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街道擁擠,人群穿梭。
一面八仙桌,兩張?zhí)珟熞危_云與徐富貴開懷暢飲,他們的臉上都掛著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笑容。
“羅老弟,老哥哥可是沾了你的光哩,不然我家寧兒哪里會有這么大的出息啊。”徐富貴端著酒杯,瞇著眼睛笑了起來。的確,自從三年前徐寧的名聲便已傳遍了無憂鎮(zhèn)附近的山村,前來給徐寧說媒者幾乎把老徐家的門檻踏破。
這一點(diǎn)不單單是因?yàn)樾鞂幨切旄毁F的徒弟,還有一方面是他自己的打鐵技藝高超,已經(jīng)穩(wěn)勝其他在打造之道上浸淫數(shù)年的打鐵師傅。
羅云瞇著眼睛笑了起來,說道:“若是我沒有猜錯,老哥哥應(yīng)該是催促那孩子趕快成親吧?”
徐富貴訕訕的笑了幾聲,點(diǎn)著腦袋,急聲說道:“是啊,老頭子老了,很可能再有幾年就進(jìn)棺材了。我可能見不到寧兒的孩子了,但是我得見到寧兒娶媳婦啊,不然我死了這眼睛都閉不上啊。”說道這里,他恨恨的搖了搖頭,眼中也露出黯然之色。
多年的相處,羅云自然對徐富貴的家事也有些許了解,他也知道徐富貴此時定然是因?yàn)樾鞈c這些年沒有再娶的緣故才會表現(xiàn)如此。
羅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也不管長須下的余瀝,說道:“老哥哥放心,我有時間定然會催促寧兒,爭取早日讓你抱上小孫子。”
“哈哈哈……”徐富貴隆聲大笑,大聲說道:“羅老弟,若是如此,老頭子改日定當(dāng)請全鎮(zhèn)的人吃喜酒,哈哈,來,我們干了這杯!”話音落下,他雙手端杯,一飲而盡。
羅云也是遙遙舉杯,同時灌進(jìn)了喉嚨。
辛辣無比的酒液順著喉嚨鉆進(jìn)了體內(nèi),一路而下,待羅云的胃部爆炸開來,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酒液在體內(nèi)的變化。
兩人同時翻杯,讓對方看著空空的杯底,又發(fā)出了爽朗的笑聲。
“呵呵呵,徐老鬼,看樣子這些年你活的倒也瀟灑自在。”就在兩人發(fā)出歡快笑聲的時候,陰測測的聲音從虛空中傳遞而來,徐富貴的雙目中猛然射出一道精光,手中的杯子也跟著顫抖起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狄老,狄仙長,您,您怎么來了?”
他的聲音極小且透著不可思議,眼中盡是驚恐之色。
然而即便如此,那不知藏在何處的狄老鬼也將徐富貴的聲音聽了個清除。他陰笑幾聲,緩緩說道:“狄老鬼,看來你那小孫子體內(nèi)的天狼蛛毒已經(jīng)被解了啊?若是本仙沒有猜錯,應(yīng)該就是你對面這個老不死所為吧?”
徐富貴一愣,手中的酒杯也掉在了地上,他猛的跳了起來,大聲說道:“不是不是,是我兒子那日去山上采藥,找到了一株千年老參,才救了我那孫子一命,跟我對面這人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啊。”
“呵呵,是嗎?”古怪的笑聲傳來,流光閃爍之間,羅云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位身著藏青色道袍,頭戴羽冠,手持浮塵的中年修士。
這修士滿臉陰鷲,一雙吊角眼中盡是兇戾之色。他瞥了羅云一眼,怪笑幾聲,說道:“你見到本仙為何不跪?”話音落下,他手中的浮塵劃過一道寒芒,便朝著羅云劈下。
浮塵剛剛甩動,罡勁便已經(jīng)將桌子上的碗筷震成了粉碎,就連那八仙桌也出現(xiàn)了層層裂紋,惟獨(dú)剩下羅云手中的酒杯與酒壺完好無損。
這修士眼中露出驚詫之色,手腕輕輕晃動了一下,浮塵頓時光芒大作,氣勢更為兇猛。
而羅云卻是渾然不覺,他瞇著眼睛四目張望,看著街道上那紛紛跪倒的山民,瞇著眼睛笑了起來,呢喃說道:“原來,弱肉強(qiáng)食才是最終之道。只是,有些人心存憐憫,尚有惡善之分;而有些人則我行我素,完全根據(jù)自身喜好。”
他思忖之間,那浮塵已然夾雜著刺耳的嘯聲砸在了羅云的腦袋上。
‘砰’的一聲炸響,那柄由天狼蜘蛛絲制作而成的浮塵轟然炸裂,甚至就那由萬年寒冰打造而成的柄都轟然炸成粉碎。
狄老鬼臉露驚詫之色,他看著羅云沉聲說道:“閣下到底是何方圣神,竟然藏于此地,難道,你就是天申宗苦苦搜尋的羅云不成?”話音落下,他衣袖擺動之間一柄獠牙般的漆黑法器悄然間從衣袖射出,朝著羅云的丹田刺去。
羅云端著酒杯笑了起來,仍舊自酌自飲,說道:“小家伙,我問你,何為修士之道?”
狄老鬼滿臉疑惑,他不明白眼前這人為何會突然有此一問,他皺著眉頭,冷聲說道:“等我摸清你的底細(xì),自然會告訴你!”話音落下,他張嘴發(fā)出一聲沉喝。
又是一道寒光從口中射出,這道寒光通體透明,其中有流動的翠綠色**,顯然也是一柄歹毒至極的法寶。
兩件針狀法寶在虛空中劃了一個圓圈,帶著刺耳的笑聲朝著羅云的丹田與眉心刺了下去。
羅云卻是看都沒有看一眼,淡淡的說道:“小道士,善惡明辨,殺伐果斷,當(dāng)為無上大道,我說的可對?”
‘砰’的一聲,沉悶的響聲傳來,那被狄老鬼射出的兩柄法器高高的彈了起來,同時悲鳴一聲鉆進(jìn)了狄老鬼的體內(nèi)。
狄老鬼蒼白的臉泛起了潮紅,他喉頭一甜,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話都來不及說一聲,大袖翻飛,身體陡然向上激射,就要逃離而去。
羅云雙眸精光閃爍,他的身體瞬間便離開了座椅,鉗子一般的手掌按在了狄老鬼的肩膀上,說道:“小道士,不如你坐下來陪羅某論道可否?”
狄老鬼本想用力掙扎,然而他卻感覺自己的身上仿佛被壓了一座大山,無論如何都難以動彈分毫,甚至就連體內(nèi)的真元都變得生澀起來。
他用驚恐的目光看著羅云,顫聲說道:“前輩到底是何方高人?狄大山不知前輩修行,打擾了前輩,還望前輩贖罪。”話音落下,他轟然跪倒。
羅云的舉動吸引了全鎮(zhèn)的視線,他瞇著眼睛將狄大山拽了起來,說道:“羅某區(qū)區(qū)一屆凡人,怎么敢讓仙長跪拜,不過這些凡人……”
狄大山急忙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你們都起來吧,莫要在此地逗留!”
那些山民雖然滿心疑惑,但是礙于仙長再次,也只能大聲叩頭,然后急忙站了起來,僅僅在呼吸間就跑的干干凈凈,甚至連攤點(diǎn)都來不及收拾。對于這些凡人而言,仙長若要打殺自己也不
過彈指之間,他們在修士的眼中也不過螻蟻,何談生命與尊嚴(yán)。
“徐老哥也趕快起來吧。”說話之間,羅云將跪倒在地,眼神呆滯的徐富貴攙扶起來,說道:“老哥可好?”
徐富貴在羅云的呼喚中終于清醒過來,他瞪著眼睛看了羅云半響,顫聲說道:“羅,羅,羅師傅,您是仙長?”
徐富貴的聲音再也沒有昔日的親熱,而是透著驚悚與恐懼。
羅云搖了搖頭,說道:“徐老哥莫要多想,我還是你的羅老弟,寧兒也是我的徒兒。慶兒,換一下桌椅,我和你父親還要開懷暢飲!”
躲在柜臺后面,手中死死的抓著長槍的徐慶聽到羅云的呼喊也走了出來,不過他并未松開長槍。
他盯著羅云看了半響,待確定他的確一臉和善之后,才重重的點(diǎn)頭,將長槍放到一邊,說道:“是,羅叔。”
片刻過后,菜肴背起,桌椅嶄新。
羅云與徐富貴端杯而飲,不過徐富貴卻是失去了往日的作風(fēng),變得束手束腳。
羅云搖了搖頭,長嘆一聲,苦笑道:“徐老哥,看來修士與凡人的確有些許隔閡。只是,羅某很珍惜這份情誼,卻沒有想到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了平靜。”說話之間,他瞥了一眼站在身邊的狄大山,勾著嘴角笑了起來。
徐富貴卻是低頭看著杯子,不敢發(fā)出任何言語。今天的事情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思考范圍,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與自己交往了將近二十年的羅云會是一位仙人。
站在徐富貴身后的徐慶輕輕的拍了拍徐富貴的肩膀,大著膽子說道:“羅,羅仙長,我……”
“還是喊我羅叔吧!”
“羅,羅叔,我父親今天身體不適,可否讓慶兒送他回去歇息,我留在這里陪羅叔?”徐慶直視羅云,聲音越往后越有力,顯然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羅云的身份。
羅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好!”說話之間,他回頭望了一眼羅記鐵匠鋪,聽著里面?zhèn)鱽淼那宕嗟慕痂F交鳴聲,瞇著眼睛說道:“徐老哥,莫要擔(dān)心,沒有人能傷害到寧兒!”
徐富貴張了張嘴,然而話到最后,卻不知該如何說,他對著羅云抱了抱拳頭,喃喃自語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慶兒,你留在這里陪著羅叔。”話音落下,他站起走進(jìn)雜貨鋪,然而卻并未上樓,而是坐在了平日里招待客人的長椅上,顯然對自己的孩子很不放心。
羅云也不介意,看著徐慶,淡淡的說道:“慶兒,寧兒當(dāng)日為何中毒?”說話之間,他瞥了狄大山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說話。
徐慶狠狠的吸了幾口氣,說道:“我們老徐家與他們狄家本就有仇,我爺爺便是因?yàn)樗锉凰麄兗亿s出了村子,然而他們家卻不放過我們,這些年仍舊在報復(fù)我們。尤其是后來他們家出了一個仙長,便不知用何種辦法找到此地,給寧兒服用了劇毒,還揚(yáng)言要將寧兒煉制成傀儡,供他驅(qū)使,讓我們父子眼睜睜的看著徐家斷子絕孫!”話到最后,徐慶的拳頭已經(jīng)死死的捏在了一起,滔天恨意從眸中射出,他直視狄大山,狠聲說道:“狄大山,狄叔,你應(yīng)該沒有想到天道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