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智瀚是個職業的水軍,一直以來他不覺得自己收錢發帖是什么問題。
反正網上誰也不認識誰,真假也分不清楚,也懶得去分清楚,他覺得只有人民幣是真的。
所以在水軍界里面,邱智瀚有不錯的名氣,夠狠毒,夠惡心,你想象得到的惡毒他可以可以做得出來。
造謠污蔑之類的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即使對方是真正的受害者,也不會讓他有絲毫的動搖。
栽贓陷害不成,就撒潑打滾,打滾不成就玩煽情,煽情還不行就轉移陣地。反正微博、論壇、貼吧,這么多地方,總有不明真相的傻子。
造謠這事,又不是要全世界都知道,只要十個人里面有一個相信,也足夠抹黑一個人了。
用邱智瀚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有種別上網啊。網絡上言論自由,我想說什么都行。”
前幾天,他又接了個任務,讓他去對付一個剛剛躥紅的主播。而且主顧很大方,直接先給了全款,完全沒有討價還價。
邱智瀚心想,這是大生意,而且整一個主播不要太簡單。
隨便扒拉了一下這個主播的直播經歷,邱智瀚沒發現什么直接可以黑的地方,索性就用最簡單的辦法,各種小號舉報。
這事他特別熟練,自己就擁有不少的水軍賬號,一個軟件下來,一天舉報兩千次太簡單了。
舉報理由?就說涉及色情淫穢好了,反正什么嚴重就說什么。
而且他還生怕事情不夠穩妥,還花錢請了二道水軍,直接跟國家相關部門舉報。
這個當然就不能用軟件刷,而是要人工舉報,而且還要很小心地使用代理更換ip地址。
這些流程邱智瀚都很熟悉,只是花錢讓他有點心痛。
不過小心使得萬年船,他也明白自己做了多少缺德事,要是被人找到了把柄,估計就要在牢里呆上好幾年。
原本一切順利,那個主播被封號整改了。雖然網站并沒有定性為違規,不過技術維護什么的只是遮羞布,邱智瀚覺得事情已經辦得很漂亮了。
沒想到那個雇主還覺得不夠,直接加錢,讓邱智瀚將這人繼續黑得永不翻身。
“什么仇什么怨啊,竟然要趕盡殺絕,不過我最喜歡這種一言不合就要趕絕別人的土豪。”邱智瀚很得意地說。
邱智瀚再次拿出自己的小號,開始在微博、貼吧和論壇上造謠,要將這個主播黑成社會的渣滓和變態。
他業務熟練,自己幾個小號相互爭吵,有無腦黑的,有反裝忠的,有裝路人的,各種污蔑的方式他用得非常熟練。
雖然這主播的粉絲不少,但毫無撕逼經驗,不一會兒就被邱智瀚帶到溝里了,讓那些真正的路人都以為這主播的粉絲素質低劣,主播自己人品自然也就更加不好了。
一粉頂十黑,有時候就是這么簡單。
邱智瀚感覺已經做得差不多了,黑一個人不可能一天搞定,需要慢慢發酵,讓其他人的觀念固定下來。
到時候就算有劇情反轉,那些不愿意承認事實的傻子,還是會堅定無比地覺得自己正確,堅信之前的那些謠言。
這就是網絡的現象,造謠簡單,斷章取義容易,而說服一個人的難度比登天還難。
正得意地欣賞著自己的戰斗成果,邱智瀚覺得這一次也是個漂亮的里程碑式業務,估計經過這次他在水軍界的名氣也就更大了。
“下一次,估計就可以提價了。”邱智瀚得意地想。
然而剛高興沒幾秒鐘,他就發現自己的電腦突然黑屏,這讓邱智瀚非常緊張。
缺德事做得多了,證據可都在電腦上面,要是有什么麻煩,他才是永不翻身的那個。
邱智瀚正試著要控制電腦,卻發現無論鍵盤還是鼠標,已經完全無法使用了。
有黑客控制了他的電腦!這是邱智瀚的第一反應。
正想著拔網線和斷電,卻看到顯示器上出現一個模糊的紅色人臉。
“邱智瀚,男,35歲,常用馬甲指云曉天,一開始因為盜號被某網絡論壇處罰而心懷不忿,然后索性走上了造謠抹黑的水軍之路。身份證號:xxxxxxxxxxxxxxxxxxx,居住地址……”
一串邱智瀚的個人信息在顯示器上出現,而讓他更加絕望的是,他之前在網絡上面造謠污蔑的事情全部被翻了出來,一條一條清晰無比地制成了列表。
邱智瀚迫不及待地就想斷電,只可惜這時候紅色人臉開了口說:“沒用的,資料早就已經全部打包下載好了,如果這些證據放出去,你估計要在牢里坐好幾年。”
電子合成的聲音帶著輕蔑和解氣的感情,既是對邱智瀚的鄙視,也是大仇得報的快感。
邱智瀚知道自己這次栽了,不過他還是很鎮定地說:“有本事可以去告我啊,我又不是公務員,進去蹲幾年又怎樣?”
邱智瀚認為,只有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感覺,才能夠有更多談判的砝碼。
“呵呵,我才懶得去告你。你這些年做的缺德事,讓你蹲幾年大牢算是便宜你了。你還記得一年前,那個被毀容的女孩子嗎?”
紅色人臉的話讓邱智瀚渾身一震,這算是他做的缺德事里面最惡毒的一件。
一年前,有個新聞,一個農村出來的女大學生,因為拒絕了一個富二代的追求,竟然被人用硫酸毀容了。
而邱智瀚則在當時發布了大量污蔑那個女孩子的消息,將這女孩子抹黑成不知自愛,誘惑不成改敲詐勒索的婊子,最后被人毀容也是咎由自取。
他這是企圖用輿論綁架,讓那個富二代脫罪。最后,也不知道算不算成功,反正那富二代是被判了故意傷害罪被送進去了。
然而那個受害的女孩子卻因為輿論的壓力而自殺了。
現在被人提起,邱智瀚只覺得脖子一寒。
“哼,造謠最高也不會死刑,我怕什么。”邱智瀚故作硬氣地說。
“是嗎?”紅色人臉冷笑了一聲說。
邱智瀚越發覺得不對,果斷地選擇了斷電源。只是他剛摸上電腦主機的電線,就感覺到一股高壓電流傳傳來。
噼啪一聲巨響,邱智瀚整個人都被電麻痹了。
這股電流持續時間很短,倒不至于直接將他電死,不過全身麻痹,暫時失去了力氣。
這時候,他聽到了一陣開門的聲音,自己重金打造的電子防盜門竟然就這樣被人打開了。
一個滿含悲憤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伸手捏著了邱智瀚的脖子,另一只手還抓住他的腦袋往地上撞。
“你還我女兒的命來!”
這人悲憤的咆哮聲和憤怒扭曲的面容,就是邱智瀚在人世最后看到的畫面。
直到確認邱智瀚已經氣絕身亡,這個中年人跪在了電腦面前,悲戚地說:“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報了仇,我會自己去警察局自首。”
只是這時候,紅色人臉再次開口:“我幫你報仇,不是讓你犧牲自己的,現在你洗洗手就回家去,我保證你不會有任何麻煩。”
中年人有點愕然,不過只能聽從這神秘人臉的建議。只是他不知道,剛離開這所房子不久,里面就因為電線短路出現了火災。
而更巧的是,附近的紅綠燈剛好出現故障。消防車在堵了一個多小時才趕到火災現場,等到火焰被熄滅,邱智瀚的尸體只剩下骨架了。
最終,警察將這件事定性為電線短路引起的火災事故,幸好這里是單門獨戶,所以失火后并未影響到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