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這個女孩子到底是為了什么,但是她卻是如此地相信葉詢。這讓在場的人都極為感動。
聽著藍萱的痛呼,藍掌門和伏掌門二人也都忍不住轉頭看了過來,見狀,兩人都是一怔,隨即兩人沒有再說什么,直接繼續刻畫圖案。
隨著時間的推移,藍萱的嗓子都叫得啞了,她的身體已經被汗水濕透了,不是她不愿意承擔這樣的痛苦,而是她無法承擔這樣的痛苦。蕭瘋子本來想給她喂下一些止疼的丹藥或者昏迷的藥材,但葉詢卻直接告訴他這些都沒有用。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減輕她的痛苦。
藍萱的雙眼漸漸失焦,汗水浸透了她的頭發,濕潤了她的衣服,連葉詢的衣服都燃濕了一大片。
蕭冰兒等人都是見過市面的,可是這時看著藍萱的痛苦模樣,卻是真真實實不愿再多看一眼,不愿再多聽一聲。
到最后藍萱已經叫不出來了,臉色蒼白得如同死人,而身體也沒有在掙扎,她已經沒有了掙扎的力氣,只是身體還在慣性地抽搐著。握著藍萱的手的凌珊看著藍萱的模樣,終于忍不住流下淚來。
秦慕依見狀,也在凌珊身邊蹲了下來,給凌珊一絲安慰。
葉詢沒有去看藍萱,但他心里知道藍萱的生機已經在漸漸消失,她的手腕之上鮮血依舊不停地在流,沒有絲毫的停止。
“噗。”突然,藍掌門輕咳了一聲,嘴角卻是有著一絲血跡,隨即伏掌門也是一聲咳嗽,血跡卻是格外明顯。
丹魔女見狀,不禁大驚,叫道:“爺爺。”
伏掌門頭也沒有抬,道:“小蝶,不要打擾我們。”說著,他繼續刻畫圖紋。而一旁的夏侯仙則身體有些顫抖,死死地盯著二老。
隨著兩位老人的這一聲咳嗽,兩人每劃出一筆,兩人的身體就是一顫,而面容也都蒼老一分,身體更是虛弱一分。
等到陣圖刻畫得差不多的時候,兩人依舊是頭發全白,眉毛與胡須也是雪白,臉上的皺紋更是堆了一層又一層。
兩個老人幾乎是在片刻之間蒼老了幾十歲。
“呼。”伏掌門和藍掌門兩人分兩個方向刻畫,此刻終于連接在一起,然后兩人都不禁吐出了一口氣。隨著這一口氣的松弛下來,兩人當即倒地不起。
丹魔女和夏侯仙立即搶上,將兩人扶起,一個叫道:“爺爺。”另一個叫道:“師父。”
兩人都只是笑了笑,然后盤腿而坐,雙眼一閉,就此斷氣。但很快兩人的源魂也透體而出,丹魔女和夏侯仙兩人都不禁傷心得流出淚水來,兩個老人卻是看著兩人微微一笑,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不必傷心。”說罷,二人化作一道白光消散在天地之間。
而當白光消散的一瞬間,兩人的軀體也陡然化作了一片飛灰,被清風一吹,便即消散。
“爺爺!”丹魔女大哭著叫道,蕭瘋子立即將她抱住。夏侯仙畢竟已經成年,心里承受能力更強,只輕聲說道:“師父、伏老,二位走好!”
她面色平靜
,可是眼中卻也閃爍著淚花。
“啊……”這時,藍萱又輕叫了一聲,顯然此刻她又一次感受到了無比的痛苦,否則她也不會在如今這筋疲力盡的時刻還能交出聲來。
葉詢握著她被割破的手腕,滴盡了她身體里的最后一滴鮮血。而這時的藍萱身體抽搐了一下,然后雙眼一閉,便即氣絕。
葉詢顧不得這些,將藍萱的身體交給凌珊,然后來到陣圖的最后,也就是兩位掌門刻畫的圖案的交匯之處,用手沾著藍萱的血,將那最后的一點沒有突破的地方連接起來。
但葉詢控制不了體內的魂力,只能一遍一遍地涂抹,隨著他的涂抹,空中起了一股清涼的風,這風越刮越大,空中響起了一陣陣‘嗚嗚’的破空之聲。
然而這股風并非只在他們這里刮起,而是在整個中州都刮起了大風,一陣陣清風刮遍了整個中州大地。
中州南方,唐家廣聿城外,此刻林家與唐家的府兵正在交戰,被唐伊衡取得兵權的唐家府兵在太平門的幾個智慧下,將林家的進攻打退了一次又一次。
然而唐家的兵力卻實在不多了,可林家卻已經有了南蠻的增援。唐伊衡依靠的太平門的門人卻已經全是普通人。
“真的能夠戰勝這一切嗎?椴哥真的不會有事嗎?”唐伊衡身著戎裝看著城外戰場說道。
“起風了。”唐伊衡身邊的一個衛士說道。
唐伊衡心頭一緊,因為她也感覺到了這一股風的不同尋常,雖然表面看不出來,但的的確確她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風越來越大,幾乎吹得人都站不穩,戰場里弓箭手射出的箭都根本飛不到對面去了。
風吹起了塵土,吹起了落葉,吹起了池水,迷蒙了人的視野,讓人看不清世界。
中州東方蕭家與何家聯合攻打著神水學院,神水學院靠著盧家的援兵殊死抵抗著。
神水學院的長老盛長老感受這一股清風,臉色的愁容緩緩舒展,道:“起風了,終于起風了。”
中州北方盧家所在天興城此刻正被呂家府兵進攻著,盧家的府兵被抽調了大部分,大本營里只留下了守城的兵力,此刻已經是強弩之末。
血屠老人盧禰站在城里的最高處,看著城外的戰場,然后他的胡須被清風吹起。血屠老人的眼中登時閃過一絲驚色,隨即他背負是雙手伸到了身前,而他的手中漸漸升起了一團白光。
“哈哈……”血屠老人笑了起來。
葉詢的手指都磨破了,可是他還在刻畫著,他手指之下,那一點點的阻隔終于別磨平,兩股血液匯聚到了起來。
血色之光頓時大放,瞬間將金光大柱包裹了起來。
秦慕依首先叫道:“我能夠使用魂力了。”
“我也是。”丹魔女叫道。
但此刻風還在繼續,遮掩了所有人的視線。
廣聿城,太平門的幾個長老對唐伊衡道:“我們能夠控制魂力了!”
唐伊衡大喜,道
:“我們可以反攻了!”
神水學院,盛長老笑著對身邊的一個年輕戎裝男子說道:“調兵遣將,準備反攻!”
天興城,血屠老人背負雙手看著眼前的呂家部隊,臉色泛起了一絲冷笑。風漸漸停了,人的視線也終于清晰了。
盧禰冷笑著伸出手來,而在呂家部隊頭頂之上,一只巨大的血色手掌漸漸成形,在呂家部隊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盧禰便猛地拍了下去。
只一瞬間呂家部隊就損失慘重,但盧禰動了怒,又怎么會如此輕易地放過他們呢?于是匹夫一怒,血濺千里。
呂家在盧禰的瘋狂報復下,從此從中州除名,只核心人員提前得知消息,倉惶逃亡到了西方海域的一座不知名的海島上。
大云城里,葉詢吐出一口鮮血來,但他沒有休息,立即走到了藍萱的身邊,運轉魂力,用北珠的力量給藍萱醫治傷勢。
然而,隨著一股股魂力涌入藍萱的身體當中,藍萱的臉色雖然漸漸紅潤,可是卻沒有一絲生機從她身體里透發出來。
葉詢的手顫抖了起來,額頭的汗水一顆接著一顆滴下,但是藍萱卻沒有一絲的好轉。
“葉詢。”凌珊看著葉詢不禁叫了一聲。
葉詢沒有看凌珊,只道:“我答應過她,我會讓她活著的,我不會食言的。”
“可是她已經……”秦慕依吶吶地說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此刻藍萱已經死了,她只是一個不會修煉的普通人,死了也就死了,沒有復生的希望了。
但是葉詢沒有放棄,他體內也因為剛才畫陣圖而沖擊的傷勢,可是他沒有去管,依舊不停地為藍萱治療著。然而藍萱的身體已經如同一條管道,涌入再多的生機,也是左進右出,根本不會在藍萱體內停留。藍萱也根本醒不過來。
此刻,藍萱手腕之上的傷口早已痊愈,只是這卻只是一具沒有傷口的尸體了而已。
“啊……”葉詢終于放開了藍萱的手,雙手握拳猛地向著地面捶去,地面的石塊當即被打成了一塊塊碎片。而沒有用魂力護體的葉詢的雙手也流出了血來。
只是他的血液并非普通血液,很快就凝結結痂了。
“葉詢,你不要這樣。”凌珊不知道該說什么,但是她看著葉詢痛苦,心里也不禁痛苦。
葉詢看著藍萱道:“我答應過她的。”
“我們都知道,她是英雄。”蕭冰兒在一旁也安慰道。
葉詢卻是冷笑著帶著濃濃的苦澀,道:“英雄,英雄能換來什么?榮譽嗎?死了之后還有什么榮譽可言?我本不是中州人,她也不是修煉者,金柱大陣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可是她卻要來承受這個后果。而我卻要承擔著親手殺死一個完全無辜的女孩子,而她卻是那么信任我,將性命都交給了我。我又做了什么?”
蕭冰兒沉默了,因為他知道葉詢說的是真的。葉詢的痛苦一方面是違背了自己的承諾,另一方面卻是看著這一個無辜的生命生生地死在了他的手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