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和孩子們從外面一回來,小念就湊過來一臉神秘的道:“媽媽,我看到那個叫圓圓的姐姐了。”
林彤懷里的妮妮看到哥哥,就開始噢噢的和哥哥說話,小念捏著他的小手逗了她一會,看媽媽沒反應有些奇怪,“媽,我說看到圓圓了。”
“看到就看到唄!怎么,圓圓長的很漂亮?”林彤逗他,“嗯,你們老徐家都長的漂亮,要隨你大姑就不能難看了。”
小念撇撇嘴,表明自己的立場“還行吧,反正我不喜歡她。”
林彤笑道:“行了,不管你喜不喜歡,反正跟咱們沒關系。我要給你爸寫信,你也寫一封吧,明天咱們一塊郵出去。”
她說著轉了話題,徐振華雖然在戰場上,可還是有地址給她留下,就是要轉,不一定啥時候能收到。
徐念一聽忙答應了,跑回自己屋的寫字臺前,鋪了稿紙,認認真真的寫起來。
林彤寫信從來報喜不報憂,會說些小念和妮妮的事,可小念寫信,比她寫的還要詳細,可以說事無巨細,一一匯報,特別是徐鳳芝曾在蔣文清家出現,和圓圓的事,他最后還加了一句:我不喜歡她們,非常非常不喜歡!
林彤并沒有看小念的信,這孩子大了,何況是他寫給爸爸的信,又把信紙折成一個三角形,明顯是不想讓自己看。林彤把二人寫的信一起放進信封里,用漿糊粘上,小念就問:“媽媽,要不,我現在就去扔郵筒里吧!”
“不著急,明天再郵就行,今天郵筒已經開過了,現在你扔進去,也得明天才能郵走。咱們明天直接去郵電所郵,正好媽媽……”她沒說完,眼前一花,身體就朝旁邊栽去。
小念嚇的大叫“媽媽——媽媽——姥姥快來——”
小念的尖叫聲把徐曉婉和幾個孩子都嚇了一跳,林彤并沒有暈倒,她只是頭突然暈了一下,沒控制住自己,她捂著頭,擺了擺手,“小念,我沒事,沒事……”
坐在炕上玩的高興的妮妮可能是知道媽媽生病了,小嘴一癟,哇的就哭了起來。
徐曉婉在院子里,她沖進來的時候,小慧已經把小妮妮抱起來哄著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小念剛要開口,林彤搶在他前頭道:“沒事,就是天太熱,我可能有點中暑,不太好受。”
徐曉婉嚇了一跳,“可能是這些天沒休息好,要不,去醫院看一看吧!”
“不用了,歇一會就沒事了。”林彤說小念,“媽媽沒事,肯定是中暑了,你給媽媽拿個枕頭,我睡一會。”
小念嚇的眼圈都紅了,他三兩下爬到炕上去炕柜里扯了個枕頭出來,小心的墊在她腦袋下,“媽媽,今天的綠豆湯還有呢,我去給你端點過來。”
鐵柱一臉的擔憂,忙道:“我去。”
徐曉婉則去抽屜里翻了半天,家里只有大山楂丸了,她看著林彤喝了半碗綠豆水,有些擔心的問:“你跟媽說說,到度哪兒難受?別不是中暑,再耽擱了。”
林彤頭暈的很厲害,她聲音不僅低,而且很虛弱,“迷糊,惡心,應該就是中暑了吧!”她身體素質很差,估計是這些天沒休息好,抵抗力比較差,才會中暑。
中暑也會有這些癥狀,徐曉婉看她閉上眼睛,就把這些孩子都攆到那屋去了,“你們哄妮妮去西屋玩,小念你看著點你媽,姥姥去問問大娘家有藥沒有?”
小念點點頭,眼睛一刻都不肯離開她,徐曉婉安慰他道:“你別怕,就是中暑了,沒啥大事。”小念眼皮都不抬一下,就這么盯著媽媽,也不知道她的話他聽沒聽進去。徐曉婉又歡慰又心酸,也不敢耽誤了,趕緊去了武文華家。
武文華聽說林彤中暑了,趕緊翻了仁丹出來,“幸好家里還有,嬸子,我跟你一塊去。”
林彤閉上眼睛都覺得暈得厲害,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她記得前世媽媽就是這樣迷糊的厲害,后來有一年站都站不穩,一檢查說是脊椎病引起的,最后做了好幾個療程的理療才好一些。
她覺得,或許是因為這幾年常年伏案寫作,導致了脊椎不好,再加上這幾天確實沒休息好,今天天又熱,她出去那么一趟熱著了,種種原因趕一塊了……
“林彤啊,這咋還中暑了?來,把這藥吃上,吃上就好了啊!”武文華扶著她起來,老太太倒了水過來,把藥遞到她面前。
林彤皺著眉,“這是什么藥?我不能吃藥,我還喂著奶呢!”
“這是仁丹,你喂奶也沒事,又不總吃。你要不吃藥,這多難受?聽話,快吃!”徐曉婉把藥喂到她嘴里,“咽了?趕緊的喝口水,怎么干咽了呢!”
林彤吃了藥以后,慢慢的覺得身上不那么難受了,雖然頭還暈暈沉沉的,但那種惡心想吐的感覺要輕了一些。
徐曉婉和武文華一直盯著她,看她臉上表情不那么難過,這才放下心來,武文華道:“看樣還真是中暑了。這都立秋了,怎么還中暑了呢!”
徐曉婉道:“要不怎么說秋老虎呢!”她摸摸小念的頭,“你媽沒事了,姥姥在這兒看著,你去哄妹妹玩會吧!她都發了好一會兒的脾氣了。”
小念答應了,告訴姥姥,“要是我媽媽難受,你立刻就喊我啊!”
武文華看老太太照顧著林彤也無心做飯,就自告奮勇,“我去給孩子們做飯,一會她要睡醒了也得讓她吃一點才行。”
老太太這才驚覺,現在已經到了飯點。
“我去吧,文華你也回去吧,她已經沒事了。”
武文華推她坐下,“我去吧,我這兩年常在這混飯吃,東西擱哪我都知道,嬸子你就坐著吧!”她看出來了,老太太說是沒事了,可她臉色明顯不好看,應該是嚇的。
她去和了面,搟了面條,煮了過水面,又拌了幾樣小菜,招呼了孩子們去吃飯,她抱著妮妮站在屋門口對老太太道:“嬸子先吃飯,我看著她。”
徐曉婉擺了擺手,輕手輕腳的出來,“看樣子是真沒事了,咱們一塊吃吧!”
她朝著妮妮伸手,“把孩子給你,你快吃飯,今天又麻煩你了。”
“咱們之間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武文華道:“我先抱著她,嬸子你先吃,你這年紀在這兒呢,也不能太累著餓著了。”
小慧放下筷子,“姥姥、大娘,我吃飽了,我抱妮妮。”
武文華擺了擺手,“不用,我抱著她行,正好給她喂點糊糊。”
徐曉婉去洗了手,過去把妮妮抱過來,“還是給我吧,這孩子,看人吃東西饞著呢。”
她很有經驗的一只手抱著孩子,一只手吃著飯,小妮妮在她懷里不老實,伸手要去夠桌上的飯,夠不著就啊啊的叫著,你們怎么能自己吃,不管我呢?我也要,我也要!
武文華一直在林彤家里呆到八點多,看著林彤真沒事了才回家,老太太跟女兒念叨,“你能跟文華成了朋友,這可真是你的福氣,這孩子是真好,真熱心,有這樣的鄰居,我就是走了,也能放下心來。”
林彤半倚著身后撂的高高的被,臉上的笑虛弱的幾乎看不出來,“是啊,嫂子可真是好人,這兩年,多虧了她!”
娘倆在這里絮絮的說著話,武文華剛走到小寧家門口,正好和從她家里出來的李志剛走了個正對面,黑暗里突然出來個人,還把她嚇了一跳,挑了挑眉,她有些好奇的問:“李團長?這么晚了你這是?”她說著往小寧家里院子里瞅了一眼。
李志剛沒想避著人,今晚他出現在小寧家里有著正當的理由,可被她這么一問一看,他心中竟莫名其妙的漫延出幾分心虛來。
他清了清嗓子,“是崔嫂啊,這不,徐大姐的女兒來了嘛,林彤不管,咱們這部隊也不好不管不是?我過來問問她,有啥需要幫助的沒有?”
武文華早聽說這事了,家屬院就這么大,有什么事屁大的功夫就傳遍了,她今天事兒多,后來就趕上林彤不舒服,還真顧上問這事。
聽到李團長那句“林彤不管……”,她撇了撇嘴,“李團長,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也不能跟我們這些啥也不懂的老娘們學,啥叫林彤不管?領進來了還不算啊?要是我,她娘都想讓我死了,我管她姑娘死活呢!這咋還好心沒好報了呢!李團長,你說是不是這么個理兒?”
她這些話很不客氣,說的李志剛又尷尬又惱怒,可對著比自己大出去不少的軍嫂,他還一時不能發火,只能含糊著道:“這畢竟是他們的家事,徐大姐當時的選擇我聽了,也是為了老徐家好,這個倒不是故意的,都過去了,也不用老揪著不放不是?”
武文華斜著他道:“是啊,我得跟你媳婦好好說說,生孩子的時候娘家可得來個人,要不然婆家一句話連命都沒了,你說這冤不冤?”
李志剛的臉漲得通紅,幸好這是黑夜里看不出來。
武文華接著道:“我得走了,”她剛走兩步,突然停住腳步回頭道:“對了李團長,不管咋說,小寧也是個女的,你這么晚去,也不太好,幸虧是遇到了我,要是碰上那多嘴多舌的,回頭你說都說不清。”
不等李志剛說話,她三步并做兩步的進了自家的大門。
把李志剛氣的恨不得把她揪回來好好的揍一頓,這個臭娘們,等我轉正的,有你們家好看!
武文華進了家門,把大門一掛,進了門陰著臉道:“這個李志剛,真不是個東西。”
男人崔營長正在泡腳,看她那氣咻咻的不解的問:“不是說林彤中暑了嗎?這關李志剛什么事?”
武文華就把剛才李志剛說的那句話跟他學了,又有些得意的道:“我沒慣著他,我啪啪啪的說了他一通,估計他氣急眼了,弄不好現在正在罵我呢……”
聽她說完自己剛才的那番話,崔營長很是無語的看著她,“你男人我還在人家手底下呢,你這可真是不怕人家給你穿小鞋呵!”
武文華翻了個白眼,“怕啥?大不了轉業不干了。咱家又不缺你那點錢。”
得,掙的少在家沒地位,這老娘們這兩年聽了林彤的話,一年就兩個季,能掙他四五年的工資,那脾氣嗖嗖的長,都快要上天了!
不過,對于媳婦懟了代理團長這事,他也沒什么不滿,他眼里閃過一絲不屑,他來的這段日子,大部分中層干部都不服他,一天天他弄的是焦頭爛額,已經被上面點名批評過一次了。
就這點水平,以為攀了高枝,得了這么個職位,他就能坐穩了?真是做夢!
卻說李志剛,憋了一肚子的氣回家,蔣文清正躺在炕上看電視看的哈哈笑,見他進來,頭都沒回,他也習慣了,一聲不吭的去舀水洗漱,一掀鍋蓋,鍋里空空的,一點不都沒有,他皺了皺眉,站在屋門口問:“你沒燒熱水啊?”
蔣文清回頭啊了一聲,“這大熱的天,燒炕想熱死啊!”
李志剛心里的火氣蹭一下就上來了,這大熱的天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她也都燒水了,怎么今天就嫌熱了?“那你不會用煤氣灶啊!”
蔣文清不高興的道:“那煤氣灶得點火柴,那火苗子蹭的一下竄那么老遠,我害怕!”
她好像有些撒嬌的話,倒讓李志剛不好說什么,他一聲不吭的拎了水壺灌了水,點上煤氣灶,蔣文清已經趿拉著鞋出來了,“你去小寧家看著那個姑娘了?她都跟你說什么了?”
李志剛想著圓圓嬌怯怯的跟自己哭求的事,眼底黯了黯,淡淡的道:“沒啥事,就是想求我找她媽。”
蔣文清不相信,要只是這事,也該是來求她才對。“我跟她說了,都已經給徐大姐郵信告訴了,怎么還去求你?啥意思啊,不相信我啊還是怎么的?”
李志剛皺著眉斥道:“她不是年紀小,著急嘛,這點事你有啥好計較的?你管徐大姐叫大姐,按理說她都得管你叫聲啥,你跟個小姑娘孩計較啥啊?”
蔣文清撇了撇嘴,這跟花子似的找過來,這一路上一個小姑娘就沒出點啥事?她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些爛眼子事想求他幫忙。
不過,她倒知道舍近求遠,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寧教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