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商量?!”
吳鏑嘴角扯動,眼神滿是嘰嘲,他對來人所說大事毫無興趣。
對方身份神秘,冒然穿過大陣闖入宗門,誰會信任這種人?誰會和這種人合作。
何況,對方很有可能是殺死李玄陽的兇手。
說實話,吳鏑非常厭惡天罡宗這樣的大宗門,更不在意李玄陽的死活。
問題是天罡宗的強者跑過來報仇,宣稱要讓他們五家宗門負責(zé)。
也許李東陽只是隨口放下狠話,吳鏑卻不敢不當(dāng)真。
李東陽玩得起,他玩不起。
一個不好,就是宗門覆滅的結(jié)局。天煞宗十多萬的傳承,很可能就此斷絕。
哪怕吳鏑對宗門傳承沒那么在意,他對自己老命卻非常在意。
衛(wèi)道玄之流,整天混日子。
吳鏑卻堅持幾千年苦修,那是他一直想著沖擊化神。
以天煞門的規(guī)模,培養(yǎng)出一名元嬰真君其實已經(jīng)近乎極限。
一名元嬰真君坐鎮(zhèn)宗門,自然會吸納最精純的靈氣。
元嬰真君存在本身,其實對于宗門其他修者就是一種壓制。
加上宗門資源有限,不知要花費多少資源才能培養(yǎng)出第二名元嬰真君。
這種情況下,宗門其實絕無可能培養(yǎng)出化神道尊。
想要成就化神道尊,不止需要天賦才情,更需要無盡資源的支持。
這也是為什么只有超級大宗門才有化神道尊的根本原因。
吳鏑當(dāng)然知道這些,但他不信命,就想硬闖出一條路來。
他這樣全力爭取,自然要占據(jù)了宗門大量資源。
以至于下一代金丹真人,沒有出現(xiàn)一個元嬰種子。
對此,吳鏑是毫不在意。
就算最后不成,他至少有幾百年培養(yǎng)出接班人。
如果培養(yǎng)不出來,也沒什么好說的。
吳鏑心懷大志,對自己老命特別珍惜,哪會和殺死李玄陽的兇手談事情。
所以,他甚至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很表情做了回答。
高謙對此毫不意外,他來之前查過吳鏑。
這樣一宗之主,各大宗門都會有專門的記錄。
記錄上說的很清楚,吳鏑心胸狹隘,極其自私,又異常好勝。
也正是這種性格,讓吳鏑卷死同輩,最終證道元嬰,成為天煞宗主。
和其他元嬰真君不同,吳鏑親自擔(dān)任宗主,可見這人對力量的重視。
高謙來了十天,也一直在觀察吳鏑。
從吳鏑日夜不綴的苦修中,他也看到了吳鏑想要晉級化神的野望,這位性子還真是堅忍,真有以命求道鍥而不舍的精神。
比起衛(wèi)道玄,可以說是勤奮百倍。
若論修為,吳鏑也的確要比衛(wèi)道玄更精純。當(dāng)然,真要動手打架,修為精純只是一方面,并不是克敵制勝的根本。
正因為吳鏑野心勃勃,又自私自利,這樣的人才會被說動。
高謙對吳鏑說道:“道友,空口說合作,的確沒有誠意。
“我就先拿出一點誠意來。”
高謙說著慢慢伸出手掌按向吳鏑。
吳鏑眼眸中神光凝聚如劍,口中低喝:“放肆!”
自從高謙闖入此地,他就一直在默默運轉(zhuǎn)十方劍陣。
這座宗門大陣,經(jīng)過十多萬年鋪設(shè),已經(jīng)籠罩百萬里方圓。
龐大劍陣無時無刻不吸納天煞、地煞之氣,凝結(jié)成庚金劍氣。
這等大陣防護能力一般,可要說殺伐戰(zhàn)斗,卻是當(dāng)世第一流法陣。
吳鏑作為劍陣主人,從劍陣汲取最精純庚金劍氣日夜吐納,淬煉自己的劍嬰。
只等劍嬰轉(zhuǎn)為純陽之質(zhì),就能晉級化神。
此刻,吳鏑只是一動念,自然就引動大陣無盡劍氣匯聚。
面對高謙手掌,吳鏑并指如劍輕輕一刺。
十方劍陣匯聚的無盡劍氣,就通過劍指釋放出去。
在劍道上修煉數(shù)千年的吳鏑,劍意精純之極。
他以意引氣,化作鋒銳無匹的無形神劍。
隨手一指,就有穿天破海之威。
偏偏這一劍輕描澹寫,劍氣凝而不烈,動而不顯。
高謙對此也是頗為贊賞,吳鏑引動天地之力化劍,卻沒有引發(fā)任何異象。
這等修為,可見其劍意何等精純。
來到太皇天這么久,高謙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法力掌控到精妙入微的強者。
在某些層面,吳鏑這位劍修和他的武道頗有相似之處。
不過,劍修終究也是以劍為器,借用天地之力。
所說劍氣劍意,其實也是法術(shù)的一種。
武道由內(nèi)而外,力量根基在于自身。法術(shù)由外而內(nèi),走的是天人合一,這是兩者的根本區(qū)別。
高謙等到劍指臨近,他五指微微彎曲做合攏裝,把吳鏑穿天破地的劍指握住。
雙方并沒有實質(zhì)接觸,高謙是虛握,吳鏑是虛指。
兩人距離足有七八丈。
在兩人中間,就是無盡的法力碰撞。
高謙沒用如來神掌,只是催發(fā)了青云天相經(jīng)。
經(jīng)過一段時間適應(yīng),高謙現(xiàn)在已經(jīng)掌握了青云天相經(jīng),至少能發(fā)揮出六七分的威能。
青云天相經(jīng),可是九階法寶。對應(yīng)是其實的大乘級別威能。
就算給化神道君駕馭,也不可能完全發(fā)揮出青云天相經(jīng)的威力。
高謙能施展出六七成威能,已經(jīng)達到了他的極限。
他虛握的手掌,每根手指其實都對應(yīng)著一種天相之力:風(fēng)、云、雨、雷。
四種力量統(tǒng)合,就組成了天相之力。
天相之力,其實還蘊含天地、日月、星辰,只是這等宏大力量,還不是高謙能駕馭的。
只是風(fēng)云雨雷四種天相之力,就已經(jīng)組成完整天相變化,已經(jīng)自成天地。
吳鏑的劍指雖然有穿天之力,可高謙的青云天相卻廣闊無盡,任憑吳鏑劍指如何鋒銳,終有力盡之時。
雙方隔空虛接,都沒竭盡全力,卻也都拿出了真本事。
對峙狀態(tài)下,吳鏑很快就感受到了壓力。
他劍氣雖銳,卻如同刺向無盡虛空,縱然能留下閃耀的劍光,卻什么都破壞不了。
“這家伙真是難纏,不對,是他這件法器太強了……”
吳鏑立即意識到了高謙力量根源是身上青色道袍,這件簡潔長袍,看著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卻有著掌控天相的威能。
“這就是青云道尊留下的法寶吧!”
吳鏑眼光不凡,略微分析一下,就看出青云天相經(jīng)的變化簡單,帶著幾分遠古修者的味道。
他心里大恨,這人全憑著法寶之力和他對峙,這算什么本事。
他也有些后悔,早知道青云道尊的寶物如此強大,當(dāng)初他應(yīng)該跟著過去。
現(xiàn)在,就只能看著敵人拿著青云道尊法寶耀武揚威。
吳鏑有些不信了,對方憑著法寶就能壓制他?
他正要全力催動法陣,高謙虛握的手突然合攏,無窮無盡劍氣就被硬生生捏斷。
正在運轉(zhuǎn)的十方劍陣,都因為突然的巨變而陷入了短暫停滯。
這一手就非常漂亮,剛好吳鏑將發(fā)力未發(fā)力的瞬間,一下切斷了雙方法力對峙。
對于時機的精妙把握,也讓吳鏑大為意外。
很顯然,對方并不是蒙的。
吳鏑意識對方并不是單純依賴法寶,其自身對于的法術(shù)、戰(zhàn)斗的理解,也有著極高水準(zhǔn)。
至少,絕不比他遜色。
哪怕全力動手,他也很難留下對方。
吳鏑明智的控制住了自己情緒,他澹然說道:“你的確有點手段,是我小看你了?!?
不等高謙說話,他又說道:“我對你說的大事沒興趣,現(xiàn)在你可以走了。”
留不住對方,就只能請他離開。
反正知道這人樣子,通知李東陽一聲,自然有天罡宗的人去對付。
高謙笑了:“道友別急,我在青云道尊洞府里獲得一件奇寶,道友一定會有興趣。”
高謙把大羅乾坤輪托在掌心,給吳鏑看了一眼。
這件法寶也是傳承自遠古,又是造化宗秘寶。
就算是枯木真君,也只是聽說過此寶的名字,卻沒見過此寶。
造化宗內(nèi),真正見過此寶的人也沒幾個。
現(xiàn)在造化宗被滅,天下雖大,認識此寶可能就剩下九澄一個了。
太皇天太過廣闊了,像造化宗這樣宗門多不勝數(shù)。
高謙在造化宗從沒聽說過天煞宗,反過來說,天煞宗也不可能聽說過造化宗。
他相信吳鏑一定看不出大羅乾坤輪的來歷,最多懷疑這不是青云道尊的寶物。
吳鏑仔細打量了一番,他的確沒認出這件法寶來歷,只是能隱約看出此寶不凡。
“此寶名為大羅輪,可以打破空間限制,通往諸界?!?
高謙簡單介紹了一下法寶,他對吳鏑說道:“恕我直言,此界早已經(jīng)為十九個大宗門掌控。
“就算道友天資再如何出色,也絕無可能晉級化神。因為這些大宗門不會允許再出現(xiàn)一個大宗門!”
這句話說中了吳鏑心思,他眼神也多了幾分陰沉。
的確,太皇天如此廣闊,哪怕靈氣減少,這么多年下來,其他宗門也總該出一位化神才對。
憑什么就只有十九個大宗門化神道尊傳承不絕,其他宗門一個化神都沒有。
要知道像天煞宗這樣宗門,太皇天根本多的數(shù)不清。
就算簡單計算一下中天范圍內(nèi),就有幾萬個這樣規(guī)模宗門。
這么多宗門,億萬萬修者,都比不過十九個大宗門,這很不合理。
吳鏑對此也早有猜測,只是并不那么確定。
高謙一句話,打破了他的幻想。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現(xiàn)在的一切。
也正是因為如此,李東陽之輩對其他宗門毫不在意,動輒就要滅人傳承。
太皇天雖然廣闊,卻容不下第二十個大宗門。
證道化神,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晉級之際,天地靈氣共鳴,異象能輻射到百萬里之外。
如此巨大變化,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吳鏑其實也知道,他證道化神的機會非常低,只是他不甘心,總要試試才行。
雖然眼前這個家伙不值得信任,吳鏑卻想和他聊聊。
至少要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樣來,萬一真的有用呢?
吳鏑非常自信,他也許留不下對方,卻能分辨真假虛實,絕不會被對方騙了。
他問道:“所以,你這個東西就能證道化神了?”
“諸天萬界,總有一些適合修煉的世界??傆幸恍┆毺仄婷畹撵`物、法寶?!?
高謙說道:“太皇天雖好,頂級的資源卻都被十九個大宗門掌控。道友只有去其他世界,才能找到機會?!?
吳鏑默然,他沒去過其他世界,卻也見識過一些洞天福地。
洞天福地,其實就是一方獨立的小世界。里面往往藏著一些高妙靈物,靈氣充盈,對修者有著巨大好處。
不過,這些洞天福地也是有極限的,很難養(yǎng)活一位元嬰真君,更別說在洞天福地里證道化神。
“你想怎么合作?”吳鏑問道。
高謙笑了:“其實很容易,此寶需要用法陣之力才能打開,才能穩(wěn)定運轉(zhuǎn)。”
“我一個散人,難以駕馭此寶。
“不如我們合作,此寶就暫時放在天煞宗,由道友來運轉(zhuǎn)此寶。我只需要自由進出大陣的權(quán)力?!?
吳鏑又沉默了,聽起來似乎很不錯。
法寶交給他來運轉(zhuǎn),就算里面有什么陷阱,他也能掌握主動。
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要是對方通過大羅輪去了別的世界,他關(guān)閉法陣,對方該怎么回來?
還是說對方有別的計算?
高謙微笑說道:“此寶有的神魂印記,別人也很難奪走。但是,是否運轉(zhuǎn)此寶卻掌握在道友手里。”
“道友可能有一些疑慮,可試試總沒壞處……”
“在天煞宗內(nèi),道友又有什么可怕的?”
“我什么都不怕,只是不信任你罷了?!眳晴C說道。
高謙手掌一合握住大羅乾坤輪,“道友若是不愿意合作,那就算了。太皇天這么大,總有人愿意合作……”
要不是趕時間,高謙真不會找吳鏑。這會只能用一點話術(shù)。
吳鏑卻覺得高謙所說的頗有道理,這么多宗門,總能找到合作的人。
經(jīng)書上記載的也很清楚,太皇天之外還有諸多世界。這些世界各有特異之處,不可小覷。
吳鏑沉吟了一會說道:“我們合作可以,事情卻先說清楚,你和天罡宗的恩怨是你的事情,不要牽連到我們。”
“這是自然?!?
高謙滿口答應(yīng),他又笑道:“我去了異界,天罡宗再強,又如何找得到我。”
“過個幾百年,我再回來,還不是一樣逍遙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