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離端了一盤草莓和一盤零食回房。
槐序坐在上鋪啃著雞腿,一條腿晃啊晃,腳上沒有穿鞋子——這老妖怪知道在家無論是誰都不會輕易進周離的房間,他也有恃無恐。
注意到周離的目光,他連忙說:“楠哥給我的!”
“我又沒說是偷的。”周離小聲說。
“你的眼神說了。”
“你們怎么操作的?”
“我發消息給楠哥,楠哥就跑到廚房里拿了個雞腿,我再過去拿。”槐序邊說邊吃,他會將骨頭也嚼碎并吞進去,懶得吐,“楠哥家大。”
“……”
周離拿了個草莓放嘴里,還挺甜,隨即他將果盤和零食放在桌上,也在床上坐下來。
他不是個愛拍照的人,但這一路下來,他相冊里的照片也新增了幾百張。其中超過七成是從群里下載的楠哥的照片,剩下三成中有兩成是他自己拍的,指光明正大拍的那種。
還有一成在某私密相冊中。
周離挨著挨著翻看,也算是清理。
那些當時一時腦熱覺得好看但后來被新的同類型的照片比下去的,就要刪掉。留下來的也要分門別類的放進不同相冊、拷貝到移動硬盤里,還要選擇性的上傳到云相冊。
版納的風景當真不能打。
他和楠哥國慶出游的時候,他保存的照片就以風景照為主,就算是拍人的,往往也是以好看的風景做背景的,這次拍的照片則更貼近生活和煙火。
大多照片都有人或團子入鏡,要么是在吃飯的照片,要么是在車上的照片,要么是在某個有趣的或具有標志性的地方前的合照。
倒也別有一番味道。
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
周離看得認真。
趴在上鋪探出頭的槐序同樣看得認真,并且放在書桌上的草莓一顆顆減少。
“你為啥沒保存我拍的照片?你是不是把我內個啥了?”
“屏蔽。”周離為他補充。
“對對對,你是不是把我屏蔽了?”
“沒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說的是屏蔽?”
“我不傻。”
“我也不傻……”槐序一邊嘀咕著一邊摸出手機,他要檢查一下,是不是自己沒發出去,因為他用的是月租卡,他舍不得流量費,長期是將數據網絡關著的,他懷疑自己發的時候沒連WIFI或者連的WIFI網絡不好,導致沒有發出去。
外邊隱隱傳來老周和姜姨的話,好像是姜姨打算帶周離和祝雙出去逛街,買套新衣服。老周一方面委婉的提醒她周離和祝雙衣服非常多,一方面委婉的建議她先觀望兩天。或許是覺得老周說的也有那么一點道理,姜姨放棄了出去逛街的想法。
這也讓周離松了口氣。
他不喜歡出去逛街。
把照片整理完,周離剛準備找楠哥說說事,竟率先收到了楠哥的消息——
李呆毛:吃完了?
周離:早吃完了,你呢?
李呆毛:我才剛吃完
周離:適當飲食
李呆毛:【菜刀】
李呆毛:我跟你講
李呆毛:我開著車回去,你猜我家那老兩口什么表情?
周離:很驚訝嗎?
李呆毛:錯,他們一點不驚訝
李呆毛:他們只對視了一下
周離:這樣啊
周離猜應該是姜姨和老周去楠哥家的面館吃過面了,想想真是可悲啊,老祖宗的美德‘食不言寢不語’被現在的人丟得一干二凈。
周離:你這兩天有什么安排嗎?
李呆毛:找我玩嗷?可惜我明天上午就要跟我爸媽回我外婆家拜年
周離:我明天要去拜訪鄭芷藍
李呆毛:你是該去拜訪人家
周離:我想你跟我一起去
李呆毛:我跟你一起去?
周離:對
李呆毛:昂知道了,我想想
李呆毛:那個小鄭姑娘是住鳴啾山上是吧?
周離:離鳴啾山也有點距離
李呆毛:那也不遠,我看我能不能抽空去呆個一天,再不濟也玩個半天吧,你去多久
周離:30一早回來
李呆毛:小鄭姑娘一個人呆在深山里也可憐
周離:嗯
李呆毛:那就這么著吧,你什么時候出發?干脆也早上走吧,就跟我一塊兒走,正好我開車可以直接將你送到鳴啾山腳下,你懶得去坐車了,可行?
周離:好
李呆毛:那你明天早上過來吃面么?
周離:來
李呆毛:好嘞,我給你留著
周離:嗯
周離發完突然意識到,楠哥一家明天就要回去拜年了,豈不是得閉店歇業?
李呆毛:你吃什么面?
周離看著消息一愣——
是啊,自己還去吃個什么面?
猶豫了下,周離發道:明天你們還開店嗎?
李呆毛:不開
李呆毛:等會兒就關店了,今下午店里的員工就放假了
李呆毛:咋啦?
李呆毛:但是今天的臊子故意做得很多,會剩不少,明早我們一大家子人吃面用,吃完基本我們一大家都要回老家過年了
李呆毛:嘿嘿……
李呆毛:按照慣例,我爸媽一大早就會開車回去,我起不來,我后走,往年也都是他們先走我自己坐大巴車去趕午飯的,你九點后來,就沒人了
李呆毛:是不是被嚇慘了?
李呆毛:哈哈哈都不敢回消息了?
周離:……對的
他被嚇得一愣一愣的,一邊看著楠哥不斷發來消息,一邊胡思亂想著,打了字又刪掉。
既思考如何委婉的拒絕楠哥。
也幻想明早他和楠哥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面的場面,簡直想想都可怕。可這就像恐怖片,明知道不可能發生,但就是抑制不住去想,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想。
周離臉都憋紅了。
看著楠哥最后的消息,他簡直長舒了一口氣。
周離:剁椒臊子面
聽見頭頂傳來的聲音,他又發了一條:槐序說他要吃牛肉面,還要加鹵蛋
李呆毛:沒問題,我多給你留一點,讓你們體會一下臊子將面鋪滿是什么樣的感覺
周離:【OK】
關掉手機,他仰起頭,和槐序的目光對視,好奇問道:“偷窺是不是特別好玩?”
……
農歷28,早晨。
今天新聞里‘疫情’出現的次數明顯增多,并體現在各種網絡傳媒平臺上。
周離難得要去找朋友玩,雖然聽起來有些特殊,姜姨在心里暗自猜測著,并未多問,只是很貼心的為他思考著,拜年總不可能空著手去?
“你同學家里長輩抽煙嗎?”
“不抽。”
“可惜了,家里這么多煙送不出去。”姜姨又拿了兩瓶酒,一瓶白的一瓶紅的,“帶瓶酒,過年肯定是要喝酒的,帶兩瓶酒總沒錯。”
“不用了。”
“要,要帶,再帶什么呢……”姜姨犯起了難,“提一件牛奶吧?大家都這么帶。”
“夠了夠了。”
“好吧好吧。”
姜姨露出無奈之色,又叮囑:“不過還是要聽你爸一句,少去人多的地方,以防萬一……農村倒是可能比我們城里安全些。”
周離點著頭。
姜姨又問:“好不好提?要不我送你?”
周離連忙搖頭,穿好鞋子,一手提著酒,一手提著牛奶,很輕松的就出門了。
下樓,往楠哥家面館走。
槐序跟在他身邊,回頭往天上看,咧嘴笑著:“姜姨在窗子邊看著你呢,還有老周,哦你弟弟也在另一個窗子口看著你,好有意思……”
周離:……
楠哥面館離他家不遠,要轉兩個彎,再往前走一截才能脫離自家窗口的視線,然而這條路幾乎已是筆直的通向楠哥家面館了。
周離真是無奈啊。
楠哥家面館的門關著,周離沒好意思敲門,站在門口給楠哥發了條消息。
很快門就開了。
楠哥穿著毛衣、棉睡褲和毛線拖鞋,還沒有換衣服,把他拉進去后,又將門關上了:“我發現家里比春明冷好多,春明太暖和了……”
周離點著頭。
關著門的屋內很暗,雖然確實比竄著冷風要暖和些,他卻莫名覺得有些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