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5章 不是爲了贏
一流巫，二流娼，三流大神，四流梆，五剃頭的，六吹手，七戲子，八盜竊，九賣糖……
在古代，搞音樂的和小偷流氓，娼妓，跳大神的歸爲一類工作，統稱爲下九流，以至於古典音樂在國內的土壤，少的可憐。
華夏雅樂經過長達一千多年的失傳，普通老百姓完全沒有聽古典音樂的基礎，在經濟利益面前，現代國內大多數交響樂團都在苦苦支撐，完全沒有了古典音樂的環境。
當然國內的古典音樂還是輝煌過的，在春秋時期出現了大量音樂理論，包括樂器制式，樂隊編制，十二平均律理論等等，這一時期宮廷中都有專門負責音樂的官員。
不過後來，古典音樂慢慢走向衰落，甚至幾近消亡……
這些，都是柳慕老師告訴他們的原話，蒲潼這個忙她一定幫，只是她本人對此並沒有任何信心。
國內和國際差距最大的音樂板塊，無疑就是古典音樂，現在蒲潼居然要跟頂尖的古典音樂人比拼這個，這無異於以卵擊石。
正因爲她是專業的，她才更明白這個難以跨越的差距，她這樣的團隊再來十個，也無法彌補二者音樂史觀上的差距。
聞言餘紈紈三女都沉默了，她們知道這個差距很懸殊，卻沒想到蒲潼面對的困境如此艱鉅。
他再厲害，能靠一個人彌補華夏古典音樂間斷的一千年嗎？
“國內的傳統古典音樂完全不成熟，如果你真的想尋求一線生機，我建議你去效仿歐洲古典音樂，他們的音樂更成熟，也更有借鑑意義。”
他們能感覺到，柳慕說出這段話時，她是有幾分痛心疾首的，她爲了華夏古典音樂付出了畢生心血，卻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甚至要給出讓蒲潼另投他處的建議……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她甘願爲了古典音樂奉獻一切，但她也沒辦法讓蒲潼選擇一條看不到未來的路。
“以你在音樂上的天賦，現在學習歐洲古典音樂還有一線生機，要是打算拼底蘊，那可就真完了……”
柳慕的話縈繞在幾人心頭，壓的他們有些說不出話來。
餘紈紈偷偷看了眼蒲潼，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以她對蒲潼的瞭解，這傢伙肯定有自己的主意，甚至多半不會把柳阿姨的話放在心上。
她生怕蒲潼又有什麼“以身涉險”的鬼點子，一定要在刀尖上行走……
不過在場的人太多，餘紈紈終究還是沒能問出口，蒲潼總是這樣，有著自己的盤算，最後由他自己面對一切。
回到家之後，餘紈紈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國內的傳統音樂非常不景氣，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正如柳阿姨所說的，如果蒲潼選擇這條不成熟的道路，那無異於自取滅亡……她不希望蒲潼陷入那種局面，因爲她已經依稀猜到，蒲潼一定會這麼選。
“蒲潼啊蒲潼，我知道伱有自己的主意，有著反敗爲勝的計劃，但你爲什麼就是不願意告訴我呢？哪怕是讓我安心點呢！”
她不喜歡這樣，因爲她會擔心。
其他人都在期待著蒲潼會有怎麼樣的表現，想看他能不能贏，他們只是看客只是吃瓜羣衆，但她並不關心這些，她只是擔心。
她無比相信自己選中的男孩，但自然會擔心，不是因爲她心眼小，只是因爲愛。
就在她抱著枕頭胡思亂想的間隙，一個熟悉的來電提醒在黑夜中亮起，是蒲潼打來的。
“怎麼了？”
餘紈紈揉了揉有些發乾的眼睛，不知道大半夜的蒲潼打電話過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應該是我問你纔對，你怎麼了？”
蒲潼頓了頓，“白天就感覺你狀態不太對了，怎麼回事，在擔心我嗎？”
餘紈紈很想甩一句“知道還問”過去，但細想想，蒲潼注意到了這一點，說明他還是很關心自己的。
“很擔心。”她嘆了口氣，打消了心底的小傲嬌，事到如今還是聊正事比較好，“國際的古典音樂確實要比國內成熟很多，你要是想贏的話，放棄國內傳統音樂，去研究歐洲古典音樂纔是最好的選擇吧。”
“是啊……”
這一點蒲潼不否認，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以前，國內的古典音樂領域就是比不上國際，這是至今難以逾越的高峰。
“但是我的目的，其實並不是贏下這場挑戰。”
蒲潼忽然笑了，要是被其他人聽到自己的這些話，怕不是要被他“大逆不道”的話給嚇到，但面對餘紈紈，他自然不會有任何遲疑。
“咦？”
餘紈紈聞言也有點沒反應過來，這可是一場國際頂級音樂挑戰賽，他居然說自己並不想贏？
“應該說，贏並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沒有那麼強的勝負欲而已，拋開輸贏，我還有更重要的目的。”
蒲潼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想賣個關子。
“華語樂壇和國際音樂的差距，並非我一個人能扭轉的，也非一人之功，哪怕我能贏下這場對決，其實這個差距依然存在。”
“相比於單純的輸贏，我更想做的，其實是讓世界看見我們。”
餘紈紈瞪大雙眼，安靜傾聽著蒲潼這些驚世駭俗的言論，這一刻，她只想當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華語樂壇其實一直缺少一個走出去的機會，我不想成爲那個救世主，我只想當一個媒介，當一個傳承者……”
“試想一下，有一天即便我老了，唱不動了，但華語樂壇還會有一個又一個年輕人站起來，沿著我開拓的路走向世界，那該是何種場面啊？”
“相比於我個人取得的成就，那一天不是更重要嗎？”
餘紈安靜地聽著，思緒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的一天。
當時，他們還沒在一起，當時，蒲潼還在努力藏拙，那天晚上她打電話告訴蒲潼，有能力就大膽一點去做，去改變世界。
而現在，蒲潼正認認真真地走在這條路上。
他從來都不想成爲什麼音樂領域的神，他只想用自己的能力改變些什麼，過去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未來也一樣如此。
只是這一次，是他主動打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