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紅果炒菜,向來是舍得放油的,不過當著外人的面,她還故意低調的少倒了點,然而饒是如此,對比用面紗蘸油抹鍋底的做法,她還是奢侈的讓人驚訝。
趙振華拿她當自己人,所以這會兒也沒假客套,“表妹,咱又不是外人,咋炒個菜還放這么多油?這不是浪費嗎,快舀出點……”
話還沒說完,刺啦一聲,是白菜下鍋的聲音,辣椒和蔥在油里炸的半焦,和白菜快速的翻炒幾下,香氣更肆意的飄散開去。
趙振華心疼的嘴角直抽抽。
宋紅果一邊快速的翻炒,一邊道,“沒事兒,表哥安心吃就是,就因為都不是外人,我才舍得放油呢,好東西吃進自家人肚子里,有啥浪費的?”
聽到這話,趙振華雖還有些不舍,卻也笑起來,“那這回,表哥可跟著沾光了,肚子里多久都沒點油水了,這一頓可得好好補補。”
酸辣白菜盛出鍋,她還用淀粉勾了個薄芡,白嫩的葉子因為有了油水的滋潤,顯得更加明亮光澤,勾人食欲。
趙振華端著盤子,忍不住一再吸氣。
這才是給人吃的菜啊,平時在家吃的那種水煮白菜,葉子永遠都是皺巴巴的,看著就沒啥胃口,即使鹽多的能當咸菜吃,還是讓人覺得寡淡無味。
果然,啥菜都得有油才香啊。
宋紅果接著又做了個肉末粉條,這也是今晚唯一的一個肉菜,系統提醒的對,她再有,也不能炫,哪怕是親近的人。
粉條她已經提前用熱水泡軟,充分吸收了水分后,又用醬油和花生油腌制了一會兒,這樣不光上色好看,還能不坨不粘連。
熱鍋倒油,再用蔥姜爆香,下肉末不停翻炒,倒入醬油,又加了一勺豆瓣醬,炒出紅油后,下腌制過的粉條,再翻炒一會兒,加些清水,讓其慢慢入味,出鍋時,灑點蔥花點綴就行了。
做完這道菜時,凌遠小跑著進來了,眼睛亮亮的,嘴里興奮的喊著,“媽媽,姨姥娘和舅姥爺夸你能干呢,菜種的好,豬也喂的好,連果樹都好,肯定能結好多果子……”
趙保慶和趙玉蓮跟在后頭。
宋紅果知道這小家伙是故意拉著倆人去后院,給自己邀功賺名聲呢,她領了這份好意,愛憐的摸摸他的頭,這才跟倆人打招呼,“大舅,二姨。”
趙玉蓮面無表情的“嗯”了聲。
趙保慶見狀,好氣又好笑的提醒她,“你籃子里提的啥啊?不是給紅果的?”
趙玉蓮被戳破,表情僵硬了下,倒也沒再嘴硬,掀開籃子,里頭裝的是地瓜干,蒸熟再曬可以當零食吃的那種。
宋紅果看了眼,分量還不少。
趙玉蓮硬邦邦的道,“給倆孩子當零嘴吃。”
宋紅果笑著道,“謝謝二姨。”
趙玉蓮沒理會她,自己找個家伙什,把地瓜干拿出來,然后就挽袖子,一副要幫著干活的架勢。
宋紅果忙道,“二姨,你和大舅去屋里坐吧,我這邊就還剩一個菜了。”
趙玉蓮還有些猶豫,趙保慶故作嫌棄道,“讓紅果做吧,我還想嘗嘗紅果的手藝呢,你做的那飯,我可不稀罕。”
趙玉蓮這才隨著他進里間了。
凌志跟著進去擺筷子。
宋紅果對趙振華道,“表哥,你也去坐下吃吧。”
趙振華道,“我不急,咱一起……”
宋紅果笑道,“在我這里還客氣啥?又不是出門去做客,你先去吃吧,總不好讓大舅和二姨自己倒酒吧?你就當幫我忙了。”
趙振華眼睛一亮,“還有酒?”
宋紅果道,“有兩瓶呢,在里屋的架子上。”
趙振華搓著手,嘿嘿一笑,“那我可真不客氣了……”
他喊著喬永輝,喬永輝最開始借口說要燒火,后來凌遠笑瞇瞇的過來催他,接替他的位置,他才起身進去了。
最后一道菜是酸菜魚,宋紅果自從穿來后,還沒做過呢,前世,這可是她很喜歡的一道菜,除了雪白嫩滑的魚片,她還喜歡在里頭加酸蘿卜和寬粉,或是豆芽、豆油皮之類的配菜,一起浸在酸酸辣辣的湯汁里,特別開胃下飯。
當然,這道菜也很費油,尤其是最后潑熱油那一下子,可要想好吃,那一潑就必不可少,那樣才能激發出辣椒的香和花椒的麻,也是最后的點睛之筆,少了它,這道菜就沒了靈魂。
“刺啦!”一聲響,驚的凌遠都瞪大了眼。
這么多油……
不過,真的好香呀!
酸菜魚分量大,宋紅果用個搪瓷盆盛著,下面是各種配菜,上頭是薄薄的魚片,白嫩嫩的,點綴著些綠瑩瑩的蔥花和紅亮的辣椒,看著就叫人垂涎欲滴。
她小心翼翼的端進去,放在桌上最中間的位置。
六菜一湯,花生米,咸鴨蛋,香椿拌豆腐,酸辣白菜,肉末粉條,還有個涼拌的野菜,再加上最后這道硬菜,用來請客吃飯,也算是很豐盛了。
趙保慶招呼她,“來,來,趕緊坐下吃,就等你了。”
“好……”宋紅果摘了圍裙,和倆孩子坐在最下首,看了眼桌面,嗔怪道,“你們咋都沒動筷子嗎?是嫌我做的不好吃?”
趙振華笑著道,“哪能呢?我早饞的不行了,可我爹不讓,早知道,我還不如在外頭幫你干活兒,干看著吃不上太痛苦了……”
趙保慶聞言,毫不客氣的給他一腳,“你表妹沒來,你好意思吃?”
趙振華嘿嘿直樂,“表妹又不是外人。”
趙保慶瞪他,“一家人也得有個規矩。”
宋紅果無奈的道,“大舅實在太見外了,我一個小輩,您和二姨在我這里講啥規矩啊?咱村里的規矩我又不是不知道……”
當地的規矩,家里有客人吃飯,女人都是不上桌的,更別說還會等著一起吃了,通常都是等著男人喝酒吃飽后,再去吃剩下的。
趙保慶擺手,“那不一樣,不一樣……”
到底怎么個不一樣,他也沒多做解釋。
不過在場的人心里都清楚,宋紅果雖是女人,但如今也是一家之主,又有工作,能力也夠,那是能跟男人坐到一塊商量事兒的人,自然不能把她當鄉下那些婦女一樣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