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教徒使用唔颯颯的頻率非常高，可102還是沒有明白唔颯颯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但是“老魔”顯然已經能夠非常熟練的使用這個詞匯。

被“老魔”叫住的這位教徒，看到他沒有手臂，急忙扯起自己的袖子，為“老魔”擦拭臉上的淚水，同時還不忘關切的詢問“老魔”：“這位兄弟，你的胳膊是怎么被弄成這個樣子的？”

“老魔”先對他的幫助表示了感謝，卻并沒有急著回答問題，而是又抽搭了兩聲，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淚水再次溢出，占滿了“老魔”的眼眶。雖然已經認識“老魔”很久了，不過102還是第一次從心底生出一股強烈的同情之情，讓他不禁暗自贊嘆“老魔”的演技。

身邊的這位又急忙為“老魔”擦拭淚水，同時為自己的莽撞表示歉意：“對不起了這位兄弟，是我不好，觸動了你的傷心之處。”

“老魔”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好像是終于壓制住心中的悲傷，然后才回應這位教徒：“兄弟，您原來是哪一層的？”

之前“老魔”表現的如此虔誠，這位教徒沒有任何懷疑的回答他：“我是三十五層的，原來的工作是為一位大人物做飯。后來瘟疫來襲，我的三個兒子都感染了。還好創世大帝派伊文思兄弟前來，用他的神跡將他們三個都救了回來。還告訴我們創世大帝之下，所有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全部都是兄弟姐妹。我的兒子被派往了本層的前線，我對他們有些思念，因此前來探視他們。這一層的人太多了，我一時沒有找到他們，所以先來這里的教會祈禱一下，希望一會兒會有好運氣。”

按照本層戰事的激烈程度，102自己感覺應該是兇多吉少。“老魔”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向這位教徒送出祝福：“既然您已經在這里進行了虔誠的祈禱，我相信您一會兒的旅途一定會非常順利。”

聽到“老魔”的話，這位教徒顯得非常高興，他微笑的表示感謝，隨后準備起身告別。

不用想也知道，老魔在這里和這個陌生人攀談這么久，一定是有所圖謀的。102想了一下之前兩人的問答，感覺“老魔”的目的應該是沒有達到。果然，“老魔”又叫住了這個教徒，有些好奇的問他：“兄弟，不怕你笑話，我從小就在這一層長大，還從來沒有離開過這一層，不知道您能否為我講一講，三十五層和這里有何不同。”

這個教徒對“老魔”還是非常有好感的，他再次停下來，對“老魔”說道：“如果說布局的話，和這里倒是沒有什么不同，只是三十五層之中的居民更多一些，而士兵則會相對少一些。事實上，我一路下來在各層都看了看，發現他們的布局幾乎都是完全一致的，之前就聽大家說過，不過親眼看看還是感到非常神奇。尤其看到在這一層一樣的地方，住著和我完全不同的一家人，就會讓我感到分外的親切。”

“哎呀，真是羨慕你們，能夠在各層之間隨意的穿梭，”“老魔”一邊在這里嘖嘖稱奇，一邊好像漫不經心的問出了他們三人最想知道的問題：“我看到樓梯那邊還是有很多人的，咱們所有信徒都可以隨意上下移動嗎？”

“當然啦，”這個教徒的眼神之中第一次出現了懷疑的神色，有些奇怪的反問：“難道您沒有教徒證嗎？”

說完，這位教徒將自己的衣服向下扯了扯，露出胸口的紋身。紋身上面分三行清晰的寫著：

“卡洛斯·巴托爾迪

創世大帝的第82325位忠實信徒

誓要凈化這個骯臟的世界”

原來所謂的教徒證就是這個紋身，也不知道這個紋身是哪里弄得。不過，這個人已經產生了懷疑，不能再從這里繼續發問了。“老魔”起身，再次對這位卡洛斯表示感謝，然后就打算離開。卡洛斯卻一把把他抓住，警戒的詢問：“你不知道信徒證嗎？”

“啊，這個，我因為身體不太方便，所以沒有機會來辦理，”“老魔”很自然的流露出愧疚的面容，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態：“這個，我馬上就去辦理。我就不打擾您了，您先忙吧。祝您今天好運。”

卡洛斯這時再次想到“老魔”自己身上的不方便，似乎想對之前的行為表示歉意，主動對“老魔”說：“兄弟，信徒證就是請各個教會的教師辦理的，您在這里稍等一下，我馬上去向教師說明您的情況！”

說完不待“老魔”拒絕，就急急忙忙向講臺上的教師走去。教師旁邊圍著各個前來請教教義的信徒，卡洛斯此時也沒有心情等待，一個身心都收到摧殘的老年人，顯然應該在一定程度上有某種優先權。

當他迎著其他教徒的不滿搶先向教師匯報完這個情況以后，“老魔”的座位上面哪里還有半個人影。卡洛斯又詢問坐在“老魔”另一邊的102：“這位兄弟，請問剛剛坐在我旁邊的無臂老人去了哪里？”102聳聳肩，一臉的莫名其妙：“兄弟，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我的身旁一直都是空著的。”

卡洛斯呆立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教師本來在給一位漂亮的女教徒講解教義，被打斷之后頗為不快。應付的說道：“這位兄弟，也許是創世大帝幻化為人行，前來檢驗你的信仰是否堅定，快好好回憶一下自己剛剛的回答，是否有一絲對創世大帝的不敬？”說完，教師不再理會他，轉頭繼續與漂亮女教徒攀談起來。臉上的笑容看似神圣，可眉眼之間流露出的些許猥瑣還是將他內心真實想法暴露出來。

卡洛斯回憶了一下自己剛剛的對話，自覺沒有任何的紕漏，如果說教師說得是真的，那么是不是說明自己已經通過了考驗，他自己應該馬上就能找到自己的兒子了。想到這里，卡洛斯當場跪倒在地，一臉虔誠的祈禱起來。

102和身旁的加西亞子爵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然后起身離開這個教會。

出門走了沒有一會兒，“老魔”鬼魅一般的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后，“唔颯颯”的叫了一聲。102和加西亞子爵嚇得差點飛起來，然后才發現是“老魔”在他們身后搗亂。

“你瘋了嗎，被其他人懷疑了怎么辦！”102急忙小聲但非常嚴肅的抗議。

“老魔”卻完全沒有當做一回事兒，滿不在乎的說：“怕什么？唔颯颯而已，誰敢嫌咱們聲音大？你看這些信徒虔誠的樣子，如果有人膽敢抗議喊唔颯颯的聲音太大，其他人敢把他罵死你信不信？”

102覺得這句話倒是有一定的道理，沒有繼續糾結，而是詢問“老魔”：“你們在這里還有沒有幫手，看看能不能幫咱們也弄個教徒證？”

“嗨，這么簡單的證件還需要讓我的人來弄？隨隨便便畫一個就是了！”“老魔”滿不在乎的說。

這種事情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應付過去，畢竟教徒證上面可是有編號的，102急忙將自己的擔憂告訴“老魔”，不過回應他的，卻是加西亞子爵：“在這件事情上，我認為‘老魔’的說法是對的，咱們不需要知道真實的編號是多少，這些叛軍的管理也太混亂了，他們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記錄在每個樓梯處用來查閱。”

“可是咱們平時的身份卡就能很快被查出身份，他們也可以用類似的手段呀！”102沒想到加西亞子爵竟然和老魔一個態度，有些不放心的補充。

“哈哈哈哈，你個小家伙，還真的是不知道黑塔帝國的可怕之處，你以為隨便誰都能使用這種系統嗎？”“老魔”竟然旁若無人的笑起來，他那種不屑的態度讓102感到非常羞憤，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加西亞子爵。

“嗯，”加西亞子爵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他那棱角分明的下巴搭理的非常干凈，不帶一絲胡須，然后才回應102說：“簡單的說，所有的數據匯集到黑塔帝國上層的差分機相信你是知道的。”

102點點頭。

“但是差分機確實是一個非常偉大的發明，目前聽說，馭風人、長身族、黑袍人等等很多戰斗力很強的外族人，他們都沒有實力做出這種東西，甚至一個簡單的模型都做不出來。”

102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每天和自己生活幾乎已經完全容易為一體的差分機，竟然是一個這樣了不起的東西。

“至少，咱們也來紋一個比較合適吧……隨便畫一下的話，不是很容易就被識破了嗎？”102還是覺得這個計劃有點不靠譜。

“錯了，畫一個更加合適，咱們現在也不知道編號編到哪里了，如果是真的紋一個，編號很靠前，可是紋身很新，估計會被懷疑。所以現在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按照之前那個卡洛斯的編號，咱們在編上三個相近的，這樣應該不容易露出破綻。小家伙，你這還缺少不少歷練呀，婆婆媽媽擔心這擔心那，卻每次都擔心不到點子上。”“老魔”打消了102的疑問。完事兒還不忘在諷刺挖苦一下。

計劃已經訂好，也知道了教徒證的存在，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雖然這里的貿易已經基本處在崩潰的邊緣，他們按照其他人的指引，來到了本層的商業區，可惜里面幾乎沒有什么東西在販賣。大部分販賣的東西都是實物和藥品布帛一類的東西。并沒有墨水或者顏料。

叛軍所占據的樓層，基本都是黑塔帝國的平民生活區，因此并不具備自己鑄幣的能力，所有貨幣都沿用黑塔帝國的。加西亞子爵身上裝著錢，一個看起來很機靈的小伙計，在收取了三個銀幣之后，向他們透露了黑市的存在。

有人的地方就有黑市，只是三十層是真正的作戰前線，也不知道黑市還能否照常營業。不過102的擔憂其實是多余了。當他們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進入黑市以后，發現這里的黑市不但照常營業，而且貨物種類較之商業區，多了簡直不是一點半點。只是開辟這片黑市收取保護費的人并不是民兵，而是本層的護教部隊。呼叫部隊顯然比民兵要腐敗多了，即使是他們三個外人，也能夠非常輕易的找到。并且門口沒有任何防備，只有兩個士兵沒精打采的收取著入市的費用。

商業區的交易需要向教會繳納巨額稅費，而黑市的交易則只需要給軍隊的人繳納一部分入場費。在可能到來的神罰和擺在眼前的利益面前，精明的商人們沒有表現出任何選擇恐懼癥。

黑市里面沒有人蒙住自己的面容，所有叫賣的人都把自己的貨物展放在地面上，還不時進行吆喝。在經過一番折騰之后，總算是把東西都買齊了，同時102驚訝的發現，“老魔”打價的手段竟然比自己還要高明很多。看來他在“貨倉”的身家，可不是簡簡單單靠著不靠譜的賭博攢出來的。

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他們按照剛剛記下來的樣式和編號，又分別在幾人身上做了一番手腳。“老魔”的模仿技巧真的可以說是巧奪天工。模仿出來的教徒證和真的幾乎沒有任何分別，看的102一愣一愣的。考慮到“貨倉”的特殊存在，還有辦理假證的特殊業務。102非常懷疑這就是“老魔”賺取第一桶金的手段。

為了確保安全，他們也將名字都換了。102現在叫做湯姆，“老魔”叫做摩根，加西亞子爵叫做亞瑟。

一番操作完畢，他們裝作普通信徒的樣子，走到了樓梯口。

護教部隊非常隨意的看了看他們胸前的教徒證，果然沒有任何檢查和探視，就放他們走了。最后見到弗拉梅爾先生的地方是第三十四層。三人沒有任何猶豫的向三十四層進發，打算以哪里為原點，如果搜索不到，再分別向上向下進行搜尋。

四層樓很快就爬完了，卡洛斯說的沒錯，三十四層也比三十層的人要多很多。可能是前線的很多人都逃難到了這里，四周不時傳來祈禱的聲音，講述著創世大帝他們爺仨那了不起的故事。

三個人分頭行動，用了一天的時間將這里翻了個底朝天，可惜沒有任何線索。不過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搜索到——叛軍在這里封閉了整整一個大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