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當歸的生意自此在偌大的京都打開了一個幾不可查的小口,雖然只是為幾家做飯,但卻不妨礙她未來更大的籌劃。
人一旦有事做后,便驚覺日子過得嗖嗖地快,眨眼功夫便又過去了十天,距離于當歸離開的時間剩下不足五六天。
這一天,于當歸剛從其中一位老人家家里離開,拐了兩個小巷眼看著就要到童奶奶家,卻不料在拐角的地方冷不丁同人撞在了一起。
“啊!”對方驚呼一聲,好在其身后有人跟著扶了其一把沒有摔倒,但在看到于當歸手里拎著的圍裙后又忍不住嫌惡地捏住了鼻子。
“你這丫頭,走路不長眼啊!是故意往人身上撞的嗎?!很是,臟死了!”遇到這種事情,于當歸習慣性說對不起,只是可惜,還沒等她開口對方過分尖銳的話語便直愣愣地沖撞過來,讓她卡在喉嚨里的那聲“對不起”硬是生生咽了回去。
“大嬸,這句話是不是該我先問你?走路都是靠右,你走在左邊是故意要要碰瓷的嗎?”于當歸冷著臉道。
“你!”那女人穿著一身看起來價格不菲的呢子大衣,聽到于當歸這句反問,雖然不知“碰瓷”是何意,但她本能感覺這絕不是一個好詞,于是,涂著一層白粉的臉上登時裂開了幾道花,沖于當歸尖聲吼道:“你個臭丫頭,撞了人還想狡辯!”
“撞人的是你啊大嬸兒!難道你聽不懂人話?”于當歸斜睨了對方一眼毫不客氣反擊。
“你!你叫誰大嬸兒!你才是大嬸兒!”那女人只怕脾氣慣來不好,且四十出頭的女人此時最厭惡的便是被人稱呼為大嬸兒,這無端會讓更年期早至。
于當歸點了點頭,嘴角輕輕一勾,道:“你若想叫我大嬸兒,我不介意。”
“你!”女人氣結,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擊。
而就在這時,臉上涂了一層白粉,僅從衣著看似是這個時代上層圈子里的女人身后忽地傳出一道明顯溫柔的女聲來,“美泉,別吵了,這姑娘說的對,是我們先走錯了路。”
于當歸聞聲望去,卻見一個留著新時代齊耳短發,身著與那白粉女人同款卻不同色的衣服,皮膚保養的極好,雖跟白粉女人差不多年紀卻明顯更加風韻猶存的另一個女人慢慢從后面走了出來。
“小姑娘,抱歉,我這朋友平時說話就直,沖撞了你是我們不妥。”女人說話輕柔如流水,聽起來倒很是養耳朵,然而可惜,再溫柔的聲音卻依舊無法掩飾其眸底那忽閃而過的倨傲。
對于當歸,這女人的道歉不見得出自真心。
“哦。”于當歸哦了一聲,同那女人對視一眼后快速撤開,“道歉什么的就算了,畢竟是場意外,沒什么事我就走了。”說完,不等那二人再說什么,她便轉身拐進了身側的道路。
“哎,這……”
“美泉!”短發女人微微提高了些聲嗓,被其稱呼為美泉的女人看了短發女人一眼后,最終暗暗咬了咬牙,放過了于當歸。
“哼,算她走運,要不是今天還有正事,一個小保姆……”柴美泉的眸光暗了暗,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這個小插曲于當歸沒放在心上,待快要到家時早就收拾好了心情。
還有五天的時間便要離開這里,說實話,于當歸內心深處還著實有些不舍。童奶奶個人魅力占據了她不舍回歸的其中一個因素,另外最主要的則是她畢竟出身大城市,小小的北喬溝對她來說到底比城市里要陌生。
不過沒關系,很快,她于當歸便會如一只打不死的跳蚤再次深扎京都這個龐然大物之中。
此時正值傍晚,這個時間童奶奶應該是已經吃完了她之前做好的飯菜準備要飯后百步走了。
于當歸進門后本以為可以像往常一樣碰上童奶奶,卻沒想到,本該準備外出的童奶奶此時竟端坐在沙發上一臉陰沉。
“奶奶,您怎么……”于當歸看著童奶奶神色閃過一絲疑惑,只是她問話還沒說完,蒙喜月卻率先咄咄逼人地開了口。
“于當歸,瞧你干的好事!”
“嗯?”于當歸一愣,挑眉看了眼蒙喜月,對其所說“好事”不明所以,“我干了什么?”
“哈,于當歸你竟然還有臉問得出!奶奶對你那么好,你竟然還監守自盜!于當歸,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嗎?”蒙喜月翹著蘭花指,一邊說,一邊義憤填膺地朝于當歸指指點點,同時,眼角余光不忘隨時觀察童奶奶的反應。
蒙喜月這句話說了等于白說,于當歸對自己的“監守自盜”依舊一團霧水,不免內心嘀咕,這蒙喜月是不是特別喜歡扮演這種拖拖拉拉角色,一件事就不能痛痛快快吐個干凈,非要扯上那么多前奏才算完?
許是同樣受不了蒙喜月這般質問,童奶奶扭頭制止了蒙喜月,再回頭時問于當歸,“當歸,你……你若缺錢就跟奶奶說,奶奶會幫你,但……但你……不是你的東西不要去拿!”
嗯?!
聞言,于當歸登時瞪大了眼,顯然對童奶奶的話不相信。
偷雞摸狗的事情……她的確做過,但也僅有一次。而那僅有的一次還被院長嬸嬸無意間碰上,就是那次,院長嬸嬸把她自己同于當歸雙雙關在了其辦公室里整整一個晚上,徹夜未眠,就是為了跟她談心。
也是那次之后,于當歸對偷盜再沒起過心思,不管是惡作劇,還是真正意義上的犯罪。因為,她著實受不了院長嬸嬸的唐僧經,那個晚上沒讓她被反復一句話說得吐出血來!
而也正是因為院長嬸嬸那次徹夜長談,讓她從此走上正途,做了一個光明正大的營養醫師。
“奶奶,您在說什么?我不懂……”于當歸眨眨眼,秀氣的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看吧奶奶,我就說這于當歸不會老老實實交代的!她一定會為自己狡辯!”蒙喜月似是對于當歸的性情摸了個透徹,也似終于抓住了她的把柄,態度極是強硬道:“于當歸,你是不是還想為自己翻供?哼,證據確鑿,你就是想翻供也得要有翻供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