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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文一番話點到即止,既和對張勇說的並無二樣,又增加了許多暗示。
張鬆越過當副市長的兒子找到自己,有兩種可能,第一就是張勇知道一些事情不僅隱瞞了江西文,連他的老父親也沒有告訴,惹得這個老爺子擔心外孫女,纔不得已繞過兒子,找來江西文問話。
第二可能就是張勇和綁架分子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關(guān)係,雖然江西文只有十五歲,但他的表現(xiàn)讓張勇懷疑江西文知道些什麼,所以他的父親張鬆爲了兒子,不得已放下一切來試試江西文。
面對老戰(zhàn)鬥英雄張鬆,江西文寧願相信是第一種可能,事實上他也更傾向於第一種可能,那天在家宴上他突然問了句,劉大山是否來過之後,從張鬆和張勇兩人不同的神情看出,更有可能張勇也隱瞞了他父親一些事情。
張鬆聽完江西文的話,先是微微一愣,接著沉思了片刻道:“嗯,西文,換作我是你,也會這麼說,敵我不明的時候,最好的法子就是如此。只是我不明白,你懷疑就懷疑,爲什麼要在那天說出來?”
張鬆當了半輩子軍人,又坐了十幾年的機關(guān),骨子裡爽快耿直的性子雖然沒變,但精細謹慎的作風也是他處理事情的習慣,所以他當然理解江西文不和自己坦誠的原因。
江西文笑了笑,回道:“爲了朋友,我要說的已經(jīng)說完了,如果您有法子查清這事的來龍去脈,那最好不過。”
“西文,等這事完了,我一定和你這小子好好聊聊。”張鬆有些感嘆,“也不知道你老子是誰,教出這麼牛的兒子來。”
聽了張老爺子這話,江西文心念一動,道:“我爸或許你知道。”接著指了指書桌上的雜誌道:“他是這個雜誌的主編,叫江宏。”
江西文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但其實在悄悄地觀察張鬆的神情,或許這可能是父親選上縣長的一個契機。他記得老爸在《陽江通訊》上有個主編專欄,每次大概三千字,綜述一下當前新出的政策,或者對實事發(fā)表一些評論看法,在主旋律論點的前提下說了不少新穎的觀點,這些建議在後來被證實對城市建設(shè)發(fā)展十分有用,只是當時並沒有人關(guān)注。
在前世未來,老爸在家的時候,時常會拿出當年的得意之作,笑呵呵的炫耀,也算是彌補一下早年的遺憾。
“江宏?”張鬆臉上恍然而悟,道:“難怪,難怪,看你爸爸的文章,他的膽子也不小啊。”
江西文灑然一笑,應道:“老爺子你,加上我爸,再和我,咱們仨正好一個虎膽三人組了。”
他聽出張鬆那句膽子不小,隱含著不少的讚譽,便這樣接上了話,也算是和這個老軍人拉近了關(guān)係,至於其他選縣長之類的事情當然不能這麼放在明面上著急提出了。
張老爺子呵呵一樂:“西文,你這個小鬼真是,很和我的脾氣。等這事情妥了,咱們再聊。”
江西文明白老爺子的意思,老爺子是在無奈江西文不能與他真誠相待,但他又理解江西文的做法,現(xiàn)在怎麼說江西文都處於劣勢,他不過一個孩子,如果面對的真是一個市長父子聯(lián)合在一起的大陰謀,那他當然要學會自保。
事情說道這個分子上,也就差不多了,江西文起身告辭,張鬆也知道今天沒有辦法再聊些什麼,加上兒媳婦也快回來了,就沒有再挽留。
回學校的路上,仍舊是那位精幹青年開車相送,下車的時候恰好遇見了老爸的同事,政研室副主任從學校裡出來,這個副主任的兒子特別調(diào)皮,所以他這位老子來學校見老師也是常事。
當他看到江西文從老式紅旗車下來的時候,十分驚訝,半開玩笑式地問道:“西文,誰的車啊,還專門接送你這小子。”
江西文則故意一臉陽光地回答道:“我張爺爺?shù)能嚕愂迨澹业泌s緊回學校了,再見。”說完就飛快的朝學校內(nèi)跑去,只留下陳副主任看著離去的紅旗,發(fā)愣的身影。
江西文不知道這麼做有多大用處,甚至可能沒有用處,但如果陳副主任知道這個張爺爺就是80年代初的第一省委書記張鬆,也知道張鬆的兒子是張勇的話,那這個消息就有可能在市委機關(guān)內(nèi)部秘密傳開。
父親競選縣長的機會就又大了一籌。江西文雖然不知道哪些領(lǐng)導可以對競選縣長起到作用,但他可以肯定,這些人在瞭解了自己刻意營造的父親與張家的關(guān)係之後,一定不會傻到直接去問張勇,最多從旁打聽,這樣一來就給父親塑造了一種背景神秘的光環(huán)。
這些小伎倆,是江西文前生在SSUN做高級程序員主持開發(fā)項目的時候,多次和各企業(yè)機關(guān)打過交道總結(jié)出來的。
雖然那時候他不善於鑽營人際,但細緻的觀察讓他心裡很明白人和人之間的這些關(guān)係以及微妙的心裡,用到現(xiàn)在這個年代也是一樣。
12月初的溫度讓正午的陽江仍舊冰冷入骨,江西文在小店了吃碗陽江特色辣炒粉,暖了暖身體,纔回到學校計算機房。
一見到齊胖子,江西文又叫他演了一齣戲,讓他電話約了範強出來,範強果然在電話裡態(tài)度強硬,很直接的和齊胖子翻了臉。在江西文的暗示下,齊歡暢以到上海田衛(wèi)東處大鬧爲由要一萬元好處,範強無奈答應現(xiàn)在趕來學校。
江西文知道範強不可能會給齊歡暢這一萬,這齣戲的目的除了讓範強堅信齊歡暢已經(jīng)和江西文徹底翻臉之外,另一個目的就是調(diào)虎離山,乘範強不在天星的時候,江西文親自去天星調(diào)查,看看範強是否真的給上海的田衛(wèi)東推薦了這套系統(tǒng),而田衛(wèi)東又是否依照他的習慣,電話回來,親自查問了他的員工關(guān)於系統(tǒng)的功效。
下午兩點,範強離開天星學校的十分鐘後,江西文便走了進去。那裡的幾個老師都認識他,知道是範校長的貴客,也是開發(fā)機房管理系統(tǒng)的少年天才,一見到他就挺熱情。說範校長剛走不久,應該很快回來,江西文就坐在那裡和他們聊天,問問機房管理系統(tǒng)的應用情況,老師們的回答,正是江西文想要的答案,前些日子田董事長一直沒有打過電話,最近幾天才得知學校上了系統(tǒng),給每個老師都致電詢問過使用情況。
範強這小子果然之前根本沒有上報,這兩天才通知的田衛(wèi)東。江西文一邊做傾聽狀,一邊盤算著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