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003 主動出擊
“啊!”顧明樂驚叫著從噩夢中驚醒,嬌汗淋漓,撫著起伏的胸口,夢裡滿是鮮血,父母的靈堂,小青,楓兒的屍體,蘇子煜絕情的目光,顧明蘭張狂得意的笑……
小青急忙跑了進來:“小姐怎麼了?”
顧明樂無力的靠在牀上,驚恐的眸光透露著噩夢的可怕,額頭的汗染溼了幾縷墨發(fā),染在雪白的肌膚上,形成黑與白的對比,良久才緩過神來,揮揮手:“做了個噩夢,無事?!弊屝∏嗍规咀訑E了熱水進來沐浴,洗了澡,才覺神清氣爽了許多。
梳裝打扮了一番,顧明樂由小青摻著去了母親的院子,安伯府分前院後院,前院有兩個正廳一個花廳一個空院地,後面四房分別住於東南西北四個大院,每個大院都帶了八個小院,中間是老太太所住的隱秋院。
大房住在東大院內(nèi),秦氏的院子是玉清苑,顧明樂的是玉樂苑,隔得很近。
“樂兒怎生不多睡會?身子可好多了?”秦氏縷著顧明樂的發(fā),慈愛問道,現(xiàn)在天色纔剛亮,她正要去忙,今日是老太太大壽,自然不可疏忽。
“孃親放心,樂兒身子無妨了,倒讓孃親擔(dān)憂了?!鳖櫭鳂沸奶圩约旱膵H,以前怎麼這麼不懂事,處處傷了孃親的心。
秦氏依舊慈愛的笑著,面容間盡是欣慰:“只要樂兒好好的就好?!?
“嗯,樂兒會一直好好的。”爲(wèi)了孃親和爹爹,這一世女兒也要好好活下去,戳穿惡人的面目,讓他們通通墮入地獄。
“樂兒是現(xiàn)在隨孃親去老太太那,還是稍後再去?”秦氏知道自己的女兒受了白氏歪教,向來討厭晨昏定行,以往都是她硬要女兒去的,可是如今女兒變了,她倒強硬不起來了。
顧明樂點了頭:“自然跟孃親一起去?!鼻笆缷H逼迫她早晚去向老太太請安,讓她十分討厭,如今想來,當(dāng)真是自己太過愚笨了,女孩子家最注重的就是名聲,這孝字當(dāng)屬第一。
到隱秋院時,天已亮了許多,暖閣裡已有陣陣笑聲,不用想,定是白氏母女先到了。
二房白氏是老太太的侄女,又會哄老太太開心,爲(wèi)二房誕下一對雙生子,在顧家的位置可是十分高了,因爲(wèi)顧明樂偏著二房,秦氏無力和白氏相爭,如今顧家大半的掌家權(quán)都落到二房白氏手裡了,顧明樂今天要做的事就是從白氏手裡奪過掌家權(quán)。
到了暖閣內(nèi),母女兩人規(guī)規(guī)矩矩的向老太太見了禮,顧明樂又分別給二房白氏,三房安氏,四房邱氏見了禮,最後和一干嫡庶姐妹相互見了禮。
這連串的動作下來,顧明樂可謂是一忍再忍,生怕自己一個衝動當(dāng)場和白氏母女撕了臉皮。
從在暖榻上的老太太今日一身大紅卦子,上面繡了吉祥的白鶴,又用金線描了富貴長壽四字,今日是老太太大壽,理應(yīng)容得隆重些。
二房白氏今日穿了件碧綠翠煙衫,身披翠水薄煙紗,面容細描妝容,保養(yǎng)得很好,是個美婦。三房安氏穿了件淡黃色雲(yún)煙衫,淡掃蛾眉,面容和白氏相當(dāng),亦算美婦。四房邱氏是庶子之妻,穿了件略顯簡單的翠綠煙紗裙,薄粉敷面,算得半個美婦。
反觀秦氏,金黃色的雲(yún)煙衫,繡著秀雅的蘭花,雲(yún)髻峨峨,戴著一支鏤空蘭花珠釵,臉蛋嬌媚如月,雖是三十餘歲中婦,卻宛如二十餘歲少婦,比白氏三人美了何止一分。
白氏暗嫉的瞧了眼秦氏,明明是隻生不出兒子的母雞,還能讓大老爺不納一妾,又是尚書的嫡女,穿得用得都比她好上幾分,簡直是嫉紅了她的眼。
“樂兒的身子可好些了?”老太太開口問道,透露出些許關(guān)心,眼底卻是一片淡漠。
顧明樂屈了屈身,乖巧答道:“有勞祖母掛礙,樂兒已是無礙了?!?
“嗯,那就好,去坐著吧。”再看向秦氏:“你也坐著吧?!崩咸珜﹂L子是無可奈何了,不管怎麼說,就是不肯納個妾,對秦氏這個長媳也心存怨懟,身爲(wèi)媳婦也不知幫著爲(wèi)夫君納個妾,爲(wèi)長房開枝散葉,偏生秦氏是尚書的嫡女,老太太又不好發(fā)作。
待顧明樂和秦氏落坐,有丫環(huán)急急掀了簾:“老祖宗,蘇側(cè)妃來了。”
顧明樂低著的眸光一亮,泛出微不可見的冷意,蘇子煜的母親,南陽王的蘇側(cè)妃,重生後的第一次見面,就讓你幫我一次吧。
“快,快,有請。”老太太急忙道,蘇側(cè)妃的可是貴客,想了想作勢要起身:“還是老身親自去迎吧?!?
“老太太,您快坐著吧,今日您是大壽星,可不能親自來迎我?!鼻逅穆曇繇懫?,緊接著簾子被打了開來,走進一位美婦,身穿寶藍色華衣,腰間纏著白色紅寶石綢緞,一頭黑髮盤於後腦,插著幾隻簪子,手帶金黃鐲子,耳垂翡翠耳環(huán),脖間掛著珍珠項鍊,這樣的裝扮不用看就知是富貴人家。
蘇側(cè)妃原本是南陽王的庶妃,因爲(wèi)生了蘇子煜,被提了側(cè)妃,只是孃家畢竟身份低力量薄,所以蘇側(cè)妃刻意要爲(wèi)蘇子煜挑選一位有家世的姑娘,顧明樂自然被挑選其中,因爲(wèi)她是安伯侯嫡女,尚書嫡親外孫女。
隨著蘇側(cè)妃入內(nèi),一干顧家女眷都是起了身行禮。
“都不必多禮?!碧K側(cè)妃平和的笑著,眼光落在顧明樂身上:“樂兒,你的傷勢如何了?”
顧明樂微微擡頭,乖巧柔順:“回側(cè)妃,樂兒的傷勢已經(jīng)好了?!?
“那就好,快坐下。”說著,讓身邊的丫環(huán)上前扶著顧明樂坐了回去,這於顧明樂,蘇側(cè)妃滿意的不光是家世,還有她的性子,柔柔軟軟的好拿捏,而且沒有兄弟姐妹扶持,等將來兒子做上了王爺?shù)奈恢?,要選其她家世高貴的姑娘爲(wèi)妃,也可以輕易將她丟棄了。
顧明蘭十分眼紅的瞧著顧明樂,想起子煜哥哥每回都是格外注意顧明樂,心裡更氣了,面上卻笑得嬌憨天真,朝著蘇側(cè)妃:“側(cè)妃娘娘快請坐?!敝鲃幼尦隽死咸磉叺奈恢谩?
白氏滿意的瞧了眼女兒,只是心下惆付,老太太壽辰,蘇側(cè)妃怎會這麼早前來?
一時間,衆(zhòng)人都隨著蘇側(cè)妃落了坐。
“祖母,側(cè)妃娘娘最愛喝雨前龍井,樂兒記得府裡應(yīng)該是有的?!鳖櫭鳂份p聲開口,聲音不大不小,鵝蛋般的小臉上滿是嬌羞柔弱。
老太太也是知道蘇側(cè)妃好喝雨前龍井,忙朝大丫環(huán)習(xí)秋吩咐:“習(xí)秋,快去庫房去把那盒雨前龍井拿了來?!庇昵褒埦鞘终滟F的茶葉,顧侯爺前些日子得了一盒送給了老太太,老太太沒捨得喝,便讓人拿去庫房存著,待有貴客時再用。
“是,老祖宗?!绷?xí)秋應(yīng)了,動作利落的出了暖閣。
白氏卻是瞬間白了臉,心裡撲通一個疙瘩,前幾日爲(wèi)了給睿兒打點,她便私賣庫房裡的東西,包括那盒珍貴的雨前龍井,誰曾想蘇側(cè)妃今日會這麼早來,顧明樂還偏偏開口說了雨前龍井,心裡急得團團轉(zhuǎn),面上卻還要笑著陪老太太和蘇側(cè)妃。
顧明樂看向白氏,見她拼命抵制著急色,還要陪著笑,嘴角忍不住勾起冷笑,前世白氏私賣庫房裡的東西,是顧明樂無意間聽到的,看樣子今世白氏還是做了那樣的事,接下來,二嬸嬸你該怎麼應(yīng)付?
習(xí)秋去了好一會兒纔回來,面露難色,走到老太太身邊低語了幾聲,只見老太太臉色猛得一沉。
白氏心中大駭,顧明樂卻是瞧著習(xí)秋露出一抹讚賞,不愧是隱秋院的大丫環(huán),沒有在客人面前說出庫房失了竊,是個可用的。
老太太好不容易抵制住心裡的火氣,朝著蘇側(cè)妃:“側(cè)妃娘娘,瞧老太婆這記性,雨前龍井前些日子讓老太婆給送了,今日竟還要還來給側(cè)妃娘娘吃,真真不該?!?
蘇側(cè)妃只是笑了笑,朝著丫環(huán)揮了揮手:“無妨,我坐坐就該走了,這是給老太太的壽禮,望老太太喜歡?!彼鰜碇坏昧死咸鷥蓚€時辰的準(zhǔn),看老太太應(yīng)該是有事,倒也不想再坐了。
“側(cè)妃娘娘的禮,自然是萬分喜歡的?!?
寒暄了幾句,蘇側(cè)妃便帶著丫環(huán)離去了。
“秦氏,你是怎麼當(dāng)?shù)眉?,庫房失竊了竟不知曉!”蘇側(cè)妃剛離去,老太太便發(fā)了怒,卻不是朝白氏,而是朝秦氏。
秦氏被老太太喝得一驚,卻很快定神,起身朝著老太太行禮,疑惑卻又不卑不亢道:“媳婦不知母親的意思,庫房失竊了嗎?”
“你還好意思問?那盒雨前龍井,還有庫房裡好幾樣珍貴物什都失了,你做何解釋?”老太太繼續(xù)發(fā)怒。
顧明樂依舊靜靜的坐著,相信她的孃親可以輕易解決這件事。
果不其然,秦氏面容依舊不變,問道:“母親所說的是大庫房還是小庫房?若是小庫房,媳婦不記得有過雨前龍井!若是大庫房,母親該問二弟妹?!?
老太太一愣,瞧著秦氏疑惑的神情,心下微凜,這纔想起,顧家是有兩個掌家的,深沉的目光瞄向白氏。
白氏心中大急,急忙起了身朝著老太太屈身:“母親,媳婦前幾日才盤查過庫房,並未丟失東西,若丟了什麼東西,一定是在這幾日,媳婦這就下去查清楚了。”
“二嬸嬸,今日是祖母大壽,稍後就有賓客前來,二嬸嬸這樣下去盤查,必就引起亂子,還會擾了下人的心,稍後伺候賓客也怕會有差錯,若是落個顧家待客不周,那…”顧明樂細聲細語的聲音攔下了白氏要轉(zhuǎn)出去的身子,哼,想自己壓下這件事,沒門!
老太太雙眼一斂,顧明樂說得沒有錯,可是庫房裡被偷的東西都是極珍貴的,若雖拖後了再審,只怕偷竊之人有了準(zhǔn)備,再審不出個所以然來了,想了又想,老太太終究是沉著臉吩咐:“去把看管庫房的下人帶到屋裡來?!?
白氏頓住的身影微微一顫,眼光半斂著狠瞪向顧明樂,見她依舊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模樣坐著,還是那樣的柔軟嬌羞,可是剛剛那番話偏偏是她說出來的,哪裡出錯了?當(dāng)真是蘭兒下手時被她察覺什麼了?心裡頓時亂成一團。
習(xí)秋很快把看管庫房的三個下人帶了來,三個下人都已經(jīng)知道庫房失竊一事了,紛紛朝老太太跪下,大喊著不知情。
“老二媳婦,你是什麼時候盤查庫房的?”老太太見沒有下人肯招,便朝白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