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七十一 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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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寧在聖城待了兩天，期間去了一趟西域都護府和杜荷會晤，讓杜荷也隨著他一起參加這一次的談判，還要帶上威風凜凜的軍隊震懾波斯人，然後就在西域之地享受西域風情的美食，其實也就是各種各樣的燒烤，要是真的論及味道，還不如蘇寧自己府上烤出來的烤肉好吃，但是要的就是這種風情，要的就是這種特殊風味。

烤羊肉，手撕著吃，一烤就是一大塊，外邊都快要焦了，裡面還沒有熟透，但是這種感覺真的挺不錯的，蘇寧也有些狂野的血統，似乎承繼了古老人類古老的血脈，對於生食頗有興趣，尤其是海鮮大行其道之後，蘇寧經常會讓家中僕人準備一些貝殼之類的海鮮和海魚，拿冰塊冰凍過後，生著吃，沾醋吃，別有一番風味。

這些狂野的烤羊肉也是一樣的，裡面甚至還能看見殷紅的血絲，但是這都不重要，大塊吃肉，大口喝酒，這纔是西域的風情，要是像江南那樣吃米飯，像關中那樣吃麪，西域就不是西域了，那些波斯人來到聖城之後，也把他們的飲食習慣帶了過來，因爲深厚的文化底蘊，逐漸的在周圍傳播開來，也被來來往往的商隊帶到更加遙遠的地方。

蘇寧每到一個新地方首先要做的就是品嚐當地最特殊的美食，他覺得可以通過食物瞭解到一個地方最基本的文化環境和底蘊，食物美味的地方，風俗也不會太過於難以接受，當然了，是否美味，還要看個人的習慣，因人而異，要是真的去了一些原始部落，天天吃蟲子，蘇寧估計也受不了。

過了幾天，波斯那邊傳來了消息，談判的地點就在波唐邊境那個十里範圍內的唐軍巡邏隊臨時軍營裡面，畢竟波斯國還算是個大國，不是大唐的臣屬國，所以面子還是要給一點，蘇寧這次來不是來打仗的，而是來傳播和平和仁愛的思想的，恩，反正現在不是打你們的時候，等你們崩潰了再打你們。

波斯方面來談判的人毫無意外，是小皇帝最信任的伊薩姆，如今的伊薩姆也在顧問團裡面擔任一個職位，不過貌似不是什麼主要掌權人，還一直被排擠，要不是小皇帝相信他，估計還真的撐不下去，這一次估計也是被排擠的結果，纔來這裡收拾這個爛攤子。

伊薩姆和杜荷是熟人了，蘇寧倒不認識他，但是伊薩姆也是久聞蘇寧大名，柴紹之後雖然是薛萬徹接掌了遠征軍的指揮權，但是和伊薩姆這一類人有很多交集的就是杜荷，杜荷大婚之後換成了薛仁貴，杜荷返回西域擔任安西都護府大都護的時候，伊薩姆就是主要負責和大唐接觸的人，兩人算是老相識。

蘇寧帶著杜荷一起來也有這方面的想法，畢竟伊薩姆和杜荷是熟人，他們之間見面了，會談了，或許氣氛就不會那麼尷尬，這一次軍事衝突是因爲波斯東逃者集體闖關而起，波斯東逃者因此被殺戮了一千餘人，大唐方面陣亡士兵一百七十多人，波斯士兵陣亡五百餘人，還被杜荷親自驅逐了軍隊，毀掉了邊關封鎖線，導致一萬多邊民在三日之內快速逃到大唐來，三日之後才被接替封鎖的軍隊重新封鎖，損失慘重。

伊薩姆也確實非常爲難，他知道波斯的國力完全不是大唐的對手，對於東逃者的起因他也有部分了解，或者說，伊薩姆甚至還挺同情那些東逃者的，他的家族雖然一直都是貴族，但是他幼年就曾經歷過不少次的饑荒事件，親眼目睹了底層民衆生活的痛苦，對他們有深刻的同情心，在統治集團裡面，屬於開明派。

可是無論是政權還是軍權都被保守派把持，軍隊裡面的開明派也就是步兵出身的軍官勢力比較小，這些軍官都是在阿拉伯戰役中藉由大唐的力量脫穎而出，大部分都是出身平民，而騎兵勢力雖然遭到重創，但是軍中主要掌權者基本上都是騎兵出身，而騎兵軍官基本上都是出身軍事貴族。

步兵平民軍官的勢力並不強，雖然逐漸在崛起，丹斯話語權還是被軍事貴族掌握，政權也被以顧問團體爲首的政治世家所掌握，伊薩姆雖然憑藉功勞和出身可以進入顧問團，但是他的理念和政見和顧問團有很大的衝突，拒絕了兩三次賄賂之後，就被邊緣化了。

他也很無奈。

所以他很羨慕大唐的政權和軍權乃至於皇位都在改革派的手中，他們的皇帝就是改革派的大頭頭，軍隊裡的主要軍官都是皇帝的舊部，自然支持改革，政治勢力中主要的保守反對派，被他們成爲“山東豪族”的一批人，很多年前就被改革派打敗了，改革派掌握了絕大部分的權力，所以他在訪問大唐西域領土建設的時候，所感受到的生機勃勃，是波斯帝國很久都沒有出現過的。

大唐帝國的生命力非常旺盛，而反觀波斯帝國呢？改革開明派被保守反對派所牢牢壓制，掌握不了主動權，或許某幾個區域會出現幾個比較優秀的官員而使得當地比較安居樂業，但是那只是個別情況，整個波斯帝國十幾年間戰鬥不斷，國力元氣損耗殆盡，而皇帝和顧問團還在不停的發動和羅馬帝國的美索不達米亞爭奪戰。

現在波斯的人口有沒有一千萬都是個問題，估計連九百萬都很難保證，加上不斷竄逃到大唐的東逃者，還有更多的被殺掉的東逃者和他們的親屬，能夠進行生產的人還有多少？還有多少人可以當兵？波斯帝國的政權維持還能支撐多久？

這些都是伊薩姆想說但是不敢說的，從國都出發，一路上見到的聽到的無一不讓他心神劇震，越到邊界地區就越能聽聞到大唐軍隊奮不顧身的保衛波斯難民，而波斯軍隊卻在大肆殺戮波斯難民，那我們幹什麼還要做波斯人？乾脆一起去大唐，過好日子……

某人的遠方親戚是東逃者，成功逃到了大唐，然後拜託大唐商隊給這些僅存的親戚帶來食物和信件，告訴他們現在的生活是多好之類的，這樣的消息不斷地散播，傳播，整個邊界地區都處在一種不安的氛圍中，甚至這幾日還不斷的聽說有東逃者衝擊邊線或成功或失敗的消息。

抵達關口的時候，伊薩姆震驚地看著邊防軍把數以百計的平民屍體割下頭顱，剩下的身體焚化，伊薩姆詢問主將這是爲什麼，主將回答這些都是叛民，殺一個賞錢又賞糧食。

到了這個地步了，還能指望什麼，民心盡失，一旦唐軍進攻波斯，波斯的邊防就是形同虛設的，邊民一定會拼命的支援唐軍，打擊波斯軍隊，邊境的幾個行省一定會迅速丟失，然後唐軍會很輕鬆的兵鋒直指首都，那是他們曾經走過的路。

而這個時候，他所將要面對的是那位可怕的杜將軍口中更加可怕的蘇尚書，聽說這位蘇尚書在做尚書之前，是個將軍，帶領軍隊百戰百勝，就沒有輸過，雖然不清楚他爲什麼做了文官，但是既然可以做到尚書，也就是波斯顧問團的核心人員的位置上，他肯定非常厲害。

波斯人也可以通過大唐的商人知道蘇寧的名字，比如蘇寧首創的美食——大唐炒菜，美妙的滋味，讓人流連忘返的大唐味仙居，幾乎已經稱霸了波斯的宮廷，小皇帝指明要味仙居的首席大廚師做他的專人廚師，給他特別豐厚的俸祿，讓他爲皇室做菜，而整個波斯上層社會無一不以吃大唐炒菜爲榮耀，你要是個貴族但是家裡面卻沒有廚師會做大唐炒菜，那你會很沒有面子。

精美的瓷器，高貴的錦緞，雪白的紙張，優雅的毛筆和書法，唯美的詩句，神秘而又典雅的漢字，可怕而又強大的火炮，波斯幾乎快要被東方文化所征服了。

波斯，真的可以和大唐開戰嗎？他們區區三百人，就可以對抗三千多人的波斯邊軍，那還是戰鬥力比較強的軍隊了，邊防軍因爲長期戰鬥，戰鬥力本就不弱，但是面對唐軍裡面的邊防軍，似乎波斯軍隊就像一張紙，一捅就穿，毫無反抗能力，唐軍的邊防軍也是戰鬥力上乘的軍隊，長年累月和各種敵人交手，士兵都是極具戰鬥力。

雖然波斯帝國也長期征戰，但是朝廷腐敗，將領腐化，將熊熊一窩，老是打敗仗的老兵，沒辦法和一直打勝仗的老兵交戰，絕對會輸的，那些帶著彪悍氣息的唐軍，每一次見到，伊薩姆都會感到從心底裡戰慄。

可事已至此，他已經無法回頭，此時在波斯朝廷裡面引發了劇烈的震動，相當一部分官員都對這件事情的發生表示惱怒，認爲大唐這樣做是在明目張膽的挑釁波斯作爲國家的尊嚴，干涉了波斯本身的問題，還試圖奪取波斯的人口，居然還在本土內設立了專門給波斯的叛國者居住的地方，那些混蛋的叛國者，難道吃飽飯比祖國更加重要嗎！

伊薩姆很想告訴他們，你們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爲你們有飯吃，也不用擔心被徵發兵役。

但是他不敢說，他要是說了，就會被毫不猶豫的列爲官員公敵，他的家族勢力也不會允許他這樣說，即使他是家族的族長，可是他的政治態度使得他的族長之位並不是那麼穩固，整個家族都是不是很喜歡這個掌握不了顧問權力的傢伙來做族長，如果自己那樣說了，大概會被立刻放棄的。

他帶著他的護衛和隨從官員來到了談判所在地，十里區域內的大唐巡邏兵營，實質上就是波斯讓給大唐的十里國土，在這十里國土上行走，總讓伊薩姆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情緒，見到蘇寧的時候，這種情緒就被擴大化了，他終於見到了大唐人經常說起的傳奇人物，從寒門子弟到傳國侯爵的蘇寧蘇尚書。

他是大唐一方的談判代表，作爲波斯一方的談判代表，他們是敵人，而且國內已經給伊薩姆下達了死命令，無論如何，都要保證波斯的利益和尊嚴，絕對不可以做出有辱國體的事情，務必要讓大唐對此事作出交代，並且答應不再接受東逃者的出現，讓已經被接受的那三四萬的叛國者全部都會來接受國家的審判等等。

伊薩姆覺得自己簡直想哭。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