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158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
江南風景宜人,即便已然是深秋初冬,依舊是綠意怏然,風光絲毫不遜春夏,在京城這伙兒只怕已經(jīng)是寒冬了,到處都是架起了火爐子,門窗都會掛上棉簾子,衣裳也是要多穿,護手、圍脖、披風、手爐等自然都是不可少的,如今這兒卻完全沒有入冬的跡象。
我只是單單穿了見蓮藕色滾白毛銀夾襖,便輕輕松松地出門了,牽著靈蕓的小手走進了一家當鋪,當鋪的伙計招呼我道:“姑娘,您是要典當什么呢?”這是生平第一次進入當鋪,沒想到我年世蘭也會有這樣落魄不堪的日子。
自從那日聽見了怡親王與豆蔻的談話之后,我便自覺無臉再見他們了,便想著個法子說靈蕓那丫頭想著吃些街道上的零食兒,就說道后邊的那條街上轉(zhuǎn)一轉(zhuǎn),錦瑟這丫頭向來是性子急躁,做事憑著一股子氣兒并不深思,我隨意找了個借口說手帕落在家中,命她去取便將她打發(fā)回去了,那她在房內(nèi)看見的將不是我的手帕而是我留下的書信。
大意便是:多謝怡親王一片深情,但是造化弄人,對于當年之事我完全不知情,都是哥哥的主意,如今二十余年已過,世蘭已然是蒲柳之身,在這個世間多活一日都是上天的眷顧,從未做過他想。何況,雖然世蘭如今是一名庶人,再與宮中的他毫無干系,卻越雷池一步,以免招來禍害,若是連累王爺更是罪不容誅。
世蘭輾轉(zhuǎn)反側(cè),都覺無顏面對王爺,還請不要尋找,只當世蘭已然離開這個塵世,從今往后,于他也好,于你也好,再不相干,恩恩怨怨,愛恨情仇,當斷則斷,再不牽牽絆絆,世蘭想要重新開始,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去過一種全新的生活,忘記過往的種種,不是以誰的女兒、誰的妹妹,誰的妻妾過日子,而是以年世蘭身份生活,我就是我,我不是任何人的誰。
若是他問你我在宮外的情況,只管告訴他,年世蘭與他已然恩斷義絕,再無夫妻之情,既然已經(jīng)將世蘭廢棄,那邊就徹底地還她自由,往后生死不相干,不來往,他在紫禁城內(nèi)做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我在民間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井水不犯河水,那墨玉龍鳳佩便當是他欠我的債務,從此我們也互不相欠。
因為心思很亂的緣故,信也是寫得亂七八糟的,想到哪里寫到哪里,我拿出那塊墨玉龍鳳佩給那伙計道:“這是上等的玉佩,普通人家怕是見都沒有見過的,那我家的傳家之寶,只因家境落魄,迫不得已才出來典當?shù)模莻€死當,還請多給些銀子。”
我的頭發(fā)已經(jīng)好些了,簡簡單單能夠挽髻,卻簪不住朱釵之類的,只能是一同挽在耳邊,拿了幾根木制簪子固定著,看上去倒是個落魄的少婦,再牽著個□□歲的女孩子,楚楚可憐的,更令人覺得是落魄的富貴人。
伙計看了半天并未言語,只是雙眼都放光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已經(jīng)讓我知道這玉佩是價值連城的,那園林里的一切都是怡親王的,我已然欠了他二十年的情意,怎么還能拿他的東西,只有這塊玉佩,我拿得是理所當然的,他欠我的何止是這玉佩呢?不過是想著將它變賣了,好換些盤纏離開揚州再說,此后該如何過,以后再做打算,眼下是要離開怡親王,不要在受他的恩德,免得還不清楚。
“姑娘,敢問這玉佩的來歷是什么?”伙計見這玉佩價值不菲,便忙著進了內(nèi)堂請教掌柜的,兩人商議了一伙兒才出來詢問我,我道:“怎么個來歷倒是不知,卻是我家世世代代相傳的,聽聞是皇宮里流露出來的東西,我祖上是官宦之家,也不知是那位皇上賞賜的。”
我隨意編造道,那掌柜的接口道:“這龍鳳佩明眼人一看自然知道是宮廷之物,不知姑娘是漢人還是滿人?”
我想怎么典當塊玉佩還管什么漢人與滿人呢?我倒是真不知道自己是漢人還是滿人,我當了十三年的漢人之女,卻當了二十余年的滿人之妻妾,思索片刻道:“我是漢人,后來嫁給了滿人為妻,丈夫病故后,帶著女兒生活,這與這玉佩有何干系呢?”
“這玉佩不是普通的玉佩的,乃是一百余年前,前明王朝崇禎皇帝特意為她的愛妃田氏精心打造的,故此這玉佩之上的鳳與龍的紋絡都是前明王朝龍鳳袍上的花紋,后來大明破國,大清入關,這玉佩自然也是下落不明的,若說這是姑娘世代相傳的,若姑娘的祖上又是漢人,那只能說是你祖上盜竊而來,試問崇禎皇帝特意為愛妃打造的玉佩為何會賞賜給一個官員呢?”
掌柜的狡黠一笑道:“既然是盜竊而來的物品,我這個當鋪自然是收不得的,不但受不得,我還要去報官,讓官府來處理此事,此乃前朝遺物,理應歸內(nèi)務府來處置安防,如今到了姑娘的手中,那這其中緣故怕是姑娘有嘴也說不清啊?”
掌柜的再次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沾沾自喜的笑道,這明顯就是恐嚇啊,可偏偏我第一能見官,第二必須要有些銀子在身上,即便知道他在訛我也沒有其他的法子,只好賠笑道:“掌柜的真是行家,這玉佩奴家從何而來并不重要,既然是一百余年前的事兒,誰能夠說得清楚個一二三呢?如今奴家需要些銀子,掌柜的覺得多少銀子合適吧!”
“姑娘明白人,那老夫也與您說個實在話,無論什么東西到了當鋪都得這般的,這玉佩值個五百兩,老夫破類給您三百兩,您看合適否?”這也太過坑人了,這快玉佩若只值個五百兩,胤禛也不是佩戴了一輩子,先皇也不會賞賜給佟佳皇后了。
我盈盈然笑道:“掌柜的如此識大體,奴家也不好說什么?只是您看奴家母子等著這玉佩過活,若是這銀子不能過活了,那便也沒必要典當了,您看多少銀子才夠我們娘兩兒衣食不缺的過個三五月呢?”
我慢悠悠從掌柜的手中拿過玉佩仔細看了看道:“嗯,久日不離身的東西,這一下子當出去,還是不舍的,哎……不如再等等再當吧,反正哪里來的不打緊,怎么去的才是關鍵。”
掌柜的見我將玉佩拿了回去,便心有不甘,忙道:“姑娘若是缺錢,老夫便給您算個全價吧,再高便是沒有的,這東西怕那些小門小戶也收不得的。”他忙著擺手,我見如今也沒得別法子,便道:“掌柜的如此心善,可憐我們娘兩兒,不如再發(fā)發(fā)慈悲,湊個六六大順如何?”這玉佩別的不說,就單單是明朝古跡,也不止這個價格的。
掌柜的還欲拒絕,我忙道:“若是不成,不當也罷,要報官也隨您,不過,那可就是雞飛蛋打了,掌柜的白白忙活了一場了。”她聽我如此說,便覺得很是無奈,只好擺手命伙計取了銀子。
我道:“我也不讓你吃虧,寫下當票,說個你給了我一千兩,若是他日有人來贖,你倒賺四百兩,何樂而不為呢?”我擔心怡親王會派人來找我,若是找到這個玉佩也好讓他誤導一回,臨了出門時道:“這些個銀子足夠咱們母子兩回京城的路費了。”特意地說得聲音大,想必在場之人都是聽見了的,而我知道京城這個地方我是一輩子也回不去了的。
心中打算先去一場杭州,聽聞凌柱被發(fā)配到那里當一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窮鄉(xiāng)僻壤的,投奔他是不可能的,不過是想知道如今他過得如此,當初他是孤身一人,是好是歹無所謂,如今他是拖家?guī)Э诘模羰且驗槲业木壒剩@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小家給散了,豈不是我的罪過?
然后,知道他過得好之后,我要去山西,那兒是哥哥葬身的地方,當日在宮中我不敢派人明目張膽的尋找哥哥的尸骨,以免引起人的懷疑,故此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尸骨葬身在何處,我得去找一找,也算是我這個做妹妹的一點心意了。
我一路帶著靈蕓朝杭州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不敢住太好的客棧,一是怕引人注目,二是銀兩也要省著點花,能省則省,還有也不敢走得太快,一則,怡親王知道我留下書信離去了,自然會尋找的,那么他肯定會以為我要極快的離開揚州城,故此會帶人出城去追,而我留下二日,剛好可以躲過他們的尋找,二則,靈蕓畢竟是個小孩,我也畢竟是弱女子,若是趕路太快已經(jīng)疲勞,還是保留體內(nèi)的好。
那日里,揚州城內(nèi)的官兵果然是草木皆兵,風聲鶴唳,明著是說追捕朝廷侵犯,實質(zhì)上是在找我與靈蕓,被我一路留下的假線索,怡親王等人果然被分得四分五裂,不過聽聞怡親王來江南也的確是為了追捕朝廷侵犯的,只是他似乎都沒有費功夫去抓。
待怡親王帶著大隊人馬離開了揚州城,我這才與靈蕓從一個很小很隱蔽的客棧里露面,打算雇傭一輛馬車直接去杭州,到時候找到凌柱之后再折回到山西去,這就是人不知鬼不覺了,從今往后,再也無人能夠找到我了,我年世蘭就可以真真正正的自由了。
什么紫禁城,什么熹妃華妃華貴妃、什么榮華富貴、高床軟枕、錦衣玉食都將成為過去了,從此之后我就是簡簡單單的庶人,過著老百姓兒的小生活,與靈蕓一同慢慢地度過這個后半生,宮中那么陰險之地,我都生存了這些年了,我就不相信憑我年世蘭的本領還能餓死在這個民間不成?
半月后,我?guī)е`蕓在杭州一個名為清河縣的地方找到了凌柱的下落,其實離得并不是很遠,只是害怕怡親王也想到了我要來找凌柱,所以一路上都很是低調(diào),故此耽誤了,走入清河縣時便發(fā)現(xiàn)明顯的差距,前方的縣城還是安居樂業(yè),街道繁花似錦,處處都是生機勃勃,但是清河縣卻是明顯的人少地貧,地勢低不說,還聽聞常年雨水多,故此都種不了什么莊稼,好不容種出來等著豐收時,一場雨便淹沒了,故此才有了“清河縣”的名稱。
南方百姓一般以種水稻為主,但是這個縣卻只能種些水中滋養(yǎng)的植物,比如荸薺、蓮子等,并且產(chǎn)量還不高,每年國庫征糧也沒法子弄來大米,只能將這些賤賣換成大米上交國庫,故此日子是過得苦巴巴的,百姓見如此,許多便遷到了別城,故此人少荒地多,顯得更是荒涼,荒涼到路邊連乞丐都沒有,因為幾乎沒有多少行人在路上,故此乞討也討不到什么的。
我常年在宮中,哪里見過這番光景,便覺得這是人間地獄,走到一片空白的水田面前,還幾個中年高瘦的漢子正趕著牛在田中耕地,雖然南方的天氣不如北方那般冰天雪地但是此時已經(jīng)有些微寒了,他們就這樣挽著褲腳在水田里耕種,不由更明白什么是“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了,從前我只知道吃好的穿好的,事事都舍不得委屈了自己,如今才知道這民間百姓的苦啊。
當日我一件衣裳也要個上千輛銀子,如今才知道六百兩銀子可以住很久店,可以買到許多東西,能夠做好些事兒,這才知道當初花費五萬兩銀子為太后準備壽禮,實在是浪費了的,這若是散給窮人家過日子,還不知道能夠救活多少貧苦百姓呢?
一路上還聽聞了些凌柱的事跡,說他憨厚仁慈的性格如何深得百姓的愛戴,如何清廉,如何與民同苦等等,不等我們打聽,倒是知道了凌柱的全部情況,聽聞是一家三口一同來的,我感謝胤禛還留住了他們的性命,將他們發(fā)配到了這兒,并非是當奴才,雖然這兒貧苦的,但是好歹是個縣令,不至于太過貧苦,好歹還有這微薄的俸祿,可以養(yǎng)家糊口的。
但是當我見到凌柱時,我想我是錯了的,縣衙里的情景還不如一般的民舍,兩件破舊不堪的土鉆屋子,破破碎碎的好似弱不禁風,即將要倒下一眼,院子內(nèi)傳來小孩子的哭聲,我猜該是常保,這孩子的名字還是弘歷取的呢?
弘歷啊弘歷,我好歹做了你幾年的額娘,你就這樣對我不理不顧嗎?連我離開圓明園時都沒有來送一送我,不由感覺不是親生怎么養(yǎng)也養(yǎng)不親近啊,院子里傳來女子的聲音道:“不準哭,哭什么哭,你以為你還是什么國舅爺啊?那就是野小子……”何氏不知為何叱喝道。
那邊又傳來凌柱的聲音道:“孩子哭了,你哄一哄,你不要嚇唬他……”何氏不滿道:“哄什么哄,要哄你哄,姑奶奶我不哄,本以為找了個好主兒,沒想到福還沒有開始想呢,就遭了難,早就跟你說,那些錢咱們就算是暗中拿下了,誰還能知道,落得如今這一清二白,你甘心了。”何氏忿忿不平道,那些錢財應該是都被收走了吧。
“留住命了就不錯了……”凌柱嘆氣道。
何氏更為惱怒哭訴道:“我的命怎么這么的苦啊?我的命啊……”于是院內(nèi)小孩哭,大人也哭,凌柱哄完一個又哄另一個,最后哄得都煩了,一甩手狠狠道:“你就這樣鬧吧,我這輩子的所有富貴都是娘娘給的,如今因為娘娘而失去也沒得什么抱怨的,只是可憐了娘娘,咱們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你的命苦,娘娘的命才苦呢?你見過哪個女人被自己的丈夫推入天牢的,你知不知道那天牢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我一想起當年娘娘在天牢的那三天,就是一陣陣揪心的痛啊,不吃不喝,甚至動都不動,眼睛都不眨一下,好似活死人一般,我知道她那是舍不得閉眼啊,她害怕她一閉上眼睛,她的天空就暗淡了,然后再也亮不起來,故此我就在那邊點上了油燈,讓她看見一絲絲的希望,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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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聽著我不由哭了起來,原來如此,那時我才剛剛認識他而已,在天牢時,若非他擋在我的面前,我早就一頭撞死在天牢的柱子上了,若非有他給我的那一點點希望,我也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咱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管哪些做什么?趕緊去田里干活吧!這兒是沒得什么冤案讓你審查的,只有耕不完水田,受不完的苦,不想你兒子餓死的話,多開些荒田,多掙些銀子吧!這是什么縣令?”何氏依舊喋喋不休,凌柱也無話可說了,只是抱起常保哄了哄。
靈蕓拉了拉我的手,朝我哼哼唧唧的,用手指著院子里,好似再問我為什么不進去?可是我進去又能如何?我不知道我該對他們說些什么?道歉?告訴他們,淫因為我的緣故讓他們來到這個窮鄉(xiāng)僻壤里受苦受難,我很難過也很抱歉,讓剛剛?cè)龤q的常保這么小就過這樣的苦日子,我很內(nèi)疚?
我什么都說不出口,更不知道我能為他們做些什么,我如今什么都沒有了,見他們只能連累他們而已,我手不能挑肩不能抗的,反倒給他們增添負擔,而且搞不好,皇后他們還對凌柱派人監(jiān)視著,我若是去找他們搞不好還會惹禍來,我悄悄地讓靈蕓從我們剩余的四百兩銀子里拿出了二百兩放在了門口,然后選擇了離去,阿瑪……算吧,好歹是一個對我真心真意好的人,沒有太多目的而對我好的人。
剛準備起身往回走,卻突然在面前出現(xiàn)了幾個帶刀的黑衣人,這……,果不其然,果然有人埋伏在凌柱身邊等著我自投羅網(wǎng)呢?如此喬裝打扮都能認出來?還是說,上頭的命令是凡是來找凌柱的陌生女子都殺無赦嗎?
“你們是什么人?你們想要干什么?”我問道,片刻間,我與靈蕓被七八個黑衣人團團圍住,靈蕓已然有些膽小便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腳。
“不必知道我們是什么人?只要知道我們是來送你回老家的就對了……”那人說著就朝我砍了過來,我偏頭去躲閃,靈蕓拖著我的腿,我無法正常的逃跑,只能抱著靈蕓胡亂地躲來躲去。
“你們是什么人·”凌柱只怕是聽見了動靜忙著出來了,何氏見那些人手中都拿著刀,不由也受了驚嚇尖聲喊了起來道:“來人那,救命啊,殺人那……救命啊……”
凌柱則是拿著一根常常的扁擔沖入了戰(zhàn)區(qū),隨意的一頓亂打,雖然打不著誰,但是手中拿著武器,也無人能夠輕易地傷害他,我便也撐著個空擋,讓靈蕓朝何氏那邊跑,那些黑衣人只怕是覺得凌柱太過礙事了,其中一人便命令的:“殺了他……”
說著便是跳躍起來舉起刀朝凌柱砍了過去,凌柱畢竟是年紀大了,腿腳不靈活了,又是以一敵寡,無法躲閃,只能看著扁擔去抗擊,誰知那刀太過鋒利,將扁擔砍成了兩端,接著一刀砍刀了凌柱的左肩上。
何氏再次高聲喊道:“來人那,殺人啦……”那邊耕田的村民好似聽見了聲音,便忙著放下了手中的伙兒朝我們的方向跑了過去,我早就被他們追趕得摔倒在地,此時一人正朝我砍來,我只能忙挪著身子閃躲。
突然一道身影從我眼前掠過,一個優(yōu)美的轉(zhuǎn)身一腳踢中了那人的胸脯,在抬眼看去,豆蔻、錦瑟、柳辰風、還有一些怡親王的近身護衛(wèi)都在,那些黑衣人也是毫無反擊之力,統(tǒng)統(tǒng)被打敗。
怡親王命令道:“留下活口……”但是一剎那所有的黑衣人都口吐白沫,中毒身亡了,這一定是訓練有素的殺手,這到底是誰派過來的?
怡親王?為何每當我有危險時,都是你出來救我?為何每一次在我以為自己真的要去閻羅殿的時候,你總是可以這么及時地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就跟一個神仙一樣從天而降,讓我重新看到黎明的曙光。
“世蘭,你沒事吧!”他伸手到我的面前,試圖拉我起身,我不知道自己是此時是多么狼狽不堪,多么潦倒難看,但是淚水就是這樣不爭氣的流出來,那個我愛的男人,只會讓我推入斷頭臺,從未這樣的保護過我?他知會拿著刀劍指著我,不會擋在我身邊替我擋下傷害我的一切。
我奮不顧身地投入了他的懷抱,將頭緊緊地埋在他的胸前,抽泣道:“允祥,你可愿意在我此生余下的生命里總是這樣的守護著我,我好怕……”我到底是做了多么壞的事兒?到底是怎樣的罄竹難書的罪孽,到了這種地步還不能被饒過呢?
“我……我……”他有些遲疑,攤開雙手讓我投入了懷抱卻不能緊緊地抱著我,我只是抽泣道,我一只都渴望有著一個人可以保護我,跟保護自己一般的保護我,我可以靠在他的懷中,什么都不必害怕。
“我、我愿意……”簡簡單單地三個字卻好似千百斤重,但是聽在我的耳邊很是溫馨動聽。
那一刻,果真如詩詞中描述的:“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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