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二章 最后的土豪武裝
孫慰如留下是想進一步探清楚強霖的意思。
強霖也想弄明白楊虎城西北軍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是痛快地來參加會戰(zhàn)?
孫慰如繼續(xù)說道:“外戰(zhàn)我們還是有意愿的。我們的幾次守城和突擊戰(zhàn)術都是很不錯的。”
強霖搖頭道:“外戰(zhàn)不同內(nèi)戰(zhàn),要有多次反復的戰(zhàn)役,要長期堅持,勝敗都能承受,要拖不垮,打不爛才行。我們既然發(fā)軍費,自然就要有戰(zhàn)斗力的部隊。這是我們的權力。”
孫慰如沒有什么說的了。自己的部隊守城還可以,反復外戰(zhàn),很難說所有部隊都行。主力也就2萬人能夠堅持戰(zhàn)斗,其他3萬都是新兵,內(nèi)戰(zhàn)都沒有參加過。
強霖說:“我們紅軍現(xiàn)在缺少兵員,你們部隊可以分為三部分:一部分經(jīng)過我們認可的合格軍官,編成團級,加入紅軍各旅序列;另外一部分編為新兵營,進行集訓,作為補充兵員;最后一部分,組成工程兵團,繳械后,進行工兵訓練。”
孫慰如說:“有時間限制么?”
強霖說:";兩個小時答復的時間。”
孫慰如寫了一封信,交給副官,原話告訴了楊虎城。
楊虎城本名叫彪,后改為忠。楊忠楊虎城已經(jīng)要上車了。他說:“我們看來走不成了。馮煥章不可能讓我們回去,河南、山東、直隸到處是軍隊。這幫家伙大戰(zhàn)之前還敢火拼,這是我沒有預料到的。我真的是上愚么,我沒有讀幾天書,不太清楚這個典故。我覺得我打仗還是很有章法的。”
南漢宸說:“這句話主要意思是為上者一定要智慧超人,否則會有大麻煩。孔子說不能弄反,千萬不能沒有智慧的人居上位。強令庸是讓我們聰明地選擇接受改編。而他不認為我們會這么選。所以我們有殺身之禍。”
楊虎城說:“看來意思弄得滿擰。我們認為這里會十分看重我們,要什么給什么。結果人家本來就是順水推舟,愿者上鉤。”
南漢宸說:“為今之計,我們還是突圍為上。什么都不如自己手里有兵實在。突不出去再說。”
楊虎城說:“他給我們只有兩個小時,但是附近的兵力離我們還遠啊。我們現(xiàn)在駐軍易縣,紅軍和孫連仲在廊坊,新軍在天津。到達我們這里都是一天以上時間。我們還可以往淶源縣突圍,退往山西靈丘縣。”
趙壽山說:“我們突圍到淶源,進入山區(qū)就好辦了,閻老西是沒有辦法攔住我們地。。”
楊虎城說:“反正我們高級軍官最后都能出去。士兵們就隨意吧,最壞也不過是被收編。贏了我們就東山再起。”
幾個人議定,就準備開車回到易縣。強霖當著孫慰如的面,打電話給孫連仲、徐永昌通報了情況。
徐永昌沒有說什么。讓參謀處長王庚給空軍下達了空投宣傳單的命令,并要求空軍監(jiān)督楊虎城汽車。
孫連仲則負責調(diào)動廊坊的步兵,往霸州防線布防。這是西北軍的家務事,所以他是責無旁貸。
很快易縣郊外的臨時營地,附近幾十個村子的小西北軍亂了。幾十架飛機撒傳單,讓他們知道這是被圍在這里了,并說明他們現(xiàn)在長官違抗整編的命令。最高軍事長官讓他們不要離開營地。
李子高是楊忠楊虎城的老伙計,一起拉竿子的老同仁。他看到飛機的傳單來回撒,就讓部隊還擊。少數(shù)的幾門高炮和高射機槍,發(fā)射出火力。飛機拔高飛走了。
差不多兩個小時,楊虎城過了涿州,快到直隸高碑店鎮(zhèn)。
王庚給強霖來了電話:“兩個小時快到了,你看怎么辦?”
強霖說:“告訴空軍,2個小時,時間一到。先警告射擊、勒令停車、呼喊西北軍總司令馮、和國軍總司令蔣的命令、以及北方聯(lián)軍參謀總長徐的繳械命令。軍人如果不聽軍令,命令空軍執(zhí)行軍法。”
孫慰如聽到了,癱坐在椅子上。強令庸扣住自己,是保了自己一條命。楊虎城大概是上愚的類型,他會自找死路的,不會投降的。
果然,兩個小時以后一直沒有消息。又過了半小時,王庚回電話說:“空軍在小西北軍的軍營門口,收拾了兩輛轎車、一輛卡車。不知道對方傷亡情況。”
強霖不再理會這件事,讓孫慰如下去休息。
他叫來張愷蔭和簡又文,胡筠一直陪同他們。強霖說:“本來想給你們找一個伙伴,就是楊忠楊虎城將軍,讓他卸甲退伍,管理科布多地區(qū)。但是他不服從軍令。這種獨立軍事單位,在戰(zhàn)區(qū)是不允許存在的。”
張愷蔭說:“國內(nèi)這種官員,就是綏靖的官員還是很容易找的。比如蓬萊人孫丹林孫漢塵、白堅武白馨亞都是治孤的好手。他們和先師大釗先生都是好朋友,與胡適等人也算談得來。”
強霖說:“治孤好手,你是說把一片孤子做活么?這是什么意思,他是下棋能手,還是治理地方的能手。”
張愷蔭說:“他們能在一個地方騰挪發(fā)展,做大做活。不過他們做人的原則,還是士大夫那套,就是我整天在琢磨的事情。問題出在不妥協(xié),總想取得耀眼的成績。這個是我們這個時代的通病。都想試驗一下,結果誰的也實驗不成。”
強霖說:“我現(xiàn)在沒有時間了,胡筠先把他們兩個人納入你的系統(tǒng)。培訓和交流一段時間。注意這兩個人的官位較高,所以要交流為主。”
胡筠說:“這兩個人也是吳佩孚的幕僚,北伐軍的敵人。不過吳佩孚支持五四運動,反對工運,維護正統(tǒng),估計也是士大夫們的思想,推崇正統(tǒng)有序地改革,但不許作亂。”
強霖說:“是啊。楊虎城現(xiàn)在估計是沒有命了。作亂,反對士大夫,但自己是什么呢?刀客和袍哥,沒有讀書,難道就比讀書人厲害么?書讀錯了,自然是愚昧;但不讀書,行事就更不靠譜了。”
過了一會兒,孫慰如緩過來了,他要去組織部隊服從命令。強霖說:“孫慰如,你也30多歲了。要適應一個社會的層級,就必須找到自己的生命價值。你以后不可能再帶軍隊作戰(zhàn)了。你愿意就去收攏部隊,把士兵按照那三個部分的方法進行整合。有些優(yōu)秀的營團軍官,讓他們成建制或者組成老兵,參加紅軍的部隊;其他的新兵團,或者工程團。暫時不要放他們走,尤其是軍械物資管理好。”
孫慰如已經(jīng)想明白了。就此退役,占好最后這一班崗。
張愷蔭和胡筠都想說什么?強霖搖搖頭說:“太累了。這些革命者,你們應該知道,轉變是多么難。年輕的營團軍官加入紅軍,首先會服從命令,還輪不到他們想做軍閥。這樣就給了我們正常的輪訓時間。”
強霖后來知道,空軍的持續(xù)監(jiān)控,讓留守軍官李子高等人不敢造次。他們收攏了楊忠楊虎城,趙生齡(壽山),南漢宸等人的尸體。只有馮欽哉活著,因為他坐在卡車中,后來豎起了白旗。
孫慰如和馮欽哉,退役后兩個人都被記者追問采訪。
記者們還原了指揮部、汽車上,這兩邊的情況。
孫慰如陳述說:“強令庸早就知道他們不肯悔改,強令庸一分都沒有拖延,下令空軍執(zhí)法。不過強令庸是征求了蔣中正、馮玉祥和徐永昌的意見。”
馮欽哉說:“南漢宸的一句話,帶著大家走上了不歸路。大家原來太順了,橫行陜西、中原,都是安撫為主。都以為這次總能帶出一部分軍隊也強過服從別人。不過,我總要出事的,這次我感覺不好,強令庸這小子不按照道上的規(guī)矩。我準備了白旗。”
他嘆道:“強令庸也是道上玩過的,出身江西贛州的小宋江啊。怎么這次就給兩個小時呢?看來真的是不能戰(zhàn)時不尊軍令啊。我們大意了。現(xiàn)在我們那些兵都還不錯。”
輿論都知道小西北軍,西北革命元老,袍哥兄弟楊虎城,兩小時被消滅吞并,輿論一片嘩然。
安國軍政府發(fā)言人只有簡單的說法:“不聽從命令,經(jīng)警告勸阻無效,想回軍組織叛亂,繼續(xù)糜爛地方。被空軍當場炸死。”
強霖沒有說什么。上愚就是找死。后世楊忠這個人也是,做了在別人眼中的不忠不義的大事,還敢回來。真是認為天下任我橫行么?
所謂不義,就是后世西安事變前兩個月,蔣中正曾經(jīng)問楊,我去西安是否安全,楊承諾安全。
所以蔣視之為朋友,楊則以朋友誘之。此為對朋友不義,最后禍及妻子和部下。
蔣后世殺了其部下妻子,也并未見蔣死前內(nèi)疚。因為在西安,蔣失去了侄子和衛(wèi)隊等幾十人。此情節(jié)后來被宣傳略去了,民國真是血親報仇啊。蔣也是擺脫不了這個古老的傳統(tǒng)。
張漢卿后世說:“我與其他人相處,是不能做出扣蔣的動作。想法主要是楊的,做事情主要的是我。”
張、楊發(fā)動雙十二事變,不同之處在于張漢卿是敢玩,沖動。但負責任,有負罪感,有底線,始終沒有殺心,就是兵諫扣留。他就是要帶兵打回老家,沒有得到天下的想法。
楊則認為蔣該殺,只是而后不敢殺罷了。他認為殺蔣則天下大治,日本則不敢相逼。上愚的典型。
這樣的軍隊,強霖是不敢要的,也是不敢去其軍中的。所以下決心徹底解決這支花錢,而難以發(fā)揮效用的土豪武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