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不是我的曾祖母。”傲雄看著她的神態就明白了她所想，笑著爬起，將她的頭擱在自己腿上，摸著她額頭的髮絲：“一共生了六個孩子，先天性的疾病，每一個都沒活過五歲，後來得病也死了，我曾祖父這才娶了我的曾祖母。”

搞了半天，還是脫離不了規律。人總是抱有僥倖，想得到奇蹟，但是奇蹟只是奇蹟，發生的概率就是科學的判斷。貝多芬雖然算是奇蹟，但也擺脫不了一身的疾病，和幾乎發瘋的精神狀態。顏夢馨不由的輕嘆。

她忍不住說道：“其實不能怪首腦，如果他容忍了你的曾祖父，那麼其他不適合生育後代的人就會以此爲理由，生下有疾病的孩子。在這裡，也許這些孩子可以自然的淘汰掉，但在那裡，首腦不得不派人去救治。當時人都吃不飽，怎麼可能再加重國家負擔？”

傲雄溫和的手指一下變硬了，並且停止了撫摸。好似是生氣了，過了好一會才聲音微帶暗啞地陰鷙道：“畢竟是他的人。。。幸好是你說這些話，如果是別人，我早就將他殺了！”

顏夢馨心中一驚，幡然醒悟，傲雄不是睿明，是首領而不是首腦。睿明可以用心傾聽所有人的想法，而對於靠殘暴和屠殺確立地位的首領是不行的！

她不怕死，已經死過一回、又看了那麼多殘殺的她來說，死也是種解脫。但她又怕死，原始的本能對於死亡抱著恐懼。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

不由微微一笑，輕聲道：“剛開始時，我也反對這樣做。但我怎麼可能爭論得過首腦，罵急了還朝他扔鞋子。但是現在我有了新的領悟。”

聽到夢馨朝首腦扔鞋，傲雄笑了出來，確實有這回事。於是有了點興趣：“噢，那說說看，你的小腦袋瓜子裡有什麼與衆不同的想法。”

她閉著眼感覺著傲雄如同撫摸一隻寵物貓一般，又輕撫著她的髮絲、臉頰、脖頸，悠悠道來：“事情無所謂對錯，不同時期不同環境就有不同的方法。首領你這裡是強者爲王，而首腦那裡是苛刻完善的法律體系。無論是用刀還是用法律，總有一部分人滿意，一部分人反對，那就看是反對的人多，還是滿意的人多。如果滿意的人多，證明這事是比較適合當前環境的，所以我在首腦那裡，就算再不滿意，也只能依法行事。而在這裡，也只能取悅你，因爲你代表著這裡的法律。”

這算是恭維，還是表明她二個地方都住得不滿意？但是贊同了他在這裡無上的權力，還是很中聽的。

“秦始皇焚書坑儒但也統一了華夏文明；成吉思汗一路打到了歐洲青史留名，但也殺了上億個人。所有盛世帝王，都是在酷刑和促進人口經濟發展中持著雙刃劍。一切手段，只是爲了鞏固統治，成就霸業。”此時她憑心說了實話，沒有一點虛假和拍馬屁的成份：“其實如果你是帝王，也算是明君！做了許多改進奴隸生活的事，能有這樣決策的首領，比這裡只顧享樂的老爺英明太多，說什麼我也不敢得罪這樣厲害的男人，更何況他還保護著我。”

“你對歷史還是很熟悉的嘛，到底是接受過系統教育的。”說他是明君，傲雄心裡多少愉悅，藉著還未完全消褪的酒，也說了番真心話：“其實我很羨慕首腦那裡，我的人口增長得再快，也大多是佔領其他部落得來的。而他那裡的人口，全部都是內部發展而來，新生的孩子，越來越壯實聰明。我這裡因爲打仗、疾病活到個七八十歲已經算是長壽，而他那裡都活到一百四五十歲才壽終。”

傲雄翻身壓在了她的身上，俊臉含著笑：“我雖然恨他，但也在借鑑他的做法。。。這些話你千萬別說出去。”

她看著傲雄微帶俏皮的俊美笑容，也被感染得笑了起來。二人相對而笑，一股暖意在她心裡瀰漫開來。傲雄此時並不是那麼討厭，正如她自己所說，事情無所謂對錯，不同時期不同環境就有不同的方法。如果想生存下去，就要適應環境，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傲雄抱著她轉了個身，摟著她閉上了眼：“睡一會吧，再過一會兒可能就要出發了。”已經是半夜了，早已有倦意，她很快的在傲雄溫暖安全的懷抱中入睡。

過了許久，一個女奴走了進來說毅翔有事商量。於是傲雄小心的將懷中的夢馨放在地毯上，還幫她蓋了一塊厚實的毛皮。

毅翔坐在大帳的另一側等候著，對著過來的傲雄說明了情況。有探子回報，說有大約一萬五千左右的人馬分別從剩餘的七個分部落出發，聚集後埋伏在外面十公里的地方。

“看來是背水一戰了！”傲雄微微思慮後，毫不在意的命人拿紙筆：“我就寫書信，再調個二萬人過來，大約需要一、二天的時間，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會先進攻。”

“我已經書信去了剛打下的部落，大約明天天亮之前會到二千人。加上這裡部落的一千人，以及首領的五千人，應該勉強周旋一下。”毅翔輕聲耳語道：“還是請首領先回總部，這裡不大安全了。門口已經全部備好了，等會兒探子回來確認一條妥當的路，就立即走。”

“不用了！”傲雄懈意地將長腿舒展開，好似一點都沒有逃走的意思，拿過旁邊的水果慢吞吞地吃了起來：“如果對方想打的話，生怕你逃走，早就圍起來了。一個人的話，走就走了。但是現在有夢馨在，帶著她如果遇到危險的話，反而被動。還是等救援到吧！”

顏夢馨醒來時已經是中午，環顧了下還是在大帳裡，就覺得奇怪。不是說好凌晨出發，怎麼沒有動作？

部落裡還是熱鬧非凡，慶祝還在進行。很多人頂著烈日，分批敲鑼打鼓的到部落外延，喊著“盛翔首領回來了”之類的話。弄得動靜很大！

到了晚上，部落裡裡外外還點燃起上百個篝火，照得一片通明。而傲雄的三千人，也在吃晚飯的時候到達了，還不時有分部落的族長或者地位較高的老爺帶著族長的手信，帶著或多或少的人馬趕了過來。

原本最多隻能容納五千人的部落，一下擠得滿滿當當。毅翔索性將人全部安排到了部落外面，燃起篝火露宿，並爽快地殺了幾乎所有的駱駝招待，還讓所有女奴在每個篝火旁流串端肉伺候。無論是老爺還是長工都立即扛起中意的女人，到旁邊臨時搭建的帳篷裡快活。

雖然熱鬧，但也分批守夜，一批吃飽玩夠後睡著，另一批就爬起接著吃喝。

顏夢馨陪著傲雄，跟毅翔在大帳裡繼續吃著烤駱駝肉。不同的是，今天傲雄滴酒未沾。

毅翔用刀將肉再切細碎，今晚應該很長，所以他要慢慢的吃來打發無聊漫長的夜晚。再說女奴都派出去伺候增援的人，他也只能自己動手。

“看來你的名號還有非常有用的。”傲雄斜依靠在大軟枕上，跟毅翔聊天戲訕起來：“喊著名字就能阻止住對方，我也算是第一次看到。”

“裡面有很多都是我的舊部下，大多是認爲我死了才服從新來的主子。喝點嗎？就這點奶了，喝完想要都沒了！”毅翔衝了三小杯奶茶，放在盤子裡推了過去：“這樣一喊，一定有人反對進攻，殺十幾個也不能阻止那麼多人質疑，而那些反叛的人不可能臨打仗前還殺一大批人。”

“所以他們到現在還拖著！也好，再過一夜，等我們的人齊了，就一起收拾了吧！”?傲雄笑了出來，伸手取了杯奶茶，悠悠喝了起來。

顏夢馨明白了，原來有人包圍了這裡。所以毅翔按兵不動，等待著增援。

此時一個守衛走了進來，說是對方派人過來談判，毅翔答應了。傲雄帶著她躲到了屏風後，抱著看熱鬧的心理，關注著事態發展。

一個身材不高，戴著包頭、捂著面罩、穿著長袍，從頭包到腳的人單獨走了進來。

毅翔坐在滿是食物的地毯前，客氣的指了指對面的空處：“請坐，想吃請隨便。”

“我是來談判的。”這個人還是站著，用嘶啞的嗓子回答。但很顯然，他的嗓音是故意壓低卡出來的。

“那麼就談吧。”毅翔盤腿坐著，微微仰頭盯著來人。

“如果不打，各自撤兵，您回到部落還是盛翔首領。而我們可以免責，您答應不再追究我們，讓我們繼續在原來位置上，每年我們遵守規矩向你納貢！”這個人的聲音實在是很奇怪，做作般的故作深沉，聽得讓人渾身不舒服。

毅翔嘴角露出鄙視的輕蔑冷笑：“我本來就是首領，如果你們放下刀，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好死！否則，我保證你們比崑崙死得更難看。”

來人過了會，又商量道：“現在我們只求保住一條命，如果我們給了你，一直想念的東西，你會不會饒了我們？我們會帶著少部分的財產到其他地方去，永遠都不出現在你面前。”

毅翔冷冷道：“那要看是什麼東西了！”

來人拉下面罩，將頭上的包頭摘下扔在了旁邊，一頭濃密的金髮頓時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躲在屏風後面的顏夢馨目瞪口呆！而見多識廣的毅翔，此時狠毒的眼眸變得異常明亮，他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