,所以也說不出到底有何改變。
但伊莉斯卻能感覺到,薩麗絲絕對變強了,不是外在的力量,而是內心!
這時,克拉克又被他應付的那尊巨像轟飛了,而烏瑟爾卻在這時被另一尊巨像擊退,沒有時間對克拉克進行治療。
看著巨像追向被轟飛的克拉克,眾人都是心中大驚,想要伸出援手卻無能為力。但正當人們以為克拉克會因此重傷甚至死亡的時候,一個嬌美的身影突然擋在了巨像身前,并用低沉又快速,卻仿佛能讓所有人聽清的聲音說出了六個字。
“月光一式.朔閃。”
話落,寶劍出鞘,在薩麗絲手中化為一牙耀眼的白色朔月,擊在了巨像身上,巨大的石像頓時停止沖刺并向后倒了下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快到直至巨像倒下之前眾人依然保持著之前的神態,而薩麗絲手中的劍則已回鞘。
歐羅大陸最強劍技,終于在女武圣的神話結束了八百多年的今天重新lou出了它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