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翻云覆雨等閑間
119翻云覆雨等閑間
幼年時候便聽父親說過這塊牌匾的淵源,當(dāng)年父親尚不是驃騎將軍,不過是個鎮(zhèn)西將軍,卻異常驍勇,屢立戰(zhàn)功,只是全勝而歸,聽封領(lǐng)賞,都被大將軍一人占盡功勞。
父親為此郁郁不得志,覺得先帝只看得見勝利,看不見勝利背后大家的付出,由此戰(zhàn)心怠惰,驍勇大不及前。
楓紅鸞三歲那年冬天,我朝吃了敗仗,先帝勃然大怒,下令杖責(zé)眾將士,父親心中更為忿忿不平,功不得賞,過卻同擔(dān),幾度消極,先帝卻在那年除夕前夜親自登門,寫下這句:山之高處人為峰,海到盡頭天是岸的話送給父親。并讓宮中工匠,用“為峰閣”三字給她父親做了牌匾。
此話意境高廣開闊。,“山高人為峰”便是先帝暗示他父親,只要肯攀登,就能達到“登泰山而小魯”的境界。
先帝良苦用心,紆尊降貴來安慰一個鎮(zhèn)西小將,父親大為感動,這牌匾掛在門上,初一十五,都會拿香煙祭拜先帝,而父親房內(nèi),也掛著先帝贈送這副詩詞,多年過去,保存完好無缺。
父親忠良,日月可見,可惡那大將軍,因為年事已高,已不能領(lǐng)兵出征立下戰(zhàn)功,只能在朝野之中閑散的管些事,職位雖在,威望卻早已經(jīng)不見,所以他怕父親功高蓋他,終有一日將他擠下去,才處心積慮的要除掉父親。
上一世,叫他得逞,這一世,他休想。
“小姐,老爺在里頭等你,留香,你攙扶了小姐進去,我去沏茶。”
“是,藍叔。”
留香扶著楓紅鸞入內(nèi),屋子里,裊裊點著一盞檀香,父親不是個愛熏香的人,檀香自古有凝神的作用,可見得,他心亂到了極點,不得不用檀香來精心。
“爹!”楓紅鸞聲未啟,眼先紅。
“孩子,你受委屈了。”楓城迎過來,從留香手里接了楓紅鸞,“爹如何也沒想到,那個凌澈,盡是如此無恥之徒。”
“爹,不要提他了,如今女兒已經(jīng)發(fā)誓,和他恩斷義絕,皇上也下令,取消我們兩家婚約,從此男歡女愛,各不相干,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牽連。”
楓城沉沉嘆息一口:“哎,這孩子,是我眼看著長大的,本以為人品無虧,沒想到,盡是個這樣不堪之人,你放心,你不愿意嫁給他,就算是皇上沒下旨取消婚約,為父也一定竭力為你一拼。”
楓紅鸞心底甚為感激,也甚為慶幸,慶幸爹爹沒有一意孤行的認為是被人污蔑了凌澈,如今在跌得心里,凌澈形象轟然倒塌,怕是爹爹還未知道,凌澈和大將軍走的很近,并且誤認為爹爹是他殺父仇人的事情吧。
心里糾結(jié)一番,要不要如今相告,思忖一番,終究無憑無證的,不能明說,但是她卻還是要提醒一下她父親:“爹爹,今日在太觀寺,遇見了皇上,皇上對凌澈說了一番話,女兒聽不大明白,但是總覺得奇怪。”
“皇上說了什么?”
“皇上和凌澈說,當(dāng)年他父親被圍困,是爹爹你冒死救助,只是他父親身重毒箭,回天乏術(shù)。”
“皇上何以舊事重提?他還說了什么?”
“皇上還對凌澈說,最欣賞凌伯父的,是他以德報怨,知恩圖報的品行。”
楓城微微蹙眉:“皇上為何和凌澈說這個。”
“不知道,女兒當(dāng)時傷心欲絕,也沒聽見多少。”
楓紅鸞說著,用手肘頂了頂身后的留香,留香似楓紅鸞腹中蛔蟲似的,立馬接嘴:“奴婢倒是聽見皇上說,讓凌公子不要和大將軍走的太近。”
好丫頭,楓紅鸞要她說的,就是這一句,有些話如果從楓紅鸞口中說出來,就變的太刻意,稍微有點用心的人,都不難發(fā)現(xiàn),楓紅鸞是在落井下石。
如今,她故意置身事外,借留香之口提醒楓城,便是最最不好不過。
楓城聞言,表情甚是震驚:“留香,你可有聽錯。”
“奴,奴婢,奴婢應(yīng)該沒聽錯,皇上是這么說的。”
楓城身子一頓,似受了莫大的打擊一樣,留香和楓紅鸞趕緊上前攙他。
“爹!”
“老爺!”
“莫不是,這次大將軍彈劾我之事,他也參與其中。”
“爹爹,保重身體為先,凌哥哥,嗚……他恐怕早已經(jīng)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凌澈了。”
楓城聞言,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抬手對著楓紅鸞揮了揮:“爹爹心頭亂極了,留香,你攙小姐回去歇息,造孽,造孽啊!”
造孽,什么意思?楓紅鸞并不明白。
不過大概是爹爹傷心至極的感慨罷了。
這幾日的楓府,烏云彌漫,看在外人眼里,簡直就是多事之秋。
先是何吉祥被擄走,裸身置于大庭廣眾之下羞辱。
再是免死金牌之事,二夫人董氏心懷叵測,被發(fā)現(xiàn)關(guān)押。
然后,楓將軍被上書彈劾治軍不嚴(yán),讓敵軍混入軍營。
借著,便是嫡小姐楓紅鸞的青梅竹馬未婚夫婿背叛婚約,鋃鐺入獄。
這些,看在別人眼中,只覺得楓府一夜驟雨,下的七零八落,三分四裂的。
可對于楓紅鸞而言,這場接連而來的驟雨,不過是她手里一步步安排好的棋路,一切風(fēng)云變化,都在她一手掌控之中,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她要她們死,她們就絕對不可能活的好看,她要她們活著,她們求死都無門。
她享受這種把的她們玩弄在鼓掌之間,看著恨毒了的人一點點受盡折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