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上那些歲月 510,反擊(2)
戰(zhàn)斗繼續(xù),西軍遭到了齊州城上的天道軍更加猛烈的反擊,戰(zhàn)事再度焦灼起來,
很快,又有三萬官兵朝著齊州城逼近,那是河北禁軍,看來劉法的威脅起了作用,而有了這三萬生力軍的加入,官兵的氣勢再度高漲起來,齊州城外密密麻麻的全是官兵,將齊州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劉法眼見心下稍安,但緊接著令他七竅生煙的一幕就接著出現(xiàn)了,因為他清楚的看到那三萬河北軍并沒有真的參戰(zhàn),而只是站在西軍的后面搖旗吶喊,根本并未真正的參戰(zhàn)!
對于河北軍這種陰奉陽違的做法,劉法忍不住怒罵一聲無恥,但他卻還是只能搖了搖頭,無力的坐在了位上,臉皮已經(jīng)撕過一次,絕不能再撕第二次了,或者說對方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jīng)是很給他面子了,西軍與河北東路禁軍彼此本就毫無關(guān)系,而在大宋特殊的軍制下,統(tǒng)兵的主帥往往都是臨時委派的,帶著一幫可能以前壓根連名字都沒聽說過的人上陣打仗,仗打完了就立刻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在戰(zhàn)場上,除非直接的上下級關(guān)系,否則很難對對方形成制約,對臨時組建的軍隊就更不用說了,你雖然是我上級,但你能奈我何?你上面有人,我上面也有人,我若承認(rèn)你是我的上級,那你就是,我若不承認(rèn),你就是狗屁。
他也很清楚河北軍的人打得什么小算盤,據(jù)說梁山賊寇在攻占了京東西路后將各地的官員與大戶的錢財都席卷一空,收斂了少說也有上億貫,此刻這筆巨財定然存放在京東西路的最中心,也就是鄆州城內(nèi),他們要把兵力保留下來,待可以進入京東西路腹地時再發(fā)力,到時候不但戰(zhàn)功更大,分量也更重,而且也能搶到更多的東西。
劉法真想把那幾個人抓來狠狠的大罵他們幾句愚蠢,難道他們忘了自己昨晚給他們說的賊寇正有五萬大軍趕來增援嗎?!現(xiàn)在咱們都攻不下一個小小的齊州城,等五萬大軍一來,咱們到時候怎么辦?跟那五萬人血.拼?你們能拼得過人家嗎?!這群人的腦子究竟是被驢蹄子踢過了還是……,
劉法想到這里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不由深深打了一個冷顫!
當(dāng)初他在接到圣旨之前,其實他就已提前三天知道了朝廷即將派他率部南下中原參加剿匪,他不會算命,也不是諸葛亮能料事如神,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有人提前告訴了他,而告訴他的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主持西北軍務(wù)十幾年的童貫,童貫派親信來告訴他,要他火速整頓軍備,隨時準(zhǔn)備南下幫他剿滅東南岐山賊寇。
果然,三天后圣旨就到了,但令劉法在接到圣旨時目瞪口呆的是,他雖然依舊南下剿匪,但卻不是要幫童貫去剿東南的匪,而是要去參見剿滅京東西路的匪!這是怎么回事?劉法糊涂了,難道是圣旨寫錯了?白紙黑字,這么嚴(yán)肅的事情不可能錯。難道是童貫的親信說錯了?當(dāng)時在場的可不止自己一個人。
劉法當(dāng)時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此時此刻再想起這件事,卻讓他突然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童貫要自己去東南,定是他信不過東南兵馬,要自己帶著精銳去幫他剿匪,只是童貫雖然主持西北軍務(wù),卻只有統(tǒng)兵之權(quán),調(diào)兵還得樞密院,也就是皇帝說了算,所以他必須要先向皇帝請旨才能調(diào)派自己,可就在這個時候,朝中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皇帝雖然同意了調(diào)派自己,卻拒絕了童貫要調(diào)派自己去幫他的請求,于是自己的出征目標(biāo)才變成了京東西路。
童貫深得皇帝信任,這是滿朝皆知的事,但被皇帝信任的卻不只一個童貫,還有蔡京、鄭居中、梁師成、李邦彥、王黼、高俅等等很多人,這些人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并不比童貫低多少,有幾個甚至還是童貫明里暗里明爭暗斗許多年的老對手,
童貫想調(diào)自己去幫他,但他的對手會這么容易讓童貫如意嗎?會白白讓童貫得到自己的幫助平定東南匪患再添大功嗎?肯定不會!所以,在他們的阻撓下,皇帝才會改變主意,駁了童貫的面子,將自己改派到京東西路。
而自己作為童貫的心腹大將,手下五萬人馬也是西北禁軍的重要組成部分,自己孤軍來到京東西路,對童貫的對手來說,豈不是一個可以趁機削弱童貫實力的機會?
所以……,河北禁軍才會……?!
終于明白了,自開戰(zhàn)初始河北禁軍的種種反常舉動都得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朝堂上你死我活的爭斗,根本就是一場不見硝煙的你死我活,每個人都是提著自己和全家人的腦袋在明爭暗斗,只要可以達到打擊對手的目的,別說是一個不相干的經(jīng)略使和他的五萬禁軍,就算是天王老子他們要能賣也敢賣!
這可怎么辦?!難道自己與自己的數(shù)萬部下已到了一個生死存亡的時刻?!但又有誰能拯救自己呢?!
童貫?不,他到現(xiàn)在還一個口信也沒傳來,是不是意味著他也已經(jīng)對事態(tài)的發(fā)展失去了控制?是不是意味著他也要不得不放棄自己了?!
劉法想通此點,只覺渾身一陣徹骨冰涼,待發(fā)覺時,背后竟已被冷汗浸濕了……!
戰(zhàn)斗在持續(xù)著,當(dāng)進行到中午時,西軍四萬人又被拼掉了近萬人,總?cè)藬?shù)即將掉落三萬。但西軍不愧為是與西夏纏斗幾十年,在不間斷的戰(zhàn)火洗禮下走出來的軍隊,他們所表現(xiàn)出來的勇猛和血性并不比天道軍差不多,實乃梁山泊自建軍之日起前所未見之強敵,再加上天道軍已沒有了弓弩攻擊的手段,將士們只能暴露于西軍弓箭手的射擊下守城,傷亡也很重,算上先前陣亡在火器攻擊下的幾百名將士,天道軍也已陣亡了三千多人。
在齊州城墻的一線之間,只見遍地死尸,血流成河,如同人間地獄一般!
鄭飛發(fā)瘋一般吼叫著將一個個攻上城墻的宋兵一刀刀劈下城去,他的渾身已濺滿了鮮血,如同來自地獄的修羅,李四更等人擔(dān)心鄭飛安危,數(shù)次相勸甚至跪地相求鄭飛下城樓躲避,但都被鄭飛拒絕了,李四更等人無奈,索性也放開了手腳跟在鄭飛身邊奮力拼殺,也算是在寸步不離的保護著鄭飛。
周圍的天道軍士兵眼看統(tǒng)帥如此舍生忘死與他們并肩戰(zhàn)斗,俱都深受感染,各個奮不顧身的拼命拼殺,擊退了宋軍一輪又一輪的進攻,
突然,一支不知從哪里飛來的箭直沖鄭飛而去,嗖的一聲正中鄭飛的左肩,鄭飛一聲痛哼倒在地上,周圍李四更幾人一看此景俱都大驚,他們剛剛沖到鄭飛身前卻見鄭飛又支撐著身子爬了起來,鄭飛一聲低吼將插在左肩的箭支從中間一把折斷,任由箭矢還留在體內(nèi)就要再度去垛口那里繼續(xù)殺敵,
“統(tǒng)帥!”李四更幾人都跪在了地上,嘶聲求道,“您下樓吧,這里太危險了!我們求您了!”
但鄭飛卻像是聞所未聞,依舊繼續(xù)往前走,此刻唯有不間斷的戰(zhàn)斗,唯有敵人的鮮血才能讓他暫時忘記她的身影……!
就在此時……,
“鄭郎……鄭郎你受傷了!”
這個聲音……?!鄭飛如遭雷擊,他轉(zhuǎn)過身來,一個身影已飛快的沖到他身前一把將他抱住,帶著哭腔又急又惱的朝李四更幾人喊道,“你們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扶統(tǒng)帥下去療傷?!”
李四更幾人也看傻了,她不是……?!
鄭飛呆呆的看著眼前人,天地之間的一切喧囂似乎都瞬間沉寂了,眼中只有她的身影,“這不是在做夢吧……娘子……!”
鄭飛猛地反應(yīng)過來,完全不管左肩的劇痛一把將她狠狠摟進懷中,是的,沒有做夢,眼前就是她!
“你沒事……你真的沒事!”鄭飛幾乎快要喜極而泣了,他也直到這時才終于覺察出左肩的劇痛,全身也有一種幾乎快要虛脫的感覺,禁不住身子一歪,扈三娘一驚,尖叫一聲趕忙扶住他,李四更等人也馬上上前扶住了鄭飛,
鄭飛朝著扈三娘一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哈哈哈!”
李四更在旁也喜道,“三夫人您……您不是去了哪個屋子休息,然后……?”
扈三娘現(xiàn)在也多少明白了是什么把鄭飛搞成了這個樣子,她心中一酸愧疚的淚如雨下,“鄭郎,剛剛我……,”
鄭飛大手一揮,“沒事就好,別的都無所謂,待此戰(zhàn)結(jié)束我再聽娘子詳說。”
扈三娘擦了擦淚點點頭,剛要勸鄭飛立刻下樓去療傷,卻見她目光看向鄭飛身后明顯一頓,臉上瞬間寫滿了驚訝,鄭飛心頭一動,也轉(zhuǎn)過身去,一眼望去,他眼中瞳孔猛地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