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后,李曼君帶著自己的兩套哺乳衣趕到醫(yī)院。
路家請來的月嫂已經(jīng)用軟塑料勺把孩子喂了一次,病房里很安靜。
這是內(nèi)外兩室的套間,里面是孕婦和寶寶的專屬區(qū)域,外面有一張床,一個沙發(fā),一臺彩電,還有一個冰箱。
這和李曼君當初生產(chǎn)的醫(yī)院是同一所,但李曼君當初生女兒時,卻根本不知道醫(yī)院里居然還有這么高級的病房。
跟眼前這間病房比,當初她住的單間頂多只能算個普通標間。
鐘雪莉的父母還有公公婆婆都在外間待著,嬰兒和月嫂在里間,因為剛剛路盛名發(fā)飆的緣故,雙方家長現(xiàn)在十分和諧,默契保持安靜。
其實根本不需要這么多人照顧產(chǎn)婦,但路盛名誰也叫不走,不看到寶寶吃上母乳,他們誰也不放心離開。
李曼君輕手輕腳走進房間,沖幾位叔叔阿姨笑著點點頭,簡單打個招呼,跟著路盛名一起來到里間。
月嫂抱著孩子站在窗邊,鐘雪莉背對窗戶躺在床上,逼著眼睛,李曼君知道她不是在睡覺,但眉頭無意識緊皺著,這是下意識想要逃避的表現(xiàn)。
路盛名看了月嫂一眼,月嫂搖搖頭,又看著懷里的小孩露出無奈的神情。
路盛名輕嘆了一口氣,來到床邊,柔聲喚道:「雪莉,李經(jīng)理來了。」
鐘雪莉半晌才睜開眼,視線往上轉(zhuǎn)移,看到李曼君,神情冷冷的,幾秒鐘后才漸漸多了幾絲溫熱。.z.br>
「你怎么樣?有沒有好點?」李曼君把帶來的袋子放在床頭柜上,關心問道。
鐘雪莉嘴一癟,沒有說一句話,忽然濕潤了眼眶,神情充滿了委屈,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
李曼君和路盛名都嚇一跳,不知道鐘雪莉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傷口又疼了嗎?」路盛名焦急的蹲了下來,抬手拭去妻子眼角淚水,疲憊的雙眸里全是慌亂無措。
妻子生產(chǎn)過程十分兇險,孩子頭太大,要側(cè)切才能出來,雖然最后結(jié)果是好的,但傷口一時半會好不了,現(xiàn)在稍微一動就會疼得眼流直流。
李曼君從沒見過路盛名這個樣子,頭發(fā)亂糟糟的,下巴上的胡茬冒了出來,衣衫凌亂,身上還散發(fā)出一股汗味兒。
剛剛在醫(yī)院樓梯口見到過來接自己的路盛名時,她都驚了兩秒。
鐘雪莉眼淚越流越多,路盛名怎么擦都擦不完,李曼君也沒經(jīng)歷過這樣的情景,更不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到底哪一句不對,只能嘗試去理解,安撫道:
「別哭了,現(xiàn)在哭眼睛會壞掉的,聽路局說你現(xiàn)在情緒不太好,是什么原因呢?你可以跟我說說,我們聊聊天呀。」李曼君溫柔哄道。
路盛名連連點頭,「李經(jīng)理說得對,你們兩個關系這么好,你有什么話想說就跟她講。」
兩人輪著說了一會兒,鐘雪莉的眼淚這才止住,她瞪了路盛名一眼,虛弱的聲音控訴道:
「出來的時候,你們都沒有人管我,都去看小孩!我現(xiàn)在一點也不喜歡自己的孩子,看見他我都煩,但我又很愧疚,你知道我多煎熬嗎?你就知道喊我喂他喂他!」
說著,心中傷感,眼眶又濕了,「剛剛曼君進來,都知道先來關心我,你連她都比不上,我還要你干什么......」
眼看再說下去連離婚都要說出來了,李曼君趕忙打岔,「路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啊,產(chǎn)婦最脆弱的時候,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怎么能不在她身邊呢?!」
李曼君可算是知道鐘雪莉難受的點在哪兒了,因為孩子的出現(xiàn),加上當時是自己最脆弱最需要人的時候,而大家全部把注意力給了孩子,她覺得自己被忽視,不被愛
,所以才產(chǎn)生了之后各種情緒。
產(chǎn)后激素本來就不穩(wěn)定,更應該多多關愛產(chǎn)婦的情緒才是。
路盛名被李曼君那番話說得一怔,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李曼君是在幫自己找機會解釋,趕忙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
「當時是孩子先出來,護士把孩子交給了奶奶,讓我拿著你急救的單子去樓下繳費,我以為你不會那么快出來,加上你爸媽也在手術室門口,我就先去繳費了......」
當時他簽了一份又一份通知單,人都慌了,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
「等我跑樓梯回到手術室門口時,你已經(jīng)被推出來,停在過道上,我看爸媽都在你身邊,就去看了看孩子。」
事實上就是,孩子出來的第一時間,他根本沒想起來,也沒有心思去關注他。
他想的只是不耽誤醫(yī)生治療,快點把繳費單處理完,希望她平安。
「真的嗎?」鐘雪莉懷疑問,但語氣已經(jīng)不自覺軟下來。
路盛名重重頷首,低頭俯在她身上,輕輕用法語說了:你是我的摯愛。
李曼君直到自己現(xiàn)在出聲很破壞氛圍,但是她不是來這看這兩個人撒狗糧的。
「咳咳!」李曼君提醒的咳了兩聲,路盛名一激靈,忙退開。
鐘雪莉終于笑了起來,憋在心里的話全部說出來,并且還得到滿意的答復,只覺得眼前的世界都變得明媚起來。
路盛名看鐘雪莉情緒轉(zhuǎn)好,長松一口氣,起身沖李曼君說了一聲去給她倒水,就逃也似的出去了。
「沒想到你家領導在外面嚴肅冷峻,在老婆面前直接變成人夫。」李曼君調(diào)侃道。
鐘雪莉不能起來,只能躺在床上白她一眼。
李曼君把哺乳衣取出來,「雖然是我穿過的,但洗得很干凈,你先暫時湊合幾天,之后讓你家領導找個裁縫店給你做幾套,這衣服能穿到你娃斷奶,很實用。」
鐘雪莉好奇問:「我之前見你還穿過另外一種內(nèi)衣,你是在哪里買的?」
李曼君背奶上班那段時間,她偶爾會看到她坐在辦公室角落吸奶,穿的就是那種內(nèi)衣,只需要解開一個扣子,露出小部分肌膚而已,外套一擋,基本發(fā)現(xiàn)不了李曼君其實是在吸奶。
鐘雪莉完全無法想象自己和其他媽媽一樣,為了孩子吃奶方便,直接不穿內(nèi)衣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