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昏暗的光線,還是可以看清地下的情況,與其說是鐵柵欄,不如說是鐵籠子更加合適一些,而整個地下有很多類似於這樣的房間。而此時鐘伯面前的這個鐵柵欄裡面有一個白色的身影,蜷縮在角落裡面。
“這裡很不好受吧?楓府已經多久沒有在這裡關過人了?!辨R伯用手敲了敲鐵欄桿,然後輕聲說道,聲音在整個地下回蕩著,武隆武隆的,一層一層疊在一起竟讓人有些聽不清楚。
“鍾管,請問有什麼事情麼,我纔剛剛被關到這裡一天而已,我很好,沒有什麼大礙?!北魂P在裡面的人並沒有移動身體,只是將埋在膝蓋處的頭擡起來看了鍾伯一眼,說完話又將頭低了下去,看起來興致並不是很高。
“我知道在這下面呆著並不好受,你的狀態(tài)也確實不好,不用說那些帶著情緒的話,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的不滿?!辨R伯笑了笑說道,他太瞭解裡面的這個人了,就像是親人一般。
“楓騰給了我很多,對我有恩,所以我也是屬於楓騰的,沒有什麼可不滿的,就算是殺了我,我也沒有怨言?!庇质瞧降穆曇魝髁顺鰜恚掜懺诳諘绲目臻g中,有一絲絲的無奈。
“徐媛,把你關到這裡,是楓總的決定,而你也確實做了有害於楓騰的事情,但是現(xiàn)在這些事情已經不重要了,我今天來這裡,是告訴你一件事情的,我覺得這件事情,你有必要知道?!笨匆娫洏酚^天真的徐媛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這種處境,鍾伯也不由得在心裡一陣嘆息,徐媛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樣,鍾伯給了徐媛很多關心,也是看著徐媛長大的,這種結果,也不是鍾伯希望看到的,但是鍾伯作爲喬楓的左膀右臂和楓府的總管,就必須要服從喬楓的命令,並且所有的事情都要站在爲楓騰利益著想的角度上去考慮。
“什麼事情,是關於張梓雨的麼?他怎麼了?張梓雨出事了?”不得不說,女人有的時候直覺是很敏銳的,尤其是對自己很在乎的人,尤其是這樣。對於徐媛來說,鍾伯今天突然來看她就是一件非常意外的事情,並且鍾伯好像沒有什麼目的性,來這裡只是跟她說一些毫無輕重的事情,這就讓徐媛懷疑起來,直到鍾伯最後一句話說完,徐媛已經幾乎確定,鍾伯來這裡就是跟她說跟張梓雨有關的事情。而且已經坐不住,直接從地上攢起來,一步跑到鍾伯的面前,和鍾伯就隔著幾根鐵欄桿,有些焦急的問道,整個人的心境完全已經亂掉了。
“你先別激動,聽我慢慢說,這件事不會對你有隱瞞的?!辨R伯看見徐媛這著急的樣子,心裡也是有些難受,心裡在想,如果沒有阻止徐媛的話,是不是這件事就不會發(fā)生了呢?
“張梓雨,他……他是不是……是不是死了?!本湍菢涌粗R伯眼睛,徐媛有些哽咽起來,充滿淚水的眼睛變得十分剔透,惹人心疼。徐媛已經想出來最壞的結果了,也是她覺得最可能的結果,不然的話,鍾伯也不會站在這裡。
“不是,至少暫時不是,他失蹤了,昨天晚上一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生還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了,就算是最後真的發(fā)現(xiàn)了遺體,也是很可能的?!辨R伯搖了搖頭,把事情告訴了徐媛,沒有隱瞞什麼。
本來徐媛聽到前兩個字的時候,心裡面突然輕鬆了一下,既然沒有死的話,那麼就不是最壞的結果了,正想說一句太好了,可是後面的話,讓剛剛恢復過來的徐媛有如又跌進地獄的感覺,這種大起大落,讓徐媛心裡有些喘不過氣來。感覺像是要窒息了,張梓雨的容貌和樣子不停滴在她的腦海裡閃過,心裡很痛,很空洞,好像有什麼東西消失了,很重要的東西,心裡少了一塊,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然後整個心都慢慢變涼了。淚水很不爭氣的奪眶而出,劃過原本很白嫩的面龐,留下一條痕跡,在微弱燈光的映託下,格外的顯眼。
“是……是楓總乾的麼?是因爲……因爲你們的計劃麼?”由於哽咽,徐媛說話已經變得斷斷續(xù)續(xù)了,是她強忍著沒有哭出聲來,要把這件事情問個明白,身體不住的顫抖,這是激動的表現(xiàn),兩隻手緊緊地握緊鐵欄桿,好讓自己保持站立的狀態(tài)。但是無論怎麼看,徐媛現(xiàn)在就像是在崩潰的邊緣一樣,這件事對徐媛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傷心,難過,悔恨此時都在徐媛心裡蔓延開來,她不知道事情爲什麼會發(fā)展成這樣。
“如果硬要說原因的話,華騰的責任更大一些,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晚宴的時候發(fā)生了火災,裡面有一部分是我們的計劃,但是相比和華騰的計劃正好碰在了一起,很多人都被困住了,最後走出來的,只有鄭彬一個人,其他的人應該都沒能倖免,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張梓雨的遺體,所以暫時還是失蹤狀態(tài)?!辨R伯簡單的把事情的原因說了一下。
“所以……所以還是由你們參與了是麼……楓騰也逃不了責任……鍾伯……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爲什麼……爲什麼非要針對張梓雨……楓總爲什麼要這麼做?現(xiàn)在……現(xiàn)在這個結果他就滿意了麼?”徐媛終於不爭氣的哭了出來,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整個人順著鐵欄桿滑落,坐在了地上,一張美麗的臉龐也被淚水哭花了,可是即使是這樣,徐媛的心裡也絲毫提不起一點怨恨,因爲無論是楓騰,喬楓,還是張梓雨,對於徐媛來說都是很重要的存在,所以,她只能把這些都歸結到自己身上,所以她纔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
“楓總,也因爲昨天的事,遇難了。”聽著徐媛的質問,鍾伯的心也像是被什麼東西抓著一樣,說不出的難受,然後淡淡的說道。
這一句話,又像是重石入水激起千層浪,蕩在徐媛的心中,喬楓也遇難了?這又是怎麼回事,不是喬楓策劃的要除掉張梓雨麼?爲什麼喬楓也會因此遇難?昨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楓總……楓總他?……他也死了?怎麼會……怎麼會……”徐媛嘴裡喃喃的說道,大腦彷彿已經一片空白,暫停了思考,因爲無論徐媛怎麼思考,也無法思考出原因。
“哎,也許這就是命吧,沒有人能夠阻止,事已至此,再怎麼樣也無濟於事,現(xiàn)在楓騰羣龍無首,華騰虎視眈眈,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完全沒有方向。如果早知道現(xiàn)在,又何必當初,可是後悔又能有什麼作用呢?我和楓總活了大半輩子,對生死也早就有了覺悟,張梓雨正式人生最好的年紀,多可惜。如果拋開鬥爭和利益,也許這些事情都不會發(fā)生,可是我們每個人,都沒辦法置之度外,我想你也應該理解?!辨R伯也慢慢地坐在地上,輕輕地把手從欄桿中間的縫隙伸進去,撫摸著徐媛的頭,然後緩緩地說道。無論外表再怎麼堅強,頭腦再怎麼聰明,他們都是人,是人,就沒有辦法逃過情感的影響,就沒有辦法不去因爲喜怒哀樂而強忍住淚水或者笑容,是人,就會脆弱,生命易逝,只有嘆息。
徐媛已經說不出話了,眼淚像是決堤,不停地涌出,一遍遍劃過臉頰最後滴落在地上,可是無論怎麼哭,淚水怎麼流,心裡的痛還是那麼痛,悲傷地情緒還是盤旋在心頭。徐媛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可是現(xiàn)實就是這麼殘酷,在你難過的時候,讓你感覺這麼真實,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只剩下怨天尤人。
“楓總不在,現(xiàn)在這裡就由我做主了,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不是你的錯,如果換做我,或許也會這麼做,只是你的做法和楓騰的利益相沖突而已。楓騰已經不是以前的楓騰了,不能再讓你感到驕傲,也很可能不能再給你保護,所以,不會再把你關起來了?!备惺苤戽虏粩囿尪兜纳眢w,鍾伯接著說道,然後站立起來,拿出了鑰匙,將鎖著的門打開,把徐媛從地上扶了起來,看著徐媛,鍾伯的心裡感覺還有了一點點的依靠,多多少少填補了喬楓和張梓雨全部離去的悲痛。
扶著徐媛走出了地下室,給徐媛?lián)Q了一身衣服,讓人幫她洗了個澡,收拾妥當,原先的徐媛彷彿又回來了,除了面色有些發(fā)白,看上去有些虛弱,眼睛有些紅紅的之外,其他的和以前並沒有太大的區(qū)別。鍾伯替徐媛準備了一些吃的東西,讓徐媛好好的緩一緩,徐媛現(xiàn)在還是一個孩子,這樣的打擊對於徐媛來說,很大,鍾伯也明白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恢復,需要時間。
“如果你想離開的話,我會幫你安排一下,給你找一個工作和住的地方,你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你很獨立,所以我想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那麼困難?!痹谛戽鲁詵|西的時候,鍾伯說道。
“鍾伯,我決定了,我就呆在楓騰,我要等張梓雨的消息,順便幫助你打理一些事物,這裡是我的家?!焙孟褡龀隽艘粋€決定,徐媛擡起頭很堅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