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8-20 7:58:14 本章字數(shù):5926
理想是豐滿的,現(xiàn)實是骨感的。馮波的本意是好的,哪知道這話說出來無疑在勒小東的傷口上撒了把大粒兒鹽,蜇得他當時就炸了鍋,那拳頭、腳齊齊招呼過來。
“你XX,勒小東你還沒完了是吧?”馮波接連挨了兩下,全都打在了原來的傷處,疼得他齜牙咧嘴,那火氣頓時就上來了。
勒小東結(jié)結(jié)實實的被踹還了一腳,疼痛讓他越發(fā)的激狂,完全不管不顧的只知道出擊,根本不去防守。
這種玩兒命似的打法沒一會兒馮波就受不了了,當對方又一記勾拳掃到受了傷的鼻梁上時,鼻頭一酸眼淚嘩嘩的就下來了,直接就坐到了地上,眨巴著眼睛反反道:“不待這么較勁兒的,還讓不讓人喘口氣兒了,我告訴你勒小東——”吸了下鼻涕,抹了把眼淚兒:“我不跟你打了,待會兒我就去告訴老師去,你愛怎么笑話怎么笑話去吧,實在是受不了了——嗚嗚——”
看著坐在地上掉貓崽兒的馮波,勒小東緊抿的嘴角直抽抽,還以為他多厲害,原來是個慫貨,不無鄙視的暗里唾了他一口,冷冷的看了兩眼抹身走了。
直到人走遠,馮波才拍拍屁股站起來,拿衣服袖在臉上隨便胡亂的一抹,長長的松了口氣。他也知道自已這種行為有些慫,可又有什么辦法,擱誰身上誰受得了啊,每天都打個兩三回,這身上的肉沒一處好地方,再這么下去臉都腫成豬頭了。他勒小東長得好不在乎,他可不行,本來就一般的長相,要是破了像還能找著媳婦啦?為了以后的人生幸福著想,現(xiàn)在慫就慫點兒吧。誰讓他碰著了勒小東這瘋子呢,看他那架勢八成是受了什么刺激,腦子壞掉了,要不誰打架不要命似的還沒完沒了。要瘋他自已瘋?cè)?,可別拽上他!
這場打斗只在房頭一角,看見的人不多。估計是也被這幾天動輒就揪一塊兒去的情形給膩歪著了,看見的人只掃了幾眼該干嘛干嘛去了,不再像之前的兩次那么關(guān)注了。儼然已經(jīng)把這當成家常便飯來對待了。
兩天的期末考終于落下了帷幕,這也就意味著上學(xué)期的結(jié)束,接下來就是期待已久的寒假了。
臨放假前,趙明艷給全班開了個簡短的會,無非是叮囑假期不要玩火兒,過年燃放煙火炮竹要注意安全,別光顧著玩兒,做完假期作業(yè)要記得提前預(yù)習新課程,下學(xué)期一開學(xué)她就要摸底考試,到時候排在后十名的同學(xué)罰掃廁所一個星期。
底下學(xué)生坐在那里看似在認真聽,其實那心早就飛出去了,根本就是左耳朵聽右耳朵冒,哪有幾個會放在心上。
趙明艷心里明似鏡,倒也沒太啰嗦,發(fā)了下學(xué)期的課本后就宣布放學(xué)。
“哦,放假嘍——”
上了一學(xué)期的課,終于算是解放了。一個個臉上都帶著笑容,就是平常最老實話最少的同學(xué)也都會跟身邊的人閑聊上兩句,拿起了書本懷著雀躍的心情走出教室。
李燕先收拾好了等卜姿,錢小蕓過來問她們寒假里有什么打算,李燕說還沒想好,卜姿說她想去賣那些石膏做的儲蓄罐兒,掙點零花錢,就是不知道家里人會不會同意。
卜姿她爸弄了些塑料模具,把石膏液體倒進去凝固了以后就做出來各式各樣的石膏像。有一些小動物的儲蓄罐兒還送了李燕和錢小蕓她們幾個關(guān)系要好的同學(xué)。
李燕聽她這一么說,就隨口問了句:“那你打算往哪兒賣?。俊?
卜姿道:“我想往百貨大樓里的柜臺擺擺看,那里客流量大,說不定能有人買。”
“那你有認識人嗎?”錢小蕓問她。
卜姿點了點頭:“嗯,我老姨在那里賣文具,我可以讓她跟老板說說,看看能不能勻給我點兒地方?實在不行少付些租金也行?!?
錢小蕓道:“我覺得能行,你說呢李燕?”
李燕心說,你讓我說什么,我就是老板。不過,卜姿的想法倒是給她了些啟發(fā),反正里面還有些地方,可以再增設(shè)些柜臺租賃出去,賣這樣一些比較有特色的手工藝品,這樣的話不但可以有額外一部分收入,還能更近一步的吸引客流,倒是一舉兩得的好事。當即就表示支持卜姿的想法。
要說李燕的保密工夫做得很到位,經(jīng)營百貨大樓這么久,除了財務(wù)的個別人知道外,滿大樓里的工作人員也不知道他們的老板會是個小姑娘。
當然,凌水鎮(zhèn)畢竟是個小鎮(zhèn),正街新街統(tǒng)共加起來也就那么大的地方,哪個店是誰家開的稍打聽一下就能知道。李燕倚仗著她爸和她老舅做掩護才能把身份藏而不露。再加上她平時比較低調(diào),根本引不起別人注意,就連班主任老師都不知道她爸就是凌水鎮(zhèn)的名人之一李大中,更何況是其他同學(xué)了。
她也想過,就算是卜姿真的從她老姨那里打聽出來她爸就是百貨大樓的老板,那也未必就能知道她的身份。這世上姓李的倒多了,還能逮兩個就是父女啊?退一步講,就算她真的知道那大樓是她爸開的,那到時候就說這次回家去就給說了兩句好話,她爸才答應(yīng)的那么痛快。反正行不行還不都她這個老板一個人說了算嗎?
對于會不會被掀穿身份李燕倒不是特別擔心,她關(guān)心的是卜姿家里有多少貨,最大的石膏像有多大,需要準備多大的柜臺夠。左右現(xiàn)在還不到四點鐘,過去看一眼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卜姿一聽說李燕想過去看看,長長見識,當即就同意了。錢小蕓也跟著湊趣兒,要一起去。
三個人里,李燕和錢小蕓各自去推車子,卜姿家近走走用不上十分鐘就到了,上下學(xué)根本不需要騎自行車,就先慢慢朝著大門口走。剛走到操場中間,迎面就看見三班的徐少強沖她問道:“卜姿,你看見李燕沒有?”
“哦,在那邊推車呢?!辈纷顺鞅苯堑能嚺钕轮噶酥?,隨口問了句:“你找她干嗎?”
“有點事兒,謝謝?。 毙焐購姺笱艿拇蛄寺曊泻艟屯沁吪?,看起來挺著急。
李燕開了車鎖從車蓬底下退出來,正想著出去問問小三兒去不去卜姿家,先走還是一起回去,扶著車把正低頭呢,就聽見有人喊她:“李燕,可算找著你了——”
“……徐少強?”李燕怔愕的看向一臉著急敗壞的來人,“找我有事兒嗎?”他跟勒小東向來同出同進,怎么今兒個落單了。
“你別問了,跟我走就行了?!毙焐購妭€子高,力氣也大,上來就奪過她的自行車,拍了拍后座道:“你坐上來,我載著你還能快點兒?!?
因為有了上次柳絮云的經(jīng)驗,李燕對于這類話特別的反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微斂了眼簾道:“有什么事還是在這兒說吧?!彼谜遄每纯匆灰ァ?
那邊錢小蕓已經(jīng)騎上車到了校門口跟卜姿匯合了,揚聲催促她:“李燕,你快點兒,我們等你呢——”
李燕剛想回答,被徐少強直接搶了先:“你們倆先走吧,她有事兒。”朝著校門口揮了揮。
“李燕,我們用不用等你?”沒聽到本人說不去,卜姿當然不能走,得跟李燕確認。
“你們先等我一下。”李燕轉(zhuǎn)頭沖徐少強道:“有事你趕緊的說,我得走了?!闭f著去搶車把。
徐少強身子一歪就把她推開,知道跟她磨嘰下去也沒有什么結(jié)果,當即心一橫,長胳膊一伸就把李燕夾了起來,往車后座上一按:“你坐好了,我騎了——”跳上車,往前一涌就騎跑了。
“……你干什么徐少強,快停下來讓我下去——”李燕是真沒想到這家伙說不聽就來硬的,這車子騎得還飛快,讓她想跳下去都沒膽兒。眼瞅著沖到了校門口,愣是沒有緩下來的趨勢。
卜姿和錢小蕓兩人還在那嘀咕著李燕什么時候能說完話,就覺得身邊一陣風,騎著車的兩身影就從眼皮子底下‘嗖’的經(jīng)過。等反應(yīng)過來那就是徐少強跟李燕時,就見車子已經(jīng)沖出去十好幾米遠了。我滴個媽呀,這自行車騎得快趕上火箭筒了。
“哎,李燕——”
“卜姿,你們倆走吧,別等我了,順便到前面跟羅茜說一聲——”李燕的聲音越來越遠,被風吹送過來帶著破碎的凌亂。
好半晌,錢小蕓才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強勢霸道嗎?”雙手交握放在下巴頜,一臉的向往羨慕。
卜姿伸手敲了下她腦瓜門兒:“你瓊瑤小說看多了,沒聽人家說有急事兒嗎?”
錢小蕓美夢的彩汽泡被戳破了,嘣了一臉肥皂水,“真是的,讓人家幻想下不行?。堪ΠΑ纷?,你說那個徐少強真挺帥的哈?”
卜姿抿著嘴樂:“你個花癡?!?
錢小蕓嘻嘻的笑,朝著不遠處等得不耐煩的小三兒揚了揚手:“嗨,羅茜——”
于此同時,李燕坐在車后座已經(jīng)開始不住的罵娘了。走了一道了,她臉都被冷風吹得快沒知覺了。這種天氣連圍脖兒都不系,就這么敝著吹,誰受得了???要不人家說皮糙肉厚,看來還真是半點兒沒錯。她這坐后頭有人擋著還凍得臉生疼,那前頭猛蹬一個點兒的家伙愣是一聲不吭,那皮得多厚喲?
“徐少強,算我服了你了,停下來別走了,凍死人了。我吹得腦袋都疼,你要是再不停我就跳車了啊?”
“???李燕,你說什么?”
“我說讓你停車——”
“啊,什么?”
李燕:“……”得,全當她沒說,繼續(xù)忍著吧。
好在沒用太久,車子就拐下了馬路,朝著右邊的小道上騎。
“咦?”李燕微訝了下,這道她倒是認識,前面就是徐少強他老姨家,夏天的時候他們過來摘過杏吃。
果不其然,沒騎多遠車子就停下了。
徐少強跳下了車,拉著李燕就往屋里進,似乎有些迫不急待。就好像開了門里面就有一屋子金條等著他去搬一樣。
李燕按捺著心中的疑問跟著他就邁進了門檻兒,一股熱乎氣就迎面撲了過來。
徐少強立時甩開她的手,再也忍不住的捂著耳朵搓臉,跳著腳喊:“哎喲我滴個媽,可凍死我了——”
李燕:“……”實踐出真理,看來光憑估計根本無法得到事情的真相。原來,個高體壯的家伙臉肉皮兒也挺薄?。?
“二強,你可回來了,趕緊進來看看你同學(xué)吧。”徐少強他老姨聽見外屋地里的動靜掀開了門簾叫他。
“哎,來了——”徐少強趕緊狠搓了兩下耳朵和臉,“老姨,她怎么樣啊?”邊說著邊邁進里屋里,突然想到李燕,頓了下回頭道:“你還站在那干嗎,趕緊進來呀?”
李燕跟在他身后掀了簾進到里屋。
徐少強老姨家房子的格局跟大多數(shù)當?shù)厝思乙粯?,東西兩房中間是過道兩邊壘著鍋臺安著大鍋,再擺上菜墩水缸就是間廚房,根本就沒有什么專門的客廳,客人來了直接進屋里,坐炕沿上嘮嗑說話。
這時候的屋炕還都是朝南邊連接著院子這面窗戶的老樣式,整個空間的光線稍暗了些。李燕進了屋直接就朝著炕上看過去,靠著窗臺邊的被垛上斜依著個人,因為他是側(cè)著身面朝里躺著,看不到他全部的面孔,但是光從他的身形和背影上看,還是能一眼就看出來是誰。
徐少強趴著身過去推了推:“嗨,小東,你怎么樣了?”回答他的是聲低沉的哼吟。
“二強,我看不行就來硬的吧,不能總這么干挺著呀?我這就叫你姨夫過來幫忙,你們送他去醫(yī)院——”
徐少強想都沒想就拒絕道:“不行老姨,小東的脾氣你不知道,他說不干的事你強制也沒用,就是到醫(yī)院了他也得跑了?!?
“那你說這可咋整啊,這萬一要出個好歹來,可怎么好???你們這些孩子啊,也真是夠嗆,這要是家里大人知道了得多擔心上火呀?”
徐少強趕緊壓低了聲音道:“好了老姨,你別再嘮叨了,我來想辦法,你出去吧?!蓖浦隽宋荨?
李燕站了老半天也聽了老半天,隱約猜到了一些,見徐少強抹身回來就問道:“他怎么了,生病了?”
徐少強點點頭,看了炕上的勒小東一眼,道:“李燕,你勸勸小東,讓他趕緊去醫(yī)院,要是再燒下去燒壞腦子可就麻煩了?!?
“他生病了為什么不肯去醫(yī)院?還在這里,他家里人不知道嗎?”剛才聽那些話的意思是勒小東有意的瞞著家里人,這怎么話說的,不回自已家跑到別人家里躺著,還真能做得出來。
直到此刻徐少強才不再掩飾自已的情緒,埋怨道:“你還好意思問,還不都是你惹得事兒?”
李燕一頭霧水:“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真是躺著也中槍。大冷的天兒被車載到這,平白無故的受指責誰能樂意?
“怎么跟你沒關(guān)系?要不是你跟馮波兩人眉來眼去的小東也不會生氣的找他打架,也就不會把腿弄骨折了。他住院那么多天你也不知道拎點兒水果糖的過去看看,這就算了,他這人嘴硬心軟,你跟他說個軟乎話也就過去了,偏偏還愛搭不理的,你說他能不氣嗎,天天的找馮波干架,傷到哪兒了也不放聲就自已憋著,連家都不愿回,我看實在沒招了這才帶他來我老姨這兒。你說你們倆瞎鬧什么,好好的在一塊兒不挺好的嗎?”
徐少強說了這一大通,李燕半聲都沒吭,直到他說完,才道:“這是他跟你說的?”斷章取義也不是這么個斷法吧,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她身上了,怎么不說他們的問題。
“那倒沒有,小東他什么都沒說,是我自已猜的,難道不是這么回事兒嗎?”徐少強覺得自己看了這么多天也看明白了,李燕這次做的是不地道。
跟他解釋李燕覺得沒有任何意義,只想把眼前的事處理掉趕緊脫身?!笆遣皇堑倪€是你問清楚狀況再下結(jié)論吧,你讓我過來的目地我也清楚了,可惜你高估我了,我說什么他根本就不會聽。我看你還是把他家里人叫過來吧,送不送醫(yī)院讓他們看著辦吧?!?
不是李燕無情,只是她覺得既然已經(jīng)鬧掰了,實在沒有必要再有牽扯。如果她現(xiàn)在真的按徐少強說的那么做,好言規(guī)勸,那她成了什么了?那不是自取其辱嗎,真成柳絮云嘴里說的那樣主動勾引她兒子。這個邊兒還是別沾的好。
徐少強和李燕倆誰都不知道,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側(cè)身窩躺在里面的勒小東慢慢睜開了眼睛,兩人說的一字不落的全進了他的耳朵里。
李燕撂下話就要往外走,徐少強驚道:“哎,李燕,你別走啊——”伸手就去拉她。
“你松開手——”李燕被阻止住,回身去掙他的胳膊。
猛得就聽‘咚—咚—’兩聲,炕上勒小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坐了起來,拿著拳頭狠命的搗墻,好像那根本就不是他的手一樣,完全不知道疼痛,幾下就捶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