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國際公共租界,前身是英美租界改名而來,于1898年起日本等國開始參與租界的管理。次年公共租界被劃分為北、東、中、西四區,日本僑民在北區和東區占有優勢地位。所以在國際公共租界的北區和東區,這里被人們習慣的稱呼為日本租界。
自從明治維新以來,經過歐風美雨的吹打,西洋建筑和裝飾工藝已經被日本人逐漸的融合在了一起,而現在位于租界東區的內田洋行的建筑就充滿了這種日西兼并的風格。
身穿一襲浪人裝束的竹內亮太打掃著洋行的衛生,一邊打量著外邊路過的每一個路人,看看是不是準備到洋行來進行采購的。自己的生意什么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竹內亮太只是隱約記得自從這個國家的廣州獨立后,自己的生意就出現了庫存積壓品的情況,市面上出現那種便宜的白鴿香煙,把自己主要的代理產品鹿島煙給比了下去,導致自己的生意日益難做。
想起白鴿煙,竹內亮太也感覺到了嗓子眼一陣陣煙癮發作的感覺,把手中的抹布一丟,竹內亮太從懷里拿出包鹿島來點燃抽了起來,可是抽了幾口后又伸手掐滅掉。
讓竹內亮太掐滅煙的原因不是他準備出去買白鴿煙,而是一個中國鄉間農夫打扮的男子穿著雙草鞋走了進來,竹內亮太一眼就看到農夫右手小指搭在無名指,拇指扣在中指上面,眸孔一縮張口說道:“我這里可不賣農具...”
農夫蠟黃的面孔長著一雙瞇瞇眼,裂開大嘴露出一口黃牙笑道:“我不要農具,我只要鹿兒島煙...”
竹內亮太聽到這里笑了,也不招呼對方就那么轉身向內間走去,過了沒多久一個身穿西裝革履的年輕人走了出來,從口袋里拿出了張信封放在了屋子的桌子上。
黃臉農夫徑直走了過去,從懷里拿出了一個密封起的文件夾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抓起信封往口袋里一塞走出了內田洋行。在租界內穿街過巷的鉆進了一戶商家后,沒過一會一個頭戴瓜皮小帽,面皮白皙身穿長袍大褂的中年男子從商家走了出來,四下打量發現沒有什么人跟蹤自己后,便找了輛黃包車鉆了進去:“碼頭。”
黃包車夫拉起車子就走,雙腳賣力的飛奔起來,直到出了國際公共租界,才放緩了腳步慢慢輕跑起來。
中年男子木然的望向車外,右手手心已經感覺到了滿手的滑膩感,想起自己手中還握著自己保命的船票,這才想起伸開了右手,一張從上海直達日本的船票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假如興業集團高層任何一人在這里,就能立馬一眼認出這人赫然就是興業集團總經理許文東的秘書——黃鶴翔。
看著手中的船票,黃鶴翔感覺到自己目前所遇仿佛做夢一樣那么不真實,自己怎么會淪落到這個地步的?現在總經理已經開始競選民國總統,而自己卻因為當年的一念之差,落得如今落荒而逃的地步。假如當年自己沒有那一念之差,恐怕等待許文東一步登天成為民國總統之日,自己就會成為這個國家核心中的核心吧?
“晚了...”黃鶴翔眼中閃動著絲絲晶瑩,想著自己在興業集團中高居僅次于宋菲的秘書處副秘書長,而宋菲因為徐賁的關系平時不會過問整個秘書處的任何日常事務,可以說自己實際上是整個秘書處的秘書長。
“你也知道完了?”黃包車夫已經停了下來,從腰后摸出一把安裝了消聲器的勃朗寧手槍,就那么指著車中的黃鶴翔,眼中充滿了殺機。
黃鶴翔被車夫手中的勃朗寧手槍嚇了一跳,兩眼看著面前的這個車夫失聲喊道:“你,你沒有權利槍斃我...”
車夫拿著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搽了一下滿頭的汗水,又從懷里拿出一個藍皮小本本,打開對著黃鶴翔亮了一下說道:“黃副秘書長,我今天剛接到通知,閣下因叛國罪已經被興業集團下了格殺令,你說我有沒有權利槍斃你?”
看著車夫亮出藍本本中黃色鳳紋的黑色五角星,黃鶴翔臉色頓時變成了死灰一般,眼睛中露出不可置信的光芒:“是,是鳳組的?”
身為興業集團總經理的秘書,黃鶴翔自然知道外人不知的一些絕密中的絕密,比如西昌在建的航天發射場和后羿計劃,已經進入量產并且投入實用的地效飛機——陸地飛龍以及已經準備倒計時的人造太陽計劃,這些任何一項被外界得知,都會引起整個世界的震動。
可是就是這些秘密,也及不上S級的絕密資料,黃鶴翔在興業集團是唯一一個B級權限卻能獲得A級權限待遇的存在,而他也正是因為A級待遇才知道了這些絕密中的絕密。
而S級的絕密資料,黃鶴翔只是隱隱的聽到許文東說起過。比如黑色五角星,這就是興業集團的間諜機構。分為龍組和鳳組,龍組的活動范圍除了國內遍及全世界。而鳳組則專門在國內活動,兩組各司其責互不干涉。
無論哪一組,里面的任何一名成員都有那傳說中的殺人執照,就是說可以未經任何審判就可以擊斃阻礙任務執行的人。另外就是在興業集團里有一處最機密的存在,那里面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嚴密的守衛和空氣流動感應設施,任何人進入后在二十秒內沒有經過虹膜驗證,就會被釋放出的毒氣所殺死,這些保護措施都是為了保護一個藤箱。
藤箱里有什么?黃鶴翔永遠的不會知道了,因為車夫根本沒有容他再去胡思亂想,直接對著他的腦袋開了三槍,然后把肩頭的毛巾往黃鶴翔正緩緩溢出黃白之物的腦袋上一蓋,旁若無人的拉起了車子。
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殺人已經如同家常便飯一樣,拉著車子小步跑到一處無人的海邊,伸手在已經涼透了的黃鶴翔身上翻了翻,拿出一個微型相機對著死掉的黃鶴翔拍了幾個特寫,然后連人帶車子全部推進了海里。
看著車子連人在海中砸出一朵浪花消失不見,車夫從懷里摸出了一包白鴿煙,抽出一支放在了嘴巴上拿出火柴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個煙圈來:“鹿兒島煙...你去找海龍王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