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從空間中,現身出來的時候,梅筱樂果然便出現了塔樓之內,只是她所站的位置太過端正,就在大門中央,繞是身形敏捷,也差點兒被幾個來往的地精族人撞上。
雖然她貼著東華出品的隱身符,但除了能瞞過神識和視覺,一旦真正與人碰到一起,還是會被發現的。
這處塔樓,實際上并非禁忌之地,來往之人,可以說絡繹不絕,是整個地下城中,最為熱鬧的地方。
從熒惑星君的只片語里,她和東華都已經對這塔樓,有了基本的了解。
之前梅筱樂,通過這塔樓的外貌猜是地牢,還真沒有冤枉了它。只不過,它要比地牢更有用些,也更吸引極好爭斗的地精族人。
但她自打一知道它的用處,就簡直不能忍受,恨不得馬上出來殺人,那不僅是個地牢,竟還是個角斗場。
地牢里關押的人,便是供那些地精族人取樂,被放進封閉場地中角斗的玩物,而熒惑星君剛剛,便是從那里逃出來的。
可想而知,胡九夭和福安的處境,尤其是她兒子福安,想必也不會好到哪里去,怎能不讓梅筱樂憂心焦急、火冒三丈?
然而她也知道,在人家的地盤上,就連大羅金仙修為的熒惑星君和胡九夭,都沒討到一丁點好,以她區區上仙修為,實在有些不夠看,若還要沖動行事,那幾乎跟找死無異。
因此,她和東華在空間中準備將近一年,也就是外面仙界的一日功夫,才再次出現在這里。
此時,梅筱樂現在三樓的看臺頂層,冷眼掃視著全場,默默觀察著塔樓內的情況,心中終于有了些底。
這座塔樓從外面看時,長圓形的樓體上,有大概三百多個窗,由于不能用神識探查,她還以為這里面有許多房間。
待得熒惑星君說起,如今她再一看,原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
這里的確有三層,卻只有周圍一圈看臺逐漸增高,中間被陣法隔絕的場地,卻還要深陷在地下數層。
而地下的數層,每一層都是一圈矮**仄的牢籠,牢籠中便是那些被關押之人。
據熒惑所說,他猜測這還不止,因為在他逃出此地之時,追他出去那人(后來他已經知道那就是玉林的分身了),是從角斗場中心的下方,驟然破土而出的。
其實這里大體看來,很像梅筱樂前世所見過的那座知名建筑,但那遠不及這里龐大,也不如這里殘酷。
畢竟,凡人的世界里,還只是人與人,頂多就是人與獸類的廝殺。可這里,卻不光有人獸兩族,還有許多精靈族、鬼魅族、巫族等,曾經被滅族,或已經衰敗的種族。
他們也不知是如何被關押的,即使沒有實體的魅影,也老老實實的待在牢籠里。
那些地精族人,好似都打了雞血般興奮,頻頻趴著每層看臺的欄桿,不停往那些地牢中的人身上扔東西,嘴中大喊大叫著,不知在說些什么。
那場地的陣法,竟是只進不出的困陣,完全不影響他們的‘互動’。
更讓人皺眉的是,有些猥瑣的地精族人,居然還向下方撒尿,幾近侮辱之能事。
梅筱樂若不是知曉,福安并不在這幾層地牢里,恐怕早已按捺不住。
但她一眼便看到了,其中最底層關著的,一只人高的火紅色九尾狐,蔫蔫的趴在牢籠中的地面上,雙眼閉的緊緊的。聽熒惑星君所說,那應該就是胡九夭了。
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之前他對自家兒子的維護,但那樣高傲美麗的樣子,如今落到如此地步,大約還是為了自家兒子,梅筱樂也不得不感念他的恩情,盡量想辦法,將他給全須全尾的救出來。
這時,東華在空間中傳音道:“這里面關押的各族人,最好都能救下一二!”
梅筱樂聞一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收集如此多種族,玉林不知用了多少功夫,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到底想要干什么?留下這些人,也許就能從中得到些線索。
想到這里她點了點頭,隨即又想到東華看不見,便又道:“知道了,我盡力吧!你的陣旗煉制的怎么樣?”
之前在空間中,他們便早已想了無數種方法,如何在梅筱樂的能力范圍內,將兒子福安和胡九夭救出來?最終答案就只有她最擅長的陣法了。
所以一年里,他們準備了三千多根陣柱,與之相應的陣旗,也煉制了一千余。
但梅筱樂礙于多耽誤一日,兒子福安便多受一日罪,就自己先提前一個人出來,讓東華再繼續煉制,此時又已過去了半日,不知成果如何才有此問。
由于空間中的時間流速較快,東華過了半晌才道:“可以了!”
此時,梅筱樂已經從三樓頂端下到一樓,挨近了角斗場邊緣的位置。
正在場中角斗的雙方,是一個魅族羅剎,和一個巨人族的女子,會不時倒砸在看臺邊的陣法禁制上,震出‘轟轟’的巨大聲響。
大多數地精族人,雖然明知道他們不會砸出場外,也依然被那高大的身影,嚇得趕緊遠離了場地邊緣。
她恰好趁機避開那些瘋狂的地精族人,找了一處稍稍僻靜的地方,緩緩的蹲下身來,從空間中喚出一根陣柱,悄無聲息的插入一層得地面之后,便又換了一個位置行事。如此周而復始,又用了將近半日的功夫,那三千多根陣柱才一一布置好。
這時那角斗場上的爭斗,堪堪進入了尾聲,巨人族的女子,被魅影羅剎完敗,幾乎成了個血人倒地不起。
許多看臺上的地精族人,都開始蹦跳著歡呼吶喊,梅筱樂冷眼看著這一切,卻將一個個虛空巫族符紋,彈在那隱隱亮起的陣法禁制之上。
隨著一聲石板敲擊的清悅聲響,那場上的戰斗終于就此結束,很快那血染的巨人,便在在眾人眼前,一點點陷入地底,直至消失不見。
這樣的險地術不算什么,但在如此直觀的情境下,簡直讓觀者毛骨悚然。
當然,這是梅筱樂的想法,也是那些被關在地牢中人的感覺,卻反而使那些地精族人,更加肆無忌憚的撒野,就像入魔了一般。
只是誰也沒有發現,在那聲清悅的石板撞擊聲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響,在某處陣法禁制外的欄桿,裂開了一條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