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韻之坐下不久,垂下的簾子就被人粗魯?shù)南崎_了。
鄭雅梨臉色慘白,神情可憐的蹙著米,咬著一張艷紅的唇被人扶著進(jìn)來,一只腳肌膚沒落地,臉上掛著豆大的汗水。
身旁跟著香寒慌張不已“小姐,你怎么了?那兒不舒服,是不是摔傷了?”
鄭雅梨痛苦的咬著唇坐在凳子上,伸出右腿,姿勢有些奇怪,她說“鞋子里有東西,好疼,快去找御醫(yī)!”
這時垂下的簾子又被人掀開,進(jìn)來的是何惠玲她們,她們臉色都不好,何惠玲神色厭煩的看了鄭雅梨一眼“有些人沒本事就不要強(qiáng)出頭,現(xiàn)在好了,好好的一場開場舞變成了一場笑話,辛苦了那么多天的排練,最后白白浪費,真是過分。”
何惠玲說這話時,小眼睛很有氣勢的剜了鄭雅梨一眼,順帶著許韻之也沒得好眼色。
今日這場開場舞,她們都很期待,只是沒想到最后落得笑話收場,不管是誰心里都不好受,畢竟費了精力的,最后一點好吃都沒撈著,還被人笑話,特別是在九五之尊的帝王面前,她們誰也不會高興。
何惠玲開頭抱怨了,其他有怨氣的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難得找個機(jī)會說幾句,她們很早就看不慣鄭雅梨,這時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再好不過了。
“可不是,沒有那個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害的別人的汗水付諸東流,賠的起么?”
“不就是長得好看了那么一點,身份貴重了那么一點,到了這兒,只有皇上的寵愛才是真的,恐怕是想得寵用力過猛,閃著腰了吧!”
“別說了,人家唐心蘭小姐更可憐,連臺都沒上就毀了一張臉,指不定就是有些人嫉妒下的手了!”說話的是和唐心蘭走的近的人。
之前別人說的鄭雅梨只是暗暗咬牙,聽她這樣一說,鄭雅梨臉色難看了,一雙帶著痛楚的眼睛射出冰冷的光芒,盯著她仿佛要吃人,嚇得她縮了縮脖子,咬牙道“鄭秀女看我作甚,我又沒說你,你這么反應(yīng)大做什么?”
“有些人心虛了唄!”何惠玲幸災(zāi)樂禍的笑笑。
鄭雅梨氣得捏了捏拳頭,一時沒說話,香寒小心翼翼的給她除去繡花鞋,她疼得臉都白了,一時顧不得她們的冷嘲熱諷“別動,好疼,有東西扎腳,御醫(yī)怎么還沒來?”
“不過是小小的秀女,敗壞了皇上的興致,還想讓御醫(yī)瞧瞧,可真是異想天開。”何惠玲嗤笑。
“何惠玲,禍從口出,你還是小心一點,今日確實是我不對,害的大家白費心思,不過,我也是受害之人,你們?nèi)绱酸槍ξ遥筒粫夹倪^不去么?”鄭雅梨氣道。
“你受害什么,你不過是故意跌倒,想引起皇上注意而已,我何惠玲就是這樣心直口快之人,做人做事明明白白,不想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誰知道你又玩的什么花招!”何惠玲對她一肚子不滿,這會兒開了口,自然不會輕易堵上的。
“我耍花招,我鄭雅梨做人堂堂正正,才不會像你在別人的浴桶里放毒蛇!”鄭雅梨看了許韻之,嘲諷道。
“你含血噴人,明明就是你做的!”何惠玲在眾人的目光下,臉紅的辯解,信任度真是不高。
她們看看何惠玲,又看看許韻之,許韻之一副吃驚的模樣,氣得何惠玲道“你看我做什么,說了不是我!”
“不是你還能是誰,有人明明看見.”
鄭雅梨還未說完,簾子被人掀開,霞姑咳了一聲進(jìn)來“各位小主都是有身份的人,如此潑婦罵街的行為真是有傷體面,皇上他們都能聽見了,各位小主別丟了家族的臉面。”
聞言,她們暗暗后悔逞口舌之快。
霞姑掃了她們一眼,道“何小主準(zhǔn)備一下,等會是你登臺獻(xiàn)藝,別讓皇上失望,開場舞已經(jīng)丟人了。接下來的個人才藝展示,霞姑希望各位小主都能盡善盡美,讓皇上青睞。”
何惠玲慌張的換了一身衣裙,讓婢女給她梳妝打扮,光記得針對鄭雅梨,她倒是忘了還有表演的事情,今晚最重要的不是落井下石,而是讓皇上就此記住她何惠玲才行!
其他人也不好圍觀,各自忙碌起來。
只有鄭雅梨,氣不過暗暗抹眼淚,霞姑看了她一眼,讓人把醫(yī)女叫進(jìn)來。
鄭雅梨瞧著是醫(yī)女而不是御醫(yī),臉色變了變,難道被何惠玲說對了,她搞砸了今日的開場舞,惹得那些主子不高興了,要這樣冷淡的對待她,連一個御醫(yī)都不給,給她叫來一個給宮人看病的醫(yī)女?
想到這,鄭雅梨更覺得委屈,眼淚嘩啦啦的落下,其他人見了,忍不住笑出聲來。難得看見她落魄狼狽,這樣的機(jī)會可不多。
何惠玲很明顯的笑了一下“果真是醫(yī)女呢,哎,可憐!”
聲音不小,在場的人差不多都聽見了。
許韻之不得不佩服,有些時候,何惠玲還真的是很討厭的,特別是落井下石,火上澆油,雪上加霜的事情,她做得再順手不過了。
醫(yī)女跪在鄭雅梨面前,給她檢查了一下腳,繡花鞋還未除去,她怕疼,香寒根本不敢下手,醫(yī)女為難的檢查了好一會兒,才知道是一根繡花針從鞋底扎進(jìn)腳底,很深,難怪她疼得那般凄慘。
醫(yī)女拿出一卷布讓鄭雅梨咬著,她說“小主的腳底扎了一根繡花針,扎了一般入肉,小的要拔出來,恐怕很疼,小主忍一忍!”
鄭雅梨咬著布點點頭,目光落在何惠玲幸災(zāi)樂禍的臉上,疼痛的心充滿怨恨。
醫(yī)女顫抖著拿著繡花針的一端,咬了咬牙,開始用力。
鄭雅梨嚇得躲在香寒懷里,目光忍不住掃了一圈看過來的人,見她們神情各異,有幸災(zāi)樂禍的,有看好戲的,有同情的,有可憐的,她冷笑了一下,暗暗發(fā)誓以后得勢一定不會放過她們。
伴隨著一陣鉆心的疼痛,鄭雅梨咬著布的腮幫都快裂了,她疼得滿頭大汗,心里有個念頭,是誰在她的鞋里放了繡花針。
她知道,不可能繡花針自己跑進(jìn)去的,上午她試鞋時還沒什么異樣,方才她穿著跳了一會兒就覺得扎腳,很疼,她強(qiáng)忍著準(zhǔn)備跳完再查看,誰知道最后用了力道,扎得她實在是承受不了才會摔倒。
醫(yī)女把繡花針帶血的拔出來放在一旁的布上,她除掉鄭雅梨的鞋襪,給她清理傷口,上藥,包扎好,一切做起來一氣呵成,并不比御醫(yī)差,可她就是比不上御醫(yī)。
醫(yī)女包扎好后,給她開了藥方,道“傷口已經(jīng)處理了,幸好繡花針沒什么異樣,所以并無大礙,不過鄭小主要注意不要碰水,這幾日恐怕會有些疼,最好臥床休息。”
醫(yī)女退下后,何惠玲也要去彈琴了,鄭雅梨叫著她的名字問“何惠玲,是不是你?”
“你有病吧,自己不長眼睛還誣賴我?”何惠玲噴了她一臉,在眾人的目光下,花枝招展,儀態(tài)萬千的離開,沒了鄭雅梨,沒了唐心蘭,今晚她會成為第一個侍寢得寵的女子!
鄭雅梨懷疑的看著何惠玲離去的背影,目光又落到其他人身上,她們要么躲避她的目光,要么就搖搖頭表示自己清白的。
最后她把目光落在換好衣裙調(diào)試琵琶的許韻之身上,許韻之察覺了,抬頭和她對視,清澈明亮的目光平靜無波,面無表情的容顏上并無異樣。
直到她收回目光,許韻之還是淡淡的神色,心里卻忍不住打鼓,看情況應(yīng)該不是何惠玲,既然不是她,那么還能是誰?
反正不是她放的繡花針,她可沒那么無聊,要是她的話,繡花針上肯定會抹點見血封喉的毒藥,這樣才能一絕永患不是?
她們準(zhǔn)備好之后,陸陸續(xù)續(xù)的去御花園那邊查看其他人才藝表演如何,心里好有數(shù)。
李敏仙吆喝她們一起去看看,準(zhǔn)備離開時,來了一位熟人,可不是皇后身邊的綺羅么?
許韻之腳步一頓,前世的冤家,今日總算是靜距離的見了一面了,真是不容易。她差點就要上前打招呼,甩她一巴掌了。
綺羅看了她們一眼,注意力落在鄭雅梨身上,道“皇后娘娘聽說鄭小主傷了腳,特地恩準(zhǔn)鄭小主早點回去休息,今晚的才藝表演,鄭小主可以不用參加!”
“謝皇后娘娘恩典,其實臣女的腳并不礙事。。”鄭雅梨不想錯過這個機(jī)會,道。
“如此,奴婢便試試看!”綺羅說著,用力在她腳背上踩了一下,這一舉動是她們都沒想到的,鄭雅梨疼得臉色大變,痛呼一聲倒在香寒懷里站不起來。
綺羅道“鄭小姐還是在儲秀宮休息一下吧,等皇上冊封了,再去自己的宮殿好好休息,奴婢還有事,先行告退!”
綺羅一走,周美璇湊了上去“你沒事吧!”
“滾開,你們一定在看我笑話對不對?”鄭雅梨推開周美璇,橫眼質(zhì)問“是不是你動的手腳,怪我那日踩了你的鞋讓你出丑?”
“不是我!”周美璇搖搖頭。
“那是你咯?”鄭雅梨猙獰的指向李敏仙。
李敏仙被她恐怖的模樣嚇得躲在許韻之深厚“我沒有!”
鄭雅梨把目光落在許韻之身上,聲音冷了幾分“那一定是你了?”
“是我又如何?”許韻之嘲笑“簡直可笑,堂堂的丞相府的小姐,今日居然如此丟人,如瘋狗般亂咬人,真是可悲!”
“方才你不該那樣說,若是她真的相信是你怎么辦?”走出臨時帳篷,周美璇說道。
“不那樣說她不會打消懷疑的念頭的,你別擔(dān)心,她不傻,不會不清楚是誰動手的!”許韻之大概知曉是誰了,她果真沒看錯呢,昨晚讓綠萍偷聽確實很好,一箭雙雕不說,她們狗咬狗,她也可以清閑的看看戲。
“我覺得韻之姐說的很好,她就像瘋狗,亂冤枉人,我們才不是那些陰險之人,才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呢!”李敏仙單純的說。
許韻之暗想,大概這群人中,就她是一張白紙把,許韻之從來不覺得自己不是陰險之人。
這年頭,想活下去,想生存,特別是在后宮,你不陰人,別人就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