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畢竟整天只跟設(shè)計稿打交道,專業(yè)問題上可能會侃侃而談,但是遇到這種事就算氣急也只憋出了三個字:“撿起來!”
遲蔓看他的樣子越發(fā)不屑,直接抬起腳狠狠地踩在了設(shè)計圖上,盯著聞洛道:“我就不撿,怎么了?所謂的頂級設(shè)計師竟然只畫出這種東西,也好意思對我發(fā)話?告訴你,這種所謂的設(shè)計圖就是拿去當(dāng)廁紙都不配!”
泥人都有三分火性,何況是才華在身一貫受人尊重的聞洛,眼見得設(shè)計稿被踐踏,他緊攥了拳頭還是沒控制住情緒,一拳直接朝遲蔓打了過去。
遲蔓怎么也沒想到聞洛會有這樣的舉動,嚇得閉緊了眼一動都不敢動,好一會兒她才轉(zhuǎn)動眼珠,就見那只打在墻壁上的拳頭已經(jīng)滲了血絲出來。
聞洛盯著遲蔓的眼中通紅一片,只是手上的傷痛絲毫不及他心里的痛楚。若不是秉著不打女人的原則,他真恨不得一拳打死面前這個女人!
對上恍若瘋魔的男人,遲蔓有一瞬嚇得動都不敢動,但一想起時夫人又覺心中有了底氣,梗著脖子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惱羞成怒的話你倒是跟我一起去時總那兒理論啊。”
不等聞洛開口她又道:“不過我勸你還是別費這個力氣了,時總是不可能因為你這幾張破紙就怎么樣我的。”
聞洛像是被她這幾句話鎮(zhèn)住,雖然臉色依舊難看,卻再沒了動作,連重重擊在她身側(cè)墻上的手也慢慢滑了下去。
遲蔓這才松了口氣,還想再說些什么,卻只見聞洛冷笑一聲,繼而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離去。
時氏,他原本還覺得這是一個大有可為的地方,沒想到這一次是他瞎了眼!不管時衍看上去多有誠意多么禮賢下士,但是身邊有遲蔓這種女人,時氏早晚敗落!
遲蔓卻不知自己在別人眼中已經(jīng)成了壞了一鍋粥的那顆“老鼠屎”,看著聞洛轉(zhuǎn)身離開的樣子只越發(fā)得意。
聞洛是時衍親自請來的,絕對的才華帶給了他絕對的權(quán)力。他平時都可以不來公司上班,只要將設(shè)計圖拿給時衍就可以,因此這次他直接甩手離開也沒什么人會多注意。
酒吧好像從來都是喧鬧不斷人聲鼎沸,乍一看是這世上最歡脫的地方,可那些隱藏在角落的落寞,往往才最真實。
只要一想起遲蔓那張可憎的臉聞洛便覺得心頭冒火,一揚手便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裴璟宸最近也是心力交瘁,裴錦微情緒越來越反復(fù),老爺子對他的能力也越來越懷疑,再加上阮安汐又是那般模樣,連個說話的朋友都沒了的他倍感落寞。
壓力在身的人難免會從酒中尋求慰藉,可他沒想到的是,竟會在酒吧看到一個完全意料之外的人。
若不是因為之前想挖人進公司研究了許多聞洛的資料,裴璟宸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畢竟像他這樣一心只有設(shè)計的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酒吧這種地方?
不過這些問題都不重要,他之前一番努力卻連聞洛的面都沒見到便被時衍搶了先,這會兒竟然能“偶遇”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像您這樣的大師竟也會來這里?”裴璟宸直接拿了一杯酒,笑著坐到了聞洛的身邊。
聞洛轉(zhuǎn)頭看了眼來人,裴家少爺他自然是有印象的,但是,現(xiàn)在的他并沒有跟人閑聊的心思,只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見聞洛沒有回答,裴璟宸非但沒有生氣,反倒是指著那位調(diào)酒師手上的鏈子道:“那女孩手上戴著的手鏈倒是很有意思。”
聞洛下意識的順著自己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裴璟宸嘴角微勾。
其實那女孩手上的鏈子壓根沒任何設(shè)計感,可以說就是隨意將幾粒珠子穿在一起罷了,但他現(xiàn)在不過是想引起聞洛的注意,張口便道:“那串手鏈肯定是她很重要的人送的,或許還是親手做出來的,雖然可能并不名貴,但是女孩很珍視它。”
聞洛有些詫異地看著裴璟宸,不禁開始重新審視面前的這個人,好半晌終于還是開了口:“你懂設(shè)計?”
裴璟宸聞聲不禁笑著搖頭:“我是粗人,哪里懂設(shè)計。”而下一刻,他卻換了滿臉的認真,“但是,我很看重真心實意的設(shè)計!”
這句話簡直說到了聞洛心里,在他看來,再好的珠寶,再精致的手工,都比不上設(shè)計者本身的一顆真心。所謂好的設(shè)計,必然付諸了設(shè)計者的一種內(nèi)在情感,不管最后呈現(xiàn)的效果如何,只要是真正花心思設(shè)計的,都是寶貴的!
“沒想到裴總還有這樣的想法。”聞洛漸漸打開話匣,方才那句話讓他將裴璟宸劃到了“跟一般只有銅臭味的商人不一樣”的范圍中,心里有了親近的意思,再加上裴璟宸刻意挑他喜歡聽的話說,聞洛很快便對他起了好感。
“我也沒想到,竟然能在這里見到您。”話題告一段落,裴璟宸對聞洛舉起酒杯,后者這次沒有再猶豫,而是笑著跟他干了一杯。
“哎……”仰頭將杯中剩下的液體干掉,裴璟宸放下酒杯時不自覺的嘆了口氣,有些感慨地道,“其實裴氏最近工作一直有些棘手,尤其是在設(shè)計上,說起來我還真有些羨慕時氏。”
頓了下,他才又笑著看聞洛:“時氏有你這樣頂級的設(shè)計師在,當(dāng)真是如虎添翼了。”
只是聞洛聽了裴璟宸這話,非但沒覺得高興,臉色反而難看了下來:“我現(xiàn)在不屬于任何一個公司。”尤其是不想跟時氏沾邊。
裴璟宸聽了這話先是吃驚,繼而欣喜不已。不管聞洛和時氏出了什么問題,這對他來說都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那實在是時氏的一大損失……”裴璟宸心中已經(jīng)有了打算,面上卻絲毫不顯,只真真切切的滿臉惋惜。
這下反倒是聞洛有些疑惑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問:“你不好奇?”按理說,一般人肯定會先問他和時氏發(fā)生了什么才對。
裴璟宸這才笑了笑,開口道:“這是您的私事,我無權(quán)過問。”
果然,聞洛這種一心沉迷設(shè)計基本不懂人情世故的乖乖進了坑,只因為這一句話便對裴璟宸更為欣賞。
“聞先生……”
“叫我聞洛就行。”一方面是對“聞先生”這樣的稱呼感到別扭,另一方面是已經(jīng)將裴璟宸看成了可結(jié)交之人,聞洛一句話直接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裴璟宸先是一愣,隨即也不再客套:“好,聞洛,我是個不會拐彎的人,有什么話只會直說。說實話,之前我就很希望你能來我們公司,但卻被時氏捷足先登,我也只能扼腕惋惜。”
這話出口,正常人自然該知道裴璟宸的心思,只是這次聞洛沒再打斷,或者說,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打算。
“可是現(xiàn)在,”裴璟宸沒去管他怎么想,只盯著對面人肅聲道,“如果你已經(jīng)離開了時氏,我真心邀請你來我們這邊。”
裴璟宸的話非常誠懇,聞洛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開了口:“我去裴氏,你能給我什么?”
聽這話裴璟宸就知道事情已經(jīng)定了大半,語氣也緩了一些,不過更顯真摯:“說實話,裴氏現(xiàn)在可能給不了你與之前相同的地位,但我能保證給你絕對信任、尊重,以及設(shè)計上完全的自主權(quán)。”
稍頓了下,裴璟宸繼續(xù)道:“裴氏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不管對哪位員工,不管什么職位,都必須都要真心以待!”
這番話顯然正正說到了聞洛的心坎里,以他現(xiàn)在的身份,在乎的并不是報酬,他需要的就是信任和尊重!
而裴璟宸,恰巧給了他最想要的。
許是見聞洛久不說話,裴璟宸自嘲一笑:“我知道,以您的身份屈居人下確實是委屈了,可是……”
“什么時候上班?”這次聞洛不等裴璟宸將話說完便直接打斷了他,雖然面色依舊如常,但是眸中明顯看出了與之前不一樣的熱切。
“……”裴璟宸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隨后嘴角的弧度猛地加深,伸出手道,“隨時恭候。”
聞洛看著裴璟宸的手,笑著握上去。他也很期待!
本來借酒澆愁的一趟竟然讓他挖到了聞洛這么個寶,一直到第二天去公司裴璟宸的心情都高昂得很。
雖然不知道聞洛到底在時氏遭受了什么,但這一次時衍完全是自掘墳?zāi)梗?
與此同時,時氏。
林煥例行匯報完一天的行程安排,稍猶豫了下還是道:“時總,有件事情我覺得還是要跟您說一聲。”
“說。”時衍手上動作一頓,索性直接抬頭看林煥。他很少會這樣開場,看來這件事情應(yīng)該不簡單。
“設(shè)計部的聞洛……去了裴氏。”林煥說得很是謹慎,小心地觀察著時衍的神色,卻不想他話音剛落便聽“咔嚓”一聲,卻是時衍手中的筆應(yīng)聲斷裂。
隨即時衍明顯壓抑著怒火的聲音才響起來:“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