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楚！你他媽快點兒！只剩一分鐘了！”

聽著老大不耐煩的吼叫，崔楚拎著外套，拖沓著還未穿好的鞋子，匆匆地從寢室門口跑出來。陳飛龍單腳撐著他的電驢，皺著眉頭看著整的亂七八糟的崔楚，衣服上甚至還沾著牙膏。

“唉……”陳飛龍略微歪斜了一下電驢，方便崔楚那個短腿可以跨上來。

“好了，老大！”崔楚擡腿跨上去，坐穩後笑嘻嘻的拍了拍陳飛龍的肩膀。

陳飛龍轉過頭白了他一眼，轉動手把，橫穿校園，最後到達戰場。

陳飛龍停好車，走到教學樓下忽然腳步一頓，側頭問跟在後面急匆匆跑上來的崔楚，“這周是不是李強站崗啊？”

崔楚腳步一頓，恍然大悟道：“是啊！”

“臥槽！那沒事了……虧老子這麼急。”陳飛龍步子緩了下來，大搖大擺的走上去。崔楚低頭撓撓腦袋，也放鬆地打了聲哈欠，跟在陳飛龍後面慢悠悠的踏上臺階。

“同學，哪個班的？”在二樓站崗的男生忽然伸出手，攔住了陳飛龍。

“李強，咱們還需要……”陳飛龍腳步一頓，側過頭，聲音隨著他的視線停止，看到今天站崗的人的剛正不阿並且完全陌生的臉，才意識到今天站崗的不是黎強，不由有些尷尬。

崔楚依舊困得很，陳飛龍忽然停下，他就迷迷糊糊地撞了上去，撞了一個清醒，崔楚睜開眼睛，疑惑道：“怎麼了？”

“今天李強請假，不站崗。”那人說道，“你們哪個班的？”

“呵呵，兄弟，今天就算了吧。”陳飛龍不正經地笑了笑，眼神裡卻是不太好惹的氣勢。

“班級，名字。”那人不爲所動，看他。

陳飛龍沉默了一會兒。

“喂，跟你說讓你算了你沒聽見啊？”崔楚總算從睏倦中醒來，不爽的問，看眼前這人校服穿的一本正經，夏季校服的兩顆釦子扣到最上面，整一股正經的氣質，心裡翻了個白眼，最煩這種人了，關鍵是竟然還對老大這麼牛氣。

卓正華看了看崔楚頭頂雜毛，衣衫不整，亂七八糟的樣子，皺皺眉，又重複了一遍：“班級，名字。”

“喂！”崔楚向前走了一步，拽住卓正華的領子，發現對方比他高了一個頭，崔楚挺了挺胸膛，“哼。”但是氣勢不能輸。

卓正華低頭看著面前站著的這個小子，臉長的很漂亮，眼神卻不太好惹。

“幹什麼呢！”崔楚瞪著卓正華，腦子裡正在想著怎麼教訓這個好好學生，耳邊突然傳來了年級部主任的聲音，然後就被揪著耳朵站在了一邊。

糟了，忘記年級部就在二樓第一間。崔楚恨恨地想，今天又免不了一頓罵。

年級部主任咬著後槽牙，臉上的皺紋可怕的下拉著，眼神在三人間打量了幾回，“你們這倆遲到的學生，不好好配合同學檢查，在這裡瞎鬧騰什麼？你倆給我留下來！”主任順順氣，然後側身緩了緩語氣說道：“卓同學，你先上樓，早讀快開始了，別耽誤功課。”

“好的，老師。”卓正華理了理領子，抱著冊子上樓了。

哼，崔楚和陳飛龍恨恨的瞪著卓正華的背影。

“你倆！”主任又是一聲中氣十足的吼，“給我站好了！”

年級部主任不愧是年級部主任，崔楚和陳飛龍足足被訓了一節早自修，不僅站的累，還得遭受年級部主任的口水攻擊，聽著那老頭神采飛揚，唾沫橫飛，簡直身心俱疲。

直到聽著早上升國旗的聲音響起，兩人才如蒙大赦，陳飛龍擡眼看著那老頭嘆了口氣，皺著眉頭揮揮手示意可以走人。

陳飛龍擠擠崔楚，示意他可以跟著人流下樓了。崔楚發呆發的出神，不經意被陳飛龍擠了一下，不免一個踉蹌，不知道撞到了誰，崔楚本來還想說個對不起，擡起頭看著卓正華那張依舊正經的臉，一聲對不起彷彿噎在了喉嚨裡，一口氣都沒順上來。

崔楚只好很響地哼了一聲，雖然沒有什麼威懾力，但是這是他在短時間內想出來的最帥氣的對卓正華的方式。

陳飛龍在後面打了崔楚一個鬧崩兒，瞥了一眼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的卓正華，勾著崔楚的脖頸下了樓梯。

“走了，正華，這倆誰啊？”肖勝從後面跟上來。

“不知道。”卓正華跟著人流走下樓梯，並沒有放在心上。

肖勝聳聳肩，“拿倆看著就不是什麼好貨，你放學當心點啊。”特別是陳飛龍最後那明顯是要挑事兒的眼神。

“沒事。”

“今天真的是衰，遇到那缺德玩意兒。”陳飛龍向操場走去，今天是升旗儀式，高一高二高三全部都下來了，這麼多人擠在一條不算寬的道里，周圍都是高一的小學妹和高三的學姐，陳飛龍一邊抱怨著一邊用眼睛掃描著周圍的學妹學姐們。

“是啊，李強那小子今天跑哪去了？還有那面癱誰啊，我以前怎麼沒見過。”崔楚踢著地上的一顆石子。

“拜託你就長點兒心唄，卓正華啊，年級第一，貌似家庭條件也不錯，都是老師。他媽就在咱學校，不過不教我們這個年級，他爸是大學老師。”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跟你說了多關注點兒女生，你前面那兩個女生就喜歡卓正華。一天到晚卓正華卓正華。”陳飛龍想起自己以前喜歡的妹子口口聲聲說不喜歡他，最後他死纏爛打才聽到人家妹子說喜歡卓正華，讓他死了這條心，頓了一會兒，“哼，還有於雲。”

“我是一直聽到這個名字，但是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崔楚擡腳把小石子踢得老遠。

崔楚和陳飛龍呆的班級都是十六班，這個年級的最後一個班，總共十六個班，一到八班是理科班，九到十六班是文科班，文理的開頭兩個班級是重點班。更簡單來說一到八班是和尚班，九到十六班是尼姑班。二崔楚和陳飛龍就是尼姑班裡爲數不多的兩片綠葉。

但就算是兩片綠葉，也是那種不太鮮亮的。

崔楚路過一班的時候下意識地往那條縱隊瞄了一眼，果然站在裡面。

早上的升旗儀式，不是在下面打盹就是在下面聊天，聽完學生冗長的講話，形式般的走完流程。

回到教室後，崔楚一屁股坐在位子上，身體往後轉，拿起陳飛龍隨手放在桌上的雜誌，翻了幾頁，“老大，你什麼時候去染髮。”

“週六，怎麼，你去不去？”陳飛龍拿出小鏡子和他的摩絲，擼了幾把有點被風吹亂的頭髮。

“不去。”崔楚丟下雜誌，悶悶地轉回來趴到桌上。

陳飛龍伸出手還想戳戳崔楚轉過來在侃幾句，就看到他們那班主任穿著一條鵝黃色的裙子，跟只蜜蜂似的飛進來。手忙腳亂地放好摩絲和鏡子，陳飛龍一趴，乾脆地開始睡覺。

又是一節催眠的歷史課，崔楚迷迷糊糊的被刺耳的下課鈴聲吵醒，還沒完全清醒，就看見一坨鵝黃色的身影向自己靠近。

“崔楚，陳飛龍，到辦公室來一下。”

果然……

學校規定，學生要是給班級扣分了，班主任就得扣相應的工資，一般很少有人會在意扣那點工資，可惜他們的班主任就是一隻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扣掉分能逮著你訓地唾沫橫飛，並且時間冗長又冗長。

崔楚拍拍後面睡著的老大，起身打了個哈欠走了出去。

走廊上的太陽很大，雖然還是早晨，但是看這樣子，今天估計會十分熱。崔楚皺著眉頭低著腦袋，看著走廊上金燦燦的陽光，感受著腦袋瓜子上彷彿熱的被烤熟的感覺。

崔楚斜眼看了看一邊的陳飛龍，這麼一會兒，竟然又低頭瞇著眼睛睡著了。

“老師，徐老師借的鑰匙。”在班主任嘮嘮叨叨地起勁的時候，聽著有些熟悉的聲音打斷了班主任的長篇大論。

“哦，好，你放辦公室好了。”老巫婆和善的說。

崔楚擡起頭看著卓正華朝著老巫婆點點頭，走進了辦公室。

“你們倆，私下裡跟人家道個歉，特別是你，崔楚！你扯著人家領子想要幹什麼？好好整理整理你的態度！”班主任的臉色沉沉。

崔楚低著頭，不在意的站著。

老巫婆訓到第二節課上課還過了十幾分鍾，才放兩個人回去。反正課已經過了一半，崔楚和陳飛龍乾脆逃課到操場邊的樹林裡去補覺，學校周圍還有一條“護城河”，所以那邊沒有圍牆，有幾棵樹長得歪到了河面上，爬上去坐在樹幹上，簡直就是風水寶地。

兩人晃晃悠悠的過了一個上午，中午，崔楚和陳飛龍坐在食堂裡，崔楚心不在焉的戳著餐盤裡的飯，“怎麼想咱們今天還是都怪卓正華那小子，放一下水這不是很正常嗎？”

“哼，哪天放學叫幾個人去教訓一下唄。”陳飛龍把最後一口飯吃完，毫不在意的說，然後瞅了瞅崔楚幾本沒怎麼動的午飯，“今天怎麼了，飯都吃不下？”

“嗯，吃早飯了。”

“喲，跟你爸要到錢了？”

“屁，是我發工資了。”崔楚忽然埋頭吃飯，“別看了，不會給你吃的。”

“……”這小子還當我是老大嗎？陳飛龍看著那個毛茸茸的腦袋埋頭吃了三秒鐘，然後擡起頭，笑嘻嘻的把餐盤推過來，“你吃吧，老大。”

“哼。”陳飛龍滿意的接過餐盤，“我就知道你吃不下。”吃了一會兒，又說道：“你以後還是準時吃飯吧，你現在這樣吃了早飯吃不下午飯這種會傷胃的。”

“別啊老大，你別整這麼溫情，再說我要是有閒錢吃，我恨不得一天吃五六七八頓。”崔楚不正經的笑著擺擺手。“問題是我窮啊。”崔楚嘆了口氣，想到家裡那頹廢的老頭，心情更抑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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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週末上我家吃飯去吧。”陳飛龍消滅了第二盆飯。

“成啊，順便打包一份。”

“隨你。走吧，去超市。”陳飛龍抹抹嘴，撂下餐盤擡起腿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