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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碩大的青青走到了城外,沈遲四人從青青中出來,略帶詫異地看了那十字架一眼。
唐曼輝迎了上來。
“怎么回事?我們在內城看到這里火光沖天才回來的,怎么這么會兒功夫就不見了?”沈遲故意問。
唐曼輝身邊還有好幾個異能者,一隊士兵也在不遠處,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沈遲一眼,“這里出了些事,恐怕顧不上清理內城的喪尸了。”
沈遲不得不贊嘆唐曼輝的識時務,這家伙完全就是個老狐貍,沈遲四人現在就是想的怎么脫身,他的話這樣說出來,正合了沈遲的意。
沈流木的腦筋轉得很快,當下就不悅說:“說好的事情又變卦,真沒勁!”
紀嘉皺著秀氣的眉,“所以我們這兩三天的功夫都白費了?”
唐曼輝露出幾分歉意,欲言又止。
沈遲勾唇一笑,“真有意思,還有這樣的?”
當場就好似發起了火,聲音有些大。
四周的人都默默看著,一個軍官沉著臉走過來,“都這種時候了,還廢什么話!”
小魚聽得懂也就是紀嘉聽得懂,于是她笑了,“既然都這樣了,沈叔叔,看來這里將我們耍了一次又想賴賬,天下哪里有這么好的事。”
小魚忠誠地將這句話翻譯了出來。
軍官的臉色有點難看,他的心情太糟糕了,哪怕這些人的死和他毫無關系,但出了這么大的事意味著他的升遷之路完全被堵死,這心情能好得起來?手一揮齊刷刷的一隊士兵舉槍對著沈遲四人,兇狠地說:“現在這個時候,誰還敢惹事,我一定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唐曼輝在一旁悶聲不響,唇角卻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沈遲挑起了眉,不得不說,腦袋有坑的美國大兵還真不少,于是他看著這位軍官,雙方僵持了一會兒,才緩緩說:“我們走!”
這句話小魚沒有翻譯,但這位軍官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沈遲四人慢慢往城外走去,軍官并沒有阻攔,露出一個滿不在乎的輕蔑表情。
在他看來,這次的事件和這四個東方人毫無關系,他既不知道卡爾頓等人對沈遲他們起過歪心,又覺得事情發生的時候這四個東方人正在城內殺喪尸,是最沒有嫌疑的,所以這會兒沈遲四人要走,他非但不阻攔,還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他媽的!”
不僅僅是他,在場的很多人心情都糟糕透了,在美國,信教的人還是很多的,任誰親眼看了一次地獄,這會兒腦袋都有點混亂,根本理不清思緒。
事情比沈遲想象得還要順利,唐曼輝很配合,這位是個人精,這樣一來哪怕事后美國政府察覺了有些蹊蹺,想要查四人的時候,趕走他們的責任也落在了這位軍官身上,真是個老狐貍。
青青爬動起來異常迅速,沈遲看著地圖,想要通過一條最近的線到達俄羅斯,穿過俄羅斯境內回到中國,再從太平洋回去太不靠譜了,海上很難判斷方向。
經過末世的摧殘,曾經繁華的美國城市大多都破敗蕭條,不少鄉村小鎮卻仍然有些人氣,明顯活下來的普通人要比中國多一些,沈遲四人很顯然是異能者,從很多普通人對他們的態度,就知道美國的異能者們日子并不太好過,美國人講究自由和人權什么的,他們害怕著越來越多的異能者最終成為統治者,而他們的權利就會受到侵犯,在末世,中國人心中永遠考慮的是活下來,怎么樣活得更好,當飯都吃不上的時候,根本就想不到什么其他的,美國人在活下來之余,生活再艱難還在考慮利益這回事,所以才會造成現在這種普通人和異能者關系畸形的局面。
幸運的是,在美國境內,他們收獲了遠比中國還要多的高級元晶,有時候路上就能碰到高階喪尸這種事,在中國根本不可能遇到,因為各個安全區里都有一定強大的異能者,游蕩的喪尸很難在末世的第九年還安然無恙。
沈遲計劃先從美國到加拿大,再到與俄羅斯隔海峽相望的美國阿拉斯加州,說實話,末世之后美國對這片領土的管理肯定會出現問題,畢竟美國本土和阿拉斯加州之間隔著加拿大的大片領土,當年的美國從沙皇俄國的手中以低價買下了阿拉斯加州,末世之后,控制阿拉斯加州這塊地方卻還不如俄羅斯來得方便。
加拿大地廣人稀,別說喪尸了,連人都不剩下多少,一路的風光倒是很不錯,等進入阿拉斯加州的時候,本來就已經快要進入冬天,在阿拉斯加州,更是能將人整個兒凍成冰棍,這里在末世是一個奇異的地方,漫天冰雪,估計連喪尸都不能在這里生存,因為在外面就會被冰雪凍住。
漫漫雪原,寸草不生,完完全全是個冰雪世界。
在青青內看著外面的神奇景象,連沈遲都覺得無比驚嘆,這是末世才會有的景象,原本也有人居住的地方,變成了荒無人煙的冰雪之地,鵝毛大雪中,沈遲知道他們腳下原該是一條冰湖,這里幾乎不能判斷方向,但從他們之前看到的那個已經被冰雪埋葬的城市看來,這里的大片土地都應當是冰湖才對,可現在冰湖被大雪掩蓋,根本看不出來了,只看得到不遠處一條山脈籠著一層寒冰,晶瑩剔透,美麗極了。
“這里真好看。”紀嘉感嘆著,著迷地看著外面。
明月和她并肩坐著,他向來是個面癱冰山臉,少有表情,這會兒卻笑了笑,“想不想出去玩玩?”
“一出去就會被凍僵的。”沈遲肯定地說,以他游戲帶來的身體,也不敢挑戰這種極端酷寒的天氣。
明月從口袋里掏出了四張符紙,“不用擔心,有驅寒符!”
沈遲:“……”你是小叮當嗎,口袋里什么都有……
踩在柔軟的雪地上整個人都要陷下去了,沈遲驚呼一聲,一簇柔軟的花葉就將他托了起來,巨樹和完全超過正常值大小的妍麗花朵立在風雪之中,它們以沈流木的力量為養料,所以并沒有被這樣酷寒的天氣摧毀,在潔白的雪原上豎起的綠樹繁花將這里完全妝點成了一個極其美麗的奇幻世界。
紀嘉的笑聲清脆,明月拉著她,奔跑在雪地上輕若無物。
沈遲帶著笑看著他們,仿佛之前一直沉甸甸壓在心上的東西在這一刻一下子松開了,是啊,著急什么呢,根本不急在這一刻,他盡力就好,本身就不是什么救世主,他只要將文件交給北京的那些人,就交給聶平好了,其他的,能盡自己的一份心力就行了,他從來就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何必背什么沉重包袱!
這樣一想,他整個人都輕松起來,見沈流木用巨大的樹葉玩起了滑雪,不禁興致勃勃地看著,而明月和紀嘉早已經跑進了花叢里,不時傳來紀嘉的笑聲。
“沈遲。”沈流木忽然就親了上來。
沈遲一愣,在這樣的漫天風雪和奇幻花叢之中,他第一次沒有避開沈流木的吻。
沈流木和他做過更親密的事,除了那最后一步,幾乎都做了全套了,但是沈流木每每吻他,只要沈遲反應過來,總會避開。
他自己心理上過不了那個坎兒,吻,這是情人間才能做的事,尤其是唇舌交纏交換呼吸的吻,哪怕他們曾經肢體交纏,但身為男人的沈遲知道這種**難以控制,只是吻,他被沈流木親過好幾次,卻每每在沈流木要加深這個吻的時候就避開了。
這一次,他沒有避開,只恍惚地想著,什么時候,流木居然已經長得這般高了?
明明還差幾個月才滿十七歲,卻已經和沈遲差不多高了,他的身上屬于少年的青澀越來越少,屬于男人的強悍霸道一天比一天重,這個吻就充滿了侵略性,哪怕這個孩子長得再如何好看,本質里卻有十二分的男子氣息。
抓著他腰的手太用力了——沈遲皺起眉來,這才推開了沈流木。
沈流木卻笑得一臉陽光燦爛,整個兒一春暖花開輕風柳綠。
沈遲:“……”臥槽這笑得太呆蠢了點……
這么一來,沈遲什么話都說不出口了,無奈地嘆了口氣,任由他寶貝一樣拉著自己的手。
接下來沈流木什么都沒做,就和沈遲并肩坐在樹干上,望著漫天落下的大雪,天地寧靜,如此祥和,沒有喪尸,沒有難聞的氣味,沒有衣衫襤褸的人們。
沈遲覺得心里很安寧。
沈流木卻在沈遲根本沒注意的時候,拉著他的手,悄悄的,十指相扣。
他要做的,就是這樣軟刀子殺人——呃,不對,溫水煮青蛙,不對不對,應該叫日久生情?希望沈遲能一天比一天更愛自己一點點就行了,只要一點點。
他們在這片冰湖上只滯留了一個下午,明月甚至在冰湖上炸開了一個洞弄了幾條魚,這上面如此酷寒,下面卻仍然有流水,只是不一會兒水面就又結起冰來,還是紀嘉用木偶下去撈的魚,這些魚一簇簇的,也不知道有多久沒人來理睬過它們,一逮就是一大群,都不曉得逃走。
沈遲動手做了全魚宴,這外面連火都生不起來,還是明月布了個小小的符陣,沈流木用樹木花草擋住風雪,才能讓沈遲生得起爐子,菜做完轉瞬就會冰涼,他們是回到青青里吃的,透過玻璃窗一樣的青青眼睛,他們在茫茫風雪中繼續往前。
青青是兩棲類的木偶,可下水可急速跳動趕路,也可以爬行,行速可快可慢,即便如此,這整條漫長的路并不好走,因為地方太陌生,僅僅靠著地圖的話,沈遲四人經常就找不著方向了,這還是在陸地,如果是在海洋肯定狀況更糟糕,幸好有通曉任何語言的小魚,他們才可以通過各種路牌和指示牌來判斷自己的位置再回到正確的方向,在阿拉斯加州,他們就足足轉了好幾個月才轉出去,沒辦法,城市全部被掩埋在雪下,要找個路牌都不容易。
等到了俄羅斯,狀況并沒有好一點,俄羅斯的很多地方也是地廣人稀,而且同樣酷寒,早已經沒人居住,沈遲他們好幾次都迷失了方向,偏離預定路線很遠然后再歪回去,等他們看到中俄邊境線的時候,已經是來年的夏天了,看到那條邊境線,沈遲重重松了口氣。
這時候,邊境上還是有士兵守衛的,但和和平年代相比,國境的防衛不知道松了多少,想當初他們從美國到加拿大,從加拿大到阿拉斯加州,再從阿拉斯加州到俄羅斯,都是順順利利地就穿行過了,這里也不例外,稍稍繞了一點路,就進入了中國境內,到中國看到熟悉的方塊字,沈遲深深感覺好多了,哪怕有小魚在,語言不通的地方仍然讓他有一種心里沒底的別扭,到底還是只有自己的國家,這片熟悉的土地讓他感到安心。
八月,沈遲四人到達了北京郊區,這回哪怕是碩大的青青,也沒引起太大的關注,這年頭異能者橫行,大家的心理素質得到了極大的提高,也就是看看就淡定了,小土丘一樣的動物而已,很稀奇嗎?
沈遲拿出了很久沒開機的手機,給聶平發送了一條信息,很快就得到了回復,約他去以前去過的別墅相見。
離開故土那么久,很多事早已塵封,卻還有很多事沒能從所有人的記憶里消失。
很久不見的聶平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眉宇間的皺褶變深了一些,整個人變得更威嚴更深不可測,渾身上下都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勢。
“還真是很久不見了。”聶平淡淡地說。
沈遲笑了笑,“聶少將倒沒什么變化。”
聶平少見地露出微笑,“多謝你們在日本所做的一切。”
沈遲并不太驚訝,只是淡淡一笑,回答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聶平的眼眸深邃,“蔚寧在被捕之后幾度逃走,最后落網之時說了很多胡話。”
“哦?”沈遲的神色很平靜,他已經不害怕了,既然是胡話,那就是沒人相信的,哪怕他們發現雷霆是冤枉的又怎么樣呢,這些上位者,從來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的,只是會更深的掩埋而已,這場事故牽扯到很多人,如果有些人不下來,例如聶平這種——就上不去。
站在聶平的立場,他是不會喜歡雷霆身后的那位李少將的,所以沈遲一點都不擔心。
聶平的警衛員送上了幾杯茶,紀嘉禮貌地說了句謝謝,同沈流木和明月一起安靜地喝茶。
聶平并沒有再提任何關于蔚寧的事,倒是感嘆,“這三個孩子眨眼就長得這么大了。”
沈遲一怔,是啊,仿佛真的是眨眼間的事。
“這位,就是紀瑩紀小姐的堂妹吧。”
紀嘉抬頭,驚訝地看向聶平。
“紀小姐是個很優秀的女人。”聶平認真地說,“她對于整個中國政府而言都是寶貴的財富。”
這回連沈遲都驚訝了。
“日本只要有她在,就絕對不得安寧。”聶平帶著微笑說,口吻感嘆,“她離開中國去日本的時候,任誰都沒有想到她能做到這一步。”
紀嘉皺起了眉,默默無語,“堂姐她——還好嗎?”
“她?”聶平意味深長地說,“她很好,以一個中國人的身份,身為日本天皇的母親,成了日本的國母,你覺得好不好?”
正常人都做不到這一點好嗎?但紀瑩偏偏就做到了,所以連聶平這樣見識和身份的人都感到驚嘆。
不得不說,某種程度上紀瑩才像是被開了巨大金手指的女主角……
紀嘉:“……”我擦,堂姐她就是個大殺器!
沈遲忽然說,“聶少將,我這次來是有一件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你。”
聶平看向他,沈遲將手中的文件交給他,“這是從美國人手上得來的,我們剛好干掉了幾個美國主持研究所的博士……”
聶平和沈遲他們這種平民出身的人不同,他很早以前就留過學,英文對于沈遲他們來說是天書,對于聶平卻毫無障礙,只匆匆掃了幾頁,聶平就霍的站了起來,大聲喊著警衛員,“你去研究院將徐博士接回來,不管他手頭上有什么事都先放下,聽到了嗎?”
“是!”
徐博士一定就是徐夢之,沈遲挑起了眉,靜靜坐著。
聶平焦躁地踱來踱去,慢慢地往后看去,他開始看得很快,這時卻看得極慢,越看臉色越是凝重。
許久之后才抬起頭來,認真地說:“沈遲,我不得不佩服你,你的功勞值得所有中國人銘記!”
這句贊賞很重,重得沈遲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絲毫沒有英雄大片里主人公的感覺,只覺得……渾身從頭到腳都不自在。
不管是擁有了游戲系統這樣的利器,還是給了他重生的外掛,沈遲卻從沒有一天覺得自己與眾不同凌駕于眾生之上。
他沒有做英雄的愿望和自覺。
他一直認為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
所以,他只是平靜地看著聶平,同樣認真地回答:“這是我應該做的。”
不管是末世還是什么,他只是盡他所能,做他能做的,做他想做的。
只是這么簡單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沈遲:我不是英雄,呃,當然也不是狗熊,被稱贊了~~o(_
于是,沒有驕傲,只是覺得渾身不自在的沈遲哈哈哈
謝謝虎是丹丹的手榴彈,愛你喲親,么么噠,╭(╯3╰)╮
謝謝宇清恒風、人妖里打滾的妖人、11340076、忘、teacat007、藏的地雷,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