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帶含碘量最高是眾所周知,可惜這一次考的是哪一種含量最低,這些海產品都是含碘頗高的食材,一時還真難以分清,就連藍盈盈和花幽香都皺起了眉頭,暗暗慶幸沒有選擇第二塊題板,沒想到第一題就這么出乎意料。
平南燕被風小雨一打岔,倒沒有剛才那么緊張,低著頭用纖細的手指在案板上劃動著,一秒,兩秒、、、、、、
眼看著時間就要過去,趙寶樂的腳在爐灶下不安地扭動著,這樣細微的問題雖然簡單,但自己平時還就確實沒有注意到。
“還有十秒。”蘭東娜聲音輕柔,聽在趙寶樂的耳中卻十分不舒服,他低聲問平南燕:“海帶,紫菜和發菜都是含碘量頗高的海產品,應該排除,海蜇干和海參隨便蒙一個。”
“稍等。”平南燕柳眉一動:“我記得海參含碘量是接近六千,海蜇干似乎只有一千三百微克。”
“對,就是它。”平南燕大聲說道:“海蜇干含碘量最低。”
“正確。”蘭東娜笑道:“最后幾秒鐘,連我都替你們捏一把汗。”
“第二道題。”蘭東娜等趙寶樂和平南燕平靜一下心情,繼續說道:“死螃蟹為什么不能吃?”
過了第一關,平南燕自信了許多,微微一笑:“當螃蟹垂死或已死時,蟹體內的組氧酸會分解產生組胺。組胺為一種有毒的物質。隨著死亡時間的延長,蟹體積累的組胺越來越多,毒氣越來越大,即使蟹煮熟了,這種毒素也不易被破壞。若人們吃了這樣的螃蟹就會引起食物中毒,常見的表現有惡心、嘔吐、腹痛、腹瀉;嚴重者可發生脫水、電解質紊亂、抽搐,甚至休克、昏迷、敗血癥等。”
平南燕說得快速而具體,絲毫不亞于藍盈盈和花幽香,看來她不僅烹調手法快捷,口齒也是伶俐非常。
趙寶樂和平南燕的配合比起藍盈盈和花幽香稍微遜色了一點,最后還是有一道題出現錯誤,只得到九分,不過第一場稍稍落后一點點無所謂,畢竟真正的比賽在第三場,那可是八十分,才是真正實力的較量。
縱使如此,風小雨對與平南燕也是十分佩服,不過讓他更加佩服的人還在后面。司馬元不緊不慢,一個人平靜地答完十道題,準確率百分之百。
大廳里響起一陣掌聲,作為三大技校的高材生答對幾個問題沒什么值得驚訝,大伙驚訝的是司馬元小小年紀竟然沉著老練,一副胸有成竹的面孔上還帶著一絲沒有褪凈的稚氣。
“第一場讓我們見識到各位選手出色的理論水平,接下來是真正烹調技藝的較量。”李忠旭站立在蘭東娜身邊,面帶職業的微笑:“第二場比試花式刀工,三組各出一人,以揚州風景為題,限時三十分鐘。”
花幽香和藍盈盈同時看著風小雨,提到刀工,花式雕刻非他莫屬。風小雨也不推辭,緊要關頭用不著虛偽的客套,他從案板底下拿出一套嶄新的雕刻刀,一色的木柄,不銹鋼刀頭,有二十幾樣,內弧彎刀,外弧彎刀,直刀,戳刀、、、、、、、形態各異。不亞于醫院外科手術的用具那么復雜。
在各種食材里面巡視一番,風小雨拿出一個黃瓜,幾個胡蘿卜,大蒜頭,紅柿子椒,還有一個又大又長的白蘿卜。把所有原料放在面前的白瓷盤里,風小雨抬起頭,靜靜等待著李忠旭宣布比賽開始。
司馬元選擇也很快,面前擺放著一個大南瓜和一些用于點綴的綠色蔬菜,他正低頭在南瓜上用手指比劃著。食品雕刻已經從食用升華到一種藝術境界,一個出色的看盤擺在宴席中間給客人一種美的享受,這種手藝從構思到毛坯再到精雕細琢容不得半點馬虎,尤其是選料,一位雕刻技藝高超的廚師,從一個大南瓜的外形可以看出一條龍的身影,一只鳳的雛形,甚至于龍鳳爪尖的形狀都分毫畢現于腦海之中。
南瓜質地軟硬適中,雕刻起來不費力,成品造型不僵硬又不軟塔塔,是雕刻的最理想原料。司馬元是雕刻龍的行家,一個南瓜拿到手,只要用眼睛一瞄,立即知道龍的形狀,神態,彎曲度等一些細節,不過今天要雕刻的顯然比龍復雜得多,他謹慎地用手量了一下比例,滿意地笑了笑,緩緩抬頭和風小雨一樣進入等待時刻。
平南燕選擇的食材不像風小雨和司馬元那樣有一個突出的大原料,都是細小的東西,花花綠綠一大堆。
“我再重申一下,三十分鐘。”主持人李忠旭拿著一塊手表:“現在計時開始。”
司馬元,風小雨和平南燕同時拿起食材和雕刻刀,速度都不是很快,輕松自然,絲毫看不出競賽的緊張激烈。風小雨嘴角甚至浮起淡淡的微笑。
直刀在白蘿卜上旋轉一會,風小雨手中就出現了一個葫蘆形,上小下大的毛坯,花幽香輕聲說道:“是白塔。”
白塔雖然是當年揚州官員為了拍乾隆的馬屁仿照北京的景物所造,但卻是瘦西湖一道亮麗的風景,坐落在五亭橋邊,優雅恬靜。
“應該是。”藍盈盈盯著風小雨的雙手:“用水靈潔白的蘿卜雕刻白塔最恰當不過,但白塔過于素凈,恐怕很難吸引人的眼球。”
藍盈盈是在低聲提醒風小雨,但風小雨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整個人似乎與這個世界隔離,眼中只有手中的蘿卜和雕刻刀。
“他好像沒有聽見你的話。”花幽香轉臉看著藍盈盈:“一點反應都沒有。”
“別打岔。”藍盈盈阻止又要說話的花幽香:“要是和我們看法一樣就不是風小雨,那樣的話我也不會選他做助手了。”
“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一直面色沉穩的主評委胡元龍忽然贊嘆一聲。能讓一個重量級人物贊嘆可是十分不容易的事,蘭東娜當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迅速把評委席上的麥克風移過去:“胡大師,您先談談對幾位選手的看法。”
“幾位同學看年齡都不超過二十歲,尤其建國技校的司馬元,至多十五六歲。”胡元龍聲音寬厚有力:“但他們的沉穩表現令我十分震驚,無論比賽結果如何,他們面對大賽的壓力,居然泰然自若,迅速沉靜在烹調藝術之中,就值得欣賞。這份鎮定絲毫不亞于千錘百煉的一些烹飪大師,要不了幾年,三位一定是烹調界璀璨的新星。”
“眾所周知,雕刻需要心靈手巧,細微之處不能有絲毫干擾,需要絕對寧靜。手腕,手指乃至于全身都要放松,以游刃有余的感覺來支配著刀鋒的軌跡。”胡元龍不愧是特技廚師,一下子點出雕刻的關鍵之處:“但是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安靜,真正的安靜需要我們自己收斂心神來創造,臺上幾位同學就成功地做到這一點,神不外馳,把一切都排除在意識之外,這樣更加有利于他們超常發揮。”
專心致志才能做好一件事,就像愛因斯坦穿著睡衣到處行走一樣,外界的輿論對于他來說起不了任何著用,他正沉迷于偉大的創造之中。
白塔雕刻完畢,風小雨松一口氣,抬頭掃視了全場一眼,不過只是輕輕的一眼,他立即又拿起另外的幾種食材,繼續沉浸在雕刻的藝術之中。
三十分鐘,對于大廳里的許多觀眾來說顯得枯燥而漫長,學生們緊緊盯著臺上幾人神奇的雙手倒不覺得什么,另外的人卻有點不耐煩,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風小雨把白塔在白磁盤中間放好,開始一邊雕刻花草一邊擺放,如同插花一樣仔仔細細,眼看著接近尾聲,他眼中露出欣慰的笑意,忽然手臂疼痛了一下,一片花瓣被削下半邊,風小雨皺了皺眉,手臂的傷勢雖然接近痊愈,但長時間使用手臂,終究有了一點影響。
風小雨伸直手臂,活動一下手指,看來手臂無法再保持最佳狀態,當務之急就是迅速完成作品,節約體力進行最重要的第三場比賽。想到這里,他飛快地把一朵朵小花雕刻出來,擺放在白塔下的綠草中。又整理一下,隨后慢慢放下雕刻刀。
司馬元也已經停下手,笑瞇瞇地看著風小雨,風小雨也笑了笑,轉臉觀看平南燕。平南燕依舊低頭在白瓷盤里擺弄著,雙手飛快地把雕刻好的花花綠綠的東西組合起來,手指翻飛如同繡花一般,轉眼間一座五亭橋橫跨瘦西湖的美景呈現出來,橋下是青菜汁調制的流水,碧綠晶瑩。
三人把作品恭恭敬敬地放到評委面前的長桌上,然后慢慢退回到原來位置等待最后的結論。三位評委激烈商量了好一會,還是由胡元龍宣布最后評論結果:“司馬元雕刻的瘦西湖南大門大氣沉穩,氣度非凡,精細處又細膩異常,充分體現了南大門代表的莊重形象。平南燕的作品五亭橋,小巧靈動,最值得贊嘆的是用了許多細小的東西組合而成,不僅體現了選手高超的雕刻技藝,而且顯示出巧妙的拼擺技術。堪稱一絕。”
“白塔單獨看起來潔白純潔,并不顯眼。”胡元龍看著風小雨的作品:“但選手用花草放在塔下,配以一些形態各異色彩絢麗的小花,立即顯出白塔的微妙之處,在無邊春色中如同一位出浴的仙子,姿態迷人。”
“司馬元,十分。平南燕的作品氣勢稍遜一籌,九分。”胡元龍疑惑地望了一眼風小雨:“風小雨同學的作品本來近乎完美,不過似乎后勁略顯不足,一些小花的雕刻上略有瑕疵,和前面兩位比起來,只能算八分。”
風小雨沖著藍盈盈和花幽香苦笑了一下。兩分,似乎微不足道,但對于水平相差無幾的選手來說意味著下一場將更加艱難。
看著司馬元臉上漸漸擴張的自信。藍盈盈和風小雨的心立即緊緊縮了一下,看來還是低估了對手。高手的比試,這種細微的錯誤很可能使自己萬分被動,甚至一敗涂地。
任何地方,任何時候都不能以為自己可以輕而易舉地超越別人,你能做到的別人一定能,還有可能做得比你更加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