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少虞大吃一驚。

前世她和他還算是相熟，在她的印象裡，他性格孤僻爲人冷淡，就算是跟著大家一同下山歷練，卻從不合羣，有的時候一天都不開口說一句話，而且他對女人非常的不友好，說話十分的刻薄，她撞見過好幾次他把女人惹哭的畫面。

這麼一個人，居然會有喜歡的人？

鍾少虞第一反應是覺得他在講笑話：“有多喜歡？喜歡到可以像高楚山那樣，爲了蘇沁兒甘願灰飛煙滅？”

她說完這句話，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她相信這世間是有愛的，只不過未曾降臨到她的身上。

這世間那麼多的癡男怨女，但真的遇到大起大落，又哪有那麼多的心甘情願？

高楚山和蘇沁兒只不過是她巧遇的一場人間罕見。

鍾少虞這聲笑，更多的是自嘲，只是沒等她的笑聲落定，姜予望著她緩緩地眨了眨眼睛，“嗯”了一聲：“甘願。”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讓鍾少虞一度以爲是自己產生了幻聽。

可他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眼神，認真且熱烈，“求之不得的那種甘願。”

鍾少虞張了張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視線並未移開，還在怔怔的望著她。

鍾少虞被他看的逐漸有些不自在，她明知道他可能已經喝醉了，也明知道他雖是看著她，但心底想的或許是他喜歡的那個人，可她還是不爭氣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不穩。

真沒想到，姜予看起來一個薄涼寡情之人，竟也會有這樣情深的一面。

鍾少虞定了定神，好奇的問道：“你，喜歡的人是誰？”

姜予動了動脣，鍾少虞沒聽見，以爲他是聲音太輕了，往前探了探腦袋，湊得更近了一些：“誰？”

姜予又動了下脣，還是沒能聽到的鐘少虞心急的又往前湊近了一些：“你稍微大點聲。”

姜予：“哦。”

然後他沒了聲音。

鍾少虞惱怒的擡頭，剛想去看姜予，只聽“咚”的一聲響，姜予人已經栽倒在桌子上不動了。

鍾少虞：“？”

鍾少虞：“姜予？”

鍾少虞喚了好幾聲，見姜予依舊沒反應，這才伸出手推了推他，確定他真的是醉倒了。

早不醉倒，晚不醉倒，偏偏在她最好奇的時刻醉倒。

鍾少虞撇了撇嘴，雖然有點遺憾沒能知道姜予喜歡的人是誰，但好在目的達到了。

她同樣也喝了不少酒，但並不影響她上路。

鍾少虞推了幾下姜予，確定他是真的不會醒了，這才站起身，拍了拍手，準備離去。

她從再次活過來，和姜予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不知道是不是經歷了蘇沁兒這一系列事情的緣故，突然要分開，她竟有些說不出來的失落。

鍾少虞出門前回頭忘了眼趴在窗前桌上睡沉的姜予，猶豫了片刻，又折了回來，她費勁的將姜予從椅子上拽起來，把他一條胳膊繞過自己的脖子，用身體撐著他的身體，拖拽著他走到牀邊，然後將他放躺在牀上。

她給他扒掉鞋襪，蓋上被子，然後繞著房間看了一圈，覺得燭火太旺，替他吹滅了幾盞，這才滿意的對著牀上睡的一塌糊塗的姜予，低聲說了句：“再見。”

本是沒想管他這麼多的，他靈力那麼強，靠著窗戶睡一晚，就算是被夜風一直吹著，也不會有什麼大礙的，但不知怎麼就是管了。

鍾少虞嘆了口氣，心想，去權當是報答他從蘇沁兒手裡救過她的恩情吧。

想著，她轉身準備離去。

她還沒來得及擡腳，手腕突然被攥住。

她嚇得險些驚呼出聲，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姜予緊緊握住的手腕，又看了看在牀上依舊閉著眼睛的人，用力地掙扎了好幾次，都沒能掙脫掉姜予的鉗制。

就在她尋思著要不要生生掰開他手指的時候，姜予突然一個用力，將她整個人拽到在牀上。

她腦袋毫無徵兆的埋到了他的頸窩，她聽見了他有力地心跳聲，她渾身一僵，剛想起身，姜予似是猜到了她下面的動作，突然摟住她的腰，帶著她一個翻身，將她放倒在牀榻裡面，他掀開被子，往她身上蓋了一些：“睡吧。”

隨即，房間裡僅剩的兩盞燈也滅了。

一片黑暗中，鍾少虞聽見姜予又道：“睡醒了，去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