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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楓聆心
水青當然不會真跑進去吃飯。她挑食,如果同桌吃飯的不是聊得來的人,胃口更刁。所以,她遠遠和姑姑說不餓,轉身回自家小院,開小灶去。
跨過隔墻的側門,被眼角余光里出現的一道黑影驚了驚,下意識往旁邊跳,卻聽見云天藍的聲音。
“是我。”他眼中流露出贊賞之意,“反應挺快。”
“嚇我一跳”水青卻沒他那份好心情,“云天藍,你故意的?”
云天藍否認了,“我要是故意的,你根本躲不開。”
兩人往小廚房并排走著。
“你聽見了?”水青側過臉,見他一身運動裝,頭發濕漉漉的,原來一大早出去晨練。看他現在這樣,也許是真的恢復得差不多了。很難想象,沒多久以前,他昏迷了整整三天才脫離危險。
“聽見了。”要不然,也不會站在墻根底下。
“不算狠吧?”在非洲的時候,雖然被林大業騙了一次,不過現在卻反而成為可利用的把柄,心里平衡多了。
“我猜你姑父可能會安靜一年半載的。”云天藍見水青挑眉不服氣,又繼續說,“饑餓的狼,不會放棄即將到口的肥肉。火光會遲緩它的進攻,但它也會等待火滅的時機。”就是說,她的要挾不能根除貪婪。
“拖得一時是一時。其實最怕就是家里有人壞,不能當外面的人一樣對付,也不能完全斷絕關系。當年,爺爺奶奶和姑姑就鬧得決裂,二十年過去,人回來,還不是照當這家的女兒。”生意上她可以將對方步步釘死,可是論到家事,長輩們還在,她只好在暗地里搞個破環什么的。
“因為你爺爺奶奶和爸媽叔嬸都是好人。”善良才會包容。
“你作為孫女婿,第一次過來,卻發生這種丟人的事,我沒的說了。”日子好過點,就有人打財產的主意,實在覺得無奈。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可是,大概多念幾遍,就會順。你姑父姑姑雖然愛財,我看也不是壞到無可救藥。那種程度,應該可以很輕松被我們壓制下來。麻煩雖然是麻煩,可就像你說的,到底一家人,吵完自然會修復。”經過這次綁架,云天藍和他父親這本經就念得稍微順暢了。
“不說他們了。”若能安靜一年半載,也好。“云天藍,你晨練歸晨練,別用力過度,傷口還纏著紗布呢。”
“為了能順利洞房,我很當心的。”云天藍笑得那個曖昧,鳳眸飛起來,配合著早晨的太陽,金光燦燦。
“早餐想吃什么?我盡量弄。”對于他三句不離洞房,水青已經十分淡定了,連白眼都懶得翻。
“不用你動手,我做給你吃。”云天藍挽起袖子,一個轉身,堵在廚房門口,不讓水青進去,“你可以在四周散個步,或者回房看看書,做什么都行。等我二十分鐘,保證提供優質服務。”
“你會做飯嗎?”雖然到她家吃飯時常給她媽打下手,不過她沒吃過他親手做出來的食物。而且,因為爺爺開飯店,他的三餐都是大劉給準備好的,根本不用他動手。
“簡單的還可以,一個人生活也餓不死。”即便如此,他仍想為她做早餐。
水青探探頭,“也許我媽有留飯給我們。”不太信任他的廚藝。
“爸媽去爺爺那兒吃的飯。媽本來想給我們單做,可我說我會準備。”他那么說了之后,丈母娘歡喜得帶他看一圈廚房,告訴他鍋碗瓢盆的位置,然后興沖沖上班。所以什么吃的都沒有。
“你打算做什么?事先聲明……我不吃蔬菜沙拉。”本想說無肉不歡,怕他難為,她說得婉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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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了,難道會不知道你的飲食習慣?”挑食相當離譜的女人,但他在吃百家飯的時候,發現羽毛媽,葉媽媽這些媽媽們還在做改變她壞毛病的努力,譬如特地把蔬菜藏在她愛吃的肉食里。
“云天藍,算了吧?我來做,很快就好。”她想起來,剛認識他的那年,他惹火爺爺,爺爺讓大劉不給他做飯,餓得他上街找餐館。結果,愛食坊就建起來了。
這樣的他,能做得像早餐嗎?
“韓水青,說了我做就我做。”云天藍把她往外一推,居然關了廚房門,反鎖著不讓她進。
水青在門口喊,“我可不是只要現成飯就不管質量的人,你做得不好吃,我照樣不給你面子。”
門板發出啪啪兩聲,云天藍表示知道,順便讓她離得遠一點。
二十分鐘?散步的話也走不了多遠。偶然瞄到院子里的自行車,就決定騎車逛去。
出了門。這年的路已經大不同,寬敞整潔的灰白雙車道。路邊楊柳松柏高高大大,柳葉雖然落光了,松柏卻蒼郁。很濃的深秋意,很淡的初冬味,在兩種樹間起起伏伏。
沒決定目的地,就沿著路,往一個方向慢悠悠騎著。可沒過多久,發現有一處景致很眼熟。
斑斑湘妃竹。
孫家的兩間小屋已經重建過,依然不大,上下兩層,卻精致敞亮。院子里除了一片湘妃竹,加種了不少可愛的植物。石桌石椅還在,似乎能聞到那陣清淡的茶香。不知道大狗是否仍然躲在某處,等著嚇唬人。不過,現在這個院門牢固得多。
水青停下車,腳尖點地,想聽一會兒竹葉的音律再回去。
“青青老板?”身后傳來驚訝的聲音。
一回頭,水青愣了下,然后不確定地問,“喬治?”叫青青老板的人,只有喬治。可是,眼前這個老外——
“聽離小子說你回來了,我正想明天去看你。”喬治上來就把她抱起來,轉了個圈,“恭喜恭喜。中國話怎么說來著,祝你和藍斯白頭到老。”
水青被他放回原地,頭暈,“喬治?你真是喬治?”
喬治下意識去摸臉,然后哈哈大笑,“你不是第一個這么問的人了。怎么,有胡子沒胡子的差別這么大?”
水青前世認識喬治時,就是大胡子。今世,喬治一出來,大胡子仍然是標志性的。那是他用來遮擋疤痕的嘗試,雖然起到的效果甚微,但至少心理上好受些。
“差別很大非常大,顯得年輕多了,還有點娃娃臉呢。”疤痕,從來都不是她在意的部分,“喬治,你原來很帥啊”
“帥吧。”老外不像國人,不謙虛,大方接收他人的贊美,“我要是年輕二十歲,就和藍斯較量一下了。哈哈”
水青受他率直的笑聲影響,也呵呵直樂,“喬治,怎么想到剃胡子的?你不是很寶貝它的嗎?”
“有人說,我那大胡子比臉上的疤更嚇人。我想看看說得對不對,所以——”喬治嘿嘿一笑,大掌搓著下巴,“結果,反響還不錯。”
“嗯,嗯,沒胡子好看。”成了有魅力的中年大叔。
“你既然來了,應該要去園子里看看的吧?”喬治請領導前去檢閱。
“吃過早飯,我和藍斯就去。”注意,兩人是英文對話。
“我挑瓶最棒的香檳,為你們慶祝。”喬治大掌一拍。
“正好,我也想跟你談調動的事。”這兩年,張華的葡萄酒公司在歐洲買了幾處園子,如今正需要好手,“十二櫸這里上了軌道,所以想請你去法國幫忙看著點。而且,葉陌離也在那兒,可以繼續跟你學習。”
“這個……”喬治面露難色,“老板,不能找別人?”
“咦?喬治,你之前每次去法國都舍不得回來,這次長調,卻不愿意了?”稀奇。
“以前我就一個人,去哪里都無所謂。”釀出世界上最好喝的葡萄酒,曾是他唯一的愿望。如今,卻得放一放了。但令他放下的理由,他認為很值得用這個唯一的愿望來換。
水青多聰敏,和云天藍的感情撥云見日,愛情的雷達處于最佳狀態,“喬治,你該不會是戀愛了?”
喬治的手從摩挲下巴,改成抓頭,中年大叔的害羞卻很真摯,“我很喜歡她,可她喜不喜歡我,我不能確定。不過,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半英半中。
水青就地觀察,瞧見隨風搖曳的幾桿美竹,心念一閃,頓時了悟,“你喜歡孫英的媽媽”
孫媽媽趙香,一直兢兢業業擔任著十二櫸的經理,業績斐然。
“老板就是老板,一猜就對。”喬治憨實,沒發現是自己出現的地方太明顯了。
孫媽媽守寡多年,為了養育女兒,完全沒有考慮再組家庭。如今,孫英已經是醫學院的高材生,似乎也是時候尋找新的幸福。
喬治雖然是外國人,但為人豁達善良,尤其熱愛中國的那顆心最為難得。兩人年齡相當。喬治不說,水青還沒覺得。現在想來,一個管園子,一個種園子,平時就很有得聊,還真挺相配。
“喬治,加油我支持你。”如果兩人能在一起,那么她重生的另一份意義,就改變了兩個原本要寂寞下去的靈魂。
“所以,老板,提前跟你申請,我哪兒都不去了。”喬治拎出一個袋子,“現在,每天給她送早餐,看到她的微笑,就是我最大的夢想。”
水青點頭搖手,答應得很利落。
喬治熟門熟路走進院子。沖出來的大狗興奮得搖著尾巴,顯然友好。
為愛人做早餐,原來是好男人的共同點。
于是,那一段回程路,車輪轉動得飛快。。.。更新及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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