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愛花是天性。花在手中,肖月青斜倚在椅子上,兩腮艷紅,滿臉陶醉之色,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風小雨終于明白了什么叫人比花嬌,鮮花就是為了襯托美女而生,他一時間也被肖月青嬌羞無限的媚態驚呆了,愣愣地盯著肖月青,眼珠一動不動。
好一會兒,肖月青忽然睜開眼,撲哧一笑,風情萬種:“看你那傻樣。”
“難得半天輕松。”風小雨呵呵笑了笑:“我們什么也不想,找個地方玩一會怎么樣。”
“好啊。”肖月青興奮地一下子跳起來,連日來的辛勞,壓得她透不過氣來,早就想輕松一下,可是一個人忙里偷閑反而更加孤單寂寞,每天奔波,說話做事還要端莊得體,生意人嘛,第一印象很重要。唯有在風小雨面前她才能展示自己壓抑的女孩天性,毫無顧忌地咯咯嬌笑。她想起和風小雨在一起的那些無憂無慮時光,眼中亮光閃閃,急切地叫道:“我們來點刺激的。”
“刺激?”風小雨忽然想起林秀秀,想起林秀秀風馳電掣的摩托,還有別墅內醉人的美酒和那一次朦朧的纏綿,心不由得微微顫動,目光從肖月青的面頰滑向她高聳的胸脯,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瞎想什么呢?”肖月青伸出手指在風小雨腦袋上點了一下,嬌嗔地說道:“到城里就學壞了,眼睛賊溜溜的。”
“你說的刺激是干什么?”風小雨不但沒有放棄,目光還變本加厲在肖月青身上四處游走,飽餐秀色。
“我說的是那邊的碰碰車。”肖月青笑著指了指遠方:“我上次來看過,許多人在里面碰來碰去,十分好玩。”
“就是許多人坐在小車里相互碰來碰去?那是小孩的玩意。”風小雨調侃道:“你難道和小朋友一起鬧趣。”
“我看有許多二十幾歲的在玩。”肖月青輕輕搖了搖風小雨的肩膀,撒嬌道:“就一次,可以嗎?”
“好,我們也瘋一下。”風小雨少年的天性激發出來,拉著肖月青跑過去,如同行走在家鄉一望無際的原野,不顧行人詫異的目光,兩人放聲大笑。
出乎風小雨意料,今天的碰碰車不僅有大人玩,而且不少,都是二十上下的青年人。風小雨和肖月青都沒玩過,小心地在邊緣游走,偶爾碰撞一下,肖月青就會發出一聲驚叫,她的驚叫和美貌吸引了幾個小伙子,他們不時有意地碰幾下肖月青,還不斷發出調笑的聲音,風小雨皺了皺眉,感覺已經能夠馬馬虎虎控制小車,他毫不猶豫地向那幾個人沖過去,那幾人見有人挑戰,立即群起而攻之,風小雨被碰來碰去如同在浪濤中苦苦漂浮的小舟,他毫不氣壘,不斷調整方向,全力沖擊著,不一會兒,汗水從額頭滾滾而下。
人在實戰中成長得最快,一個小時過去,風小雨技術越來越熟練,躲避和攻擊流暢了許多,感覺壓力減輕了一半,風小雨開始有計劃地一次次撞擊對方,面對著拼殺他反而越來越興奮,越戰越勇。
時間過得飛快,太陽已經被高樓的頂部遮掩,肖月青早就離開場地,站在外面的欄桿邊不斷揮著仟手:“小雨,時候不早了,別玩啦。”
風小雨迅速滑到一邊,那幾個青年伸出大拇指:“哥們,有機會再玩。”
“愿意奉陪。”風小雨帶著興奮一下子從欄桿上跳過去,抱起肖月青轉了一圈。
“放手放手。”肖月青紅著臉大喊:“你再欺負人下次不和你出來玩了。”
“我有點餓。”風小雨放下肖月青,氣喘吁吁,拍了拍肚子:“找個地方打點一下。”
“那邊有幾家飯館。”肖月青拉著風小雨向右邊一條街走去。
“想吃什么?”風小雨邊走邊笑著問肖月青。
“我想吃你做的魚。”肖月青滿臉向往地說道:“記得在家鄉,你抓到魚就放進鍋里用水煮,放一點鹽和蔥,那種天然的鮮嫩真是妙不可言。”
“那還不簡單。”風小雨揮揮手:“找個地方我做一次不就得了。”
“能有家鄉小溪中的魚那么鮮美嗎?”肖月青疑惑地問:“好像現在魚多數是養殖的。”
“當然沒有天生的魚味美。”風小雨解釋道:“變通一下,淮揚菜的細嫩加上川菜的味,絕對讓你有那種陶醉的感覺。”
“說得都讓我淌口水了。”肖月青一臉期待:“到哪做菜?”
“當然找個僻靜的地方。”風小雨邊走邊找尋著合適的地方,當然不能回肖月青他們那個小院,那樣輕松自在的氣氛就大打折扣,也不能到家常菜館,風小雨還不想公開自己和肖月青等人的秘密。
‘雅靜‘飯店在一個小巷子里,確實夠雅靜,雅靜得連客人都沒有,開店的是姐妹兩,既是服務員又是廚師,姐姐身材細高,叫文雅,妹妹稍矮,體型豐滿,叫文靜,兩人是家傳手藝,父親近來身體不好,小店也就由姐妹兩支撐,原來情況還可以,最近在附近又開了幾家飯店,這里的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前景堪憂,姐妹兩愁眉不展,站在吧臺內看著冷清的客廳默默無語。
風小雨和肖月青走進門,文靜立即迎過去,笑得有點勉強:“二位請坐。”
桌椅都擦得干干凈凈,但肖月青和風小雨卻沒有落座,風小雨看了看吧臺上的菜單,都是家常菜,沒有什么突出,抬頭問:“你們有新鮮活魚嗎?”
“有。”文雅的聲音也如她的名字一樣溫和宜人:“你要什么魚?”
“淡水魚,草魚最好。”風小雨笑著和兩位姑娘商量:“錢我們照付,自己做兩道菜可以嗎?”
文雅微微一愣,旋即苦笑道:“反正生意也不怎么樣,就你們兩個客人,愛怎么做就怎么做。”
“謝謝。”風小雨和肖月青來到廚房間,姐妹兩閑著沒事,也跟進來。
灶上熬好的調料湯是骨頭和雞腿制作,風小雨看了看各種原料,點點頭:“還可以。”說完他抓起一些竹筍,香菇,蘑菇,雞腿菇,還有幾種味道小一點的香料,一起倒入調料湯中,加熱幾分鐘后,一股香味四處飄逸,聞起來全身舒暢。
文雅和文靜姐妹兩相視一眼,文靜輕聲說道:“請問,你剛才加的各種原料有講究嗎?”
“一般菜肴不是太講究,要是上規矩可就要按斤兩,還要看火候。”風小雨心情很好,隨口報了個簡單的配方,他是根據大明寺空心大師的絕活文思豆腐改編的新配方,大眾化一點,但味道也是上流水平。
都是內行,風小雨稍一點撥姐妹兩就明白了。好的調味方法就能延伸出一批好的菜肴,也就能拉住一批顧客,姐妹兩似乎看到一點小飯館重新振作的希望。
風小雨第一道菜做的是淮揚名菜平橋豆腐,這是一道羹菜,豆腐丁細碎,潔白如玉,湯很寬,勾過薄欠后成半透明,豆腐半漂半沉,清爽宜人,菜肴表面點綴一點青蒜苗和碧綠的香菜,再加一些胡蘿卜絲和淡紅的蝦米,色彩絢麗,煞是好看。
風小雨選中一條三斤重左右的草魚,文雅手腳麻利地宰殺好擺在案板上,等著風小雨吩咐,姐妹兩都看出風小雨年紀不大卻是烹調的高手,機會難得,說不定能學點絕活,格外留心風小雨的一舉一動。
風小雨是偷學的行家,沒有正式拜吳浩為師之前全憑偷偷觀察和琢磨,知道那種心神不寧的甘苦。他望著姐妹兩閃爍不定的眼神,微微笑了笑:“把魚兩面的肉剮下來切成片,魚片用雞蛋清,鹽,水淀粉,黃酒,胡椒,蔥姜水腌制幾分鐘。”
文雅的刀工不錯,魚片厚薄均勻,大小適中,風小雨暗暗點頭:“再把一些黃豆芽用開水焯熟,去掉豆腥氣,放入一個深盤中,開水中要放少許鹽,讓豆芽有點底味。”
“這是一道川菜,叫做水煮魚,但魚片的加工方法是用淮揚菜,蛋清上漿后保留特有的鮮嫩。”
風小雨拿過一個炒鍋,看了看文雅姐妹兩:“現在我來做最關鍵的獨家秘方五香油,我可是只做一次吆。”
獨家秘方,這可是非同小可,稱得上秘方就是經過時間考驗的精品,可以獨自撐起一片天地,不過秘方極少外傳,文雅姐妹兩疑惑地看著風小雨,要么風小雨是在忽悠人,要么風小雨神經不正常,初次相見哪有把絕活傳授給別人的道理,就是看一遍也不允許。
風小雨腦袋確實有點發熱,是興奮得有點迷糊,到揚州這么長時間,今天才可以肆無忌憚地放松,和肖月青在一起沒有壓力,沒有那種和城里人比較的卑微感,唯有那種久違了的歡愉。
人在高興的時候往往想把喜悅與別人分享,甚至于想面對全世界高喊。風小雨感覺到文雅姐妹兩的憂愁,貢獻一點絕活讓她們和自己一起快樂有何不可。況且五香油也只是從夏爺爺的那本菜譜上看到的,管用是管用,但也談不上獨家秘方。
“我來掌勺。”肖月青提起一口炒鍋放在火上,脆生生說道:“快說,下一步干什么?”
“小火。”風小雨吩咐肖月青把火力調低點,自己舀一勺油加入鍋里,迅速加入八角、花椒、干辣椒、山奈、桂皮、香葉,幾分鐘后,一股帶著辣味的干香慢慢從鍋里飄出來,等到幾種香料炸成枯黃色,風小雨把香料撈出,油放在一邊備用。
“這道菜口味復雜,調料比較多。”風小雨邊說邊做:“炒鍋燒熱,放入3湯匙的五香油,然后放入剁碎的郫縣豆瓣炒香,一定要炒出紅油來。再加入干辣椒段、花椒、蒜末、姜片一起炒,炒出香味。將魚頭和魚骨放入,加醬油、料酒、糖、胡椒粉一起炒勻。烹入一些白酒,等酒香味出來加入調味湯,沒過魚肉。”
魚頭和魚骨燒透,風小雨端起鍋,把魚頭魚骨連湯一起倒在豆芽上。鍋內放入清水,燒開后放入腌制好的魚片,等魚片斷生,立即撈起來放在魚頭和魚骨上面。
再切一些蔥蒜末和生姜絲,撒在菜肴表面。鍋洗凈,將剩余的五香油倒入,燒至5成熱,放入干辣椒段和花椒,用小火將辣椒和花椒的香味炸出來。
風小雨瞄了一眼文雅姐妹兩:“注意不要炸糊了,辣椒的顏色稍變就關火。至于放多少辣椒和花椒,根據個人口味而定。”
熱油澆在菜肴上,刺啦一聲,香氣騰空而起,令人食欲大動。肖月青迫不及待地端起兩道菜快步向客廳走去。
風小雨提著一瓶葡萄酒在肖月青對面坐下,艷紅的酒倒進杯子里如桃花般燦爛,肖月青還沒有喝,臉色已經興奮得如同醉酒一般:“哇,風小雨,你的手藝真是太棒了,平橋豆腐滑*嫩*爽口,滋味鮮美難以言傳。”
“過獎,水平馬馬虎虎。”風小雨微笑著用筷子點了點水煮魚:“嘗嘗這道菜,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又麻又辣。”肖月青嘗了一口,說出了第一感覺:“不過一股干香味令人食欲大開。”
“川菜口味清鮮醇濃并重,善用麻辣。”風小雨喝了一口酒,沒有吃菜,笑瞇瞇看著肖月青:“這是川菜的一大特點。”
“不過這道菜并非全是川菜,魚片上漿就是淮揚菜做法,沒有川菜魚片那么老。”風小雨夾起一塊魚片放入嘴里慢慢品嘗。
一陣麻辣過后,肖月青漸漸適應,開始感覺到魚肉的滋味,雖然沒有家鄉小溪中的魚那么鮮美,但配上川菜獨特的味道確實醉人。
“終于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頓了。”一瓶酒,兩碗菜,不多,但兩人足夠了。肖月青滿意地用餐巾紙擦了擦嘴:“我最近都不記得什么時候安安靜靜吃過一頓飯,跑來跑去,累死了。”
“辛苦你了。”風小雨一手握拳抵在下巴上,誠懇地盯著肖月青。不用問,肖月青把三輪車換成小貨車就證明事業一帆風順。
“干嘛客氣。”肖月青撅撅嘴:“我也是為了自己,有錢了,孩子將來可以找個好學校。”
提起孩子,風小雨心中掠過一絲陰影,望了望門外天色已經灰暗,輕聲說道:“我們出去走走吧。”
肖月青微微點頭,兩人還沒有站起來,文雅姐妹兩又端著兩碗菜過來。風小雨詫異地說道:“我們不是就兩道菜嗎?”
“你誤會了。”文雅笑瞇瞇地把菜放在桌上:“這是我們姐妹兩根據你的做法烹制的菜肴,請你嘗一下,看看味口怎樣?”
姐妹兩站在桌邊,笑得跟兩朵花似的,肖月青首先嘗了嘗:“不錯,味道差不多。”
姐妹兩把目光投向風小雨。風小雨拿起筷子接連吃了幾口,眉頭微皺:“口味偏重,如果在北方還可以,在淮揚菜流行的地區就不合適了,鹽和醬油少放點,料酒加重,豆芽火候有點過,不脆,五香油熬制時間過短,火偏大、、、、、”
風小雨用筷子點著菜肴,像個老學究一連提出幾個缺點,聽得文雅姐妹兩頻頻點頭,肖月青瞪著大眼:“不會吧,這么多不足之處,我怎么覺得差不多。”
“傻丫頭。”風小雨放下筷子,向著肖月青狡黠地眨眨眼:“要是你嘗一下就明白了,廚師還要學干什么。”
“去你的。”肖月青站起身,嬌嗔地跺了跺腳:“學了幾天廚師,看把你美得,有什么了不起,還不是用來哄我開心。”
肖月青麗質天生,嬌羞無限,半喜半怒的神情十分可愛。看得文雅姐妹兩也咯咯笑起來。
夜幕降臨,華燈已上。街心花園一條椅子上,肖月青依偎著風小雨,感受著他寬闊肩膀的溫暖,遠方天際的一彎月亮竟然從樓房夾縫中灑出幾縷清光,肖月青輕聲說道:“那道‘月上柳梢頭’好美,你怎么想出來的?”
“你說呢”風小雨望著月亮,幽幽說道:“那樹下應該還有兩個人。”
“什么人?”
“你和我。”
“唉.”肖月青長長嘆息一聲,幽怨深沉。風小雨愛憐地把她向懷里摟了摟,感受著那份特有的嬌柔,動情地喃喃說道:“以后,你打算怎么辦?”
“不提以后好嗎。”肖月青聽出風小雨話語中的期盼,輕聲說道:“我只想把孩子帶大,不再連累別人。”
“我以后照顧你們娘倆。”風小雨真情流露地說道:“我馬上就有穩定的工作了,我們在揚州安個家。”
“不。”肖月青忽然離開風小雨的懷抱,坐直身軀:“我的婚姻還沒有了斷,不想考慮太多,只想把小廠辦得更出色,你會有大出息的,這點我從不懷疑,你屬于另一片廣闊的天地。”
“可是、、、、我、、、、、”風小雨想表達心中復雜的感情,卻不知如何說起,世上有許多東西當你激情涌動想用言語來表達的時候,會發現語言竟然蒼白無力,愛就是其中一種。
“夜色好美。”肖月青幽幽說道:“好久沒有聽到你的口哨了。吹一曲好嗎?”
一陣沉默,風輕輕拂過,口哨聲漸漸飛起,是一首情歌,悠揚舒緩。肖月青緩緩靠近風小雨,再次依偎在他懷中,慢慢閉上雙眸,她想起了那棵柳樹,那輪明月,那一對少年。
睫毛輕顫,歌聲低低地從肖月青輕啟的櫻唇間流出,綿纏悱惻、、、、
春季到來綠滿窗
大姑娘窗下繡鴛鴦
忽然一陣無情棒
打得鴛鴦各一方
夏季到來柳絲長
大姑娘漂泊到長江
江南江北風光好
怎及青紗起高粱
秋季到來荷花香
大姑娘夜夜夢家鄉
醒來不見爹娘面
只見窗前明月光
冬季到來雪茫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