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長清沒有馬上離開縣委招待所,而是在後窗之下來回的徘徊了兩圈。根據(jù)朱長清的目測,有兩條線路可以避開監(jiān)控鏡頭的拍攝。也就是說,沈斌他們昨晚完全可能從這裡離開過。
朱長清是從基層摸爬滾打多年的老刑警,雖然他心裡不願意承認沈斌有作案的嫌疑,但一些微小的證據(jù),讓朱長清心中升起了很大的警覺。昨晚的案子是發(fā)生在市人民醫(yī)院,而恰巧這裡就出現(xiàn)了帶著消毒水味道的碎玻璃。要想知道這碎玻璃是不是出自人民醫(yī)院非常簡單,市局刑偵處都留了樣本,對照一分析就會出來結(jié)果。
朱長清返回了縣局,馬上讓人化驗他撿來的碎玻璃。得出檢驗報告之後,朱長清又請求市局檢驗科傳來一份檢驗報告,兩下一對照,朱長清的心頓時涼了下來。
朱長清靠在椅子上,拿起電話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放下了電話。不管沈斌三人昨晚是不是劫持傷員的罪犯,最起碼這個證據(jù)讓沈斌無法擺脫責任。難道說世界上還有這麼巧合的事,人民醫(yī)院重癥室現(xiàn)場的破碎玻璃,居然會出現(xiàn)在漢陽招待所的草坪上。
何林與陳嘯東的身份朱長清知道的一清二楚,經(jīng)過分析,朱長清斷定這件案子還真是他們?nèi)怂鶢憽V扉L清拿著兩分檢測報告,重新來到檢測室把那幾枚碎玻璃裝好,開車離開了漢陽公安局大院。
沈斌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別看他表面平靜,其實沈斌內(nèi)心裡也在爲何林擔心。陳嘯東去了鳳山,警方暫時找不到他,但是何林目前肯定在警局中。沈斌等待著電話,不知道何林能不能過了這一關(guān)。如果過去,雙方皆大歡喜。一旦何林口風(fēng)上露出什麼馬腳,那可就要萬劫不復(fù)了。
沈斌正在思索當中,就聽著房門一響,朱長清再次來到沈斌的辦公室。
“老朱,怎麼就你一個人?”沈斌疑惑的看著朱長清,他還以爲那倆市局的警官又什麼情況沒問完,回來接著問呢。
朱長清沒有回答沈斌,順手把辦公室的房門從裡面鎖上。朱長清黑著臉走到沈斌對面,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呵呵,是不是挨嫂子罵了。瞧你那張臉,跟欠你多少錢似的。”沈斌笑著從桌上抽出一根菸扔了過去。
“沈斌,我現(xiàn)在代表漢陽公安局局黨委,跟你談一些事情。”朱長清嚴肅的說道。
沈斌一愣,奇怪的看著朱長清,“我說,沒發(fā)燒吧?啥時候我廣電局劃歸你們公安局了。”
“沈斌同志,請你嚴肅點,我是很認真的。”朱長清冷冷的盯著沈斌說道。
“好傢伙,審問犯人有癮是吧,那好,今天就讓你過過隱。說吧,怎麼談。”沈斌依然微笑著說道。
“沈斌,昨晚市裡發(fā)生的劫持案,跟你有沒有關(guān)係?”
沈斌剛想說‘沒關(guān)係’,但話到嘴邊一下子收住了。好傢伙,這朱長清可夠陰的,醫(yī)院的案子外界根本就不清楚,即便是剛纔市局的人來調(diào)查,也沒說具體什麼案子。如果沈斌張口就說‘跟我沒關(guān)係’,從心理學(xué)的角度上來講,沈斌等於是不打自招了。
“怎麼,市裡發(fā)生了劫持案?劫持誰了?”沈斌‘吃驚’的看著朱長清。
朱長清看著沈斌精彩的‘表演’,心說好你個沈斌,居然還有點反偵查能力。
“沈斌,請你憑良心講,是不是你們乾的。”朱長清再次嚴肅的問道。
沈斌收起了笑容,他發(fā)覺朱長清好像不是在開玩笑,“怎麼,你老朱跟我來真的?”
“沈斌,我非常認真,你聽著,我是以漢陽縣公安局長的身份來與你談話。”
沈斌靜靜的看著朱長清,足足看了有二十多秒纔開口說道,“老朱,對不起,你要是以這個身份,我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別人可以抓我審我,或者紀委的人來調(diào)查我都行,唯獨你不行。你是我的哥們,按照內(nèi)部紀律,即便我是罪犯你也應(yīng)該回避。”
朱長清盯著沈斌,也是看了很久,才嘆息一聲,“那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我收回剛纔的話。沈斌,我現(xiàn)在作爲朋友問你一句,爲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你就不考慮一下後果嗎?”
沈斌心中一緊,他不清楚警方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麼,難道說何林那邊已經(jīng)露出了破綻?
“老朱,你這是怎麼了,說這話什麼意思?”沈斌依然裝著不明白的反問道。
朱長清沒有說話,從包裡拿出那兩份檢測報告,又從一個小瓶中倒出幾粒碎玻璃。
“這是在你昨晚住的窗戶下面找到的東西,根據(jù)檢驗,這幾枚碎玻璃,就是人民醫(yī)院現(xiàn)場窗戶上的玻璃。”朱長清說完,把兩份檢測報告推了過去。
沈斌心中一陣顫慄,昨晚的時間太緊,他沒想到自己踹碎了那扇窗戶,居然帶著幾枚碎玻璃來到了漢陽。這一小小的失誤,或許就會讓他悔恨終生。雖然沈斌可以咬牙不承認,但那隻不過是暫時的面子好看而已。要知道司法系統(tǒng)也不都是傻子,你咬牙不承認就可以放過你。在事實證據(jù)和推理依據(jù)面前,可以零口供進行結(jié)案。
沈斌苦笑了一下,“老朱,以前我一直以爲□□都是廢物,現(xiàn)在看來,也有這麼幾個精明之人。”
“沈斌,給我一個理由,爲什麼要這樣做。”朱長清說著,伸手把自己的佩槍拔了出來。不過,朱長清並沒有把槍口對準沈斌,而是把槍放在了桌上。
“有些事情,不需要理由。”
沈斌平靜的看著朱長清,他已經(jīng)做好了反擊的準備。沈斌並不是爲了自己,即便他因此入獄,也要讓陳嘯東趕緊離開。所以,沈斌只能對不起朱長清了。
“沈斌,知道我爲什麼把槍放在桌上?”朱長清看著沈斌問道。
“呵呵,還不是因爲我很能打,你怕來不及拔槍,所以放在方便的位置。”沈斌笑著說道,好像這事跟他一點關(guān)係都沒有。
朱長清面對著沈斌,他卻沒發(fā)現(xiàn)身後茶幾上的菸灰缸,居然自動的漂浮了起來。那隻仿水晶玻璃菸灰缸非常厚重,沈斌相信,只要一下就能讓朱長清昏迷過去。
沈斌不能殺人滅口,畢竟朱長清是自己的朋友。再者說,既然警方已經(jīng)掌握了證據(jù),殺了朱長清也無濟於事。沈斌要的只是讓他暫時昏迷,好給自己騰出逃亡的時間。
沈斌心中有點苦澀,或許,當朱長清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開始亡命天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