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知道來者不善,但她並不怕她,她迎上了她的目光,毫不膽怯。
潘雅先是看了胡亦寒一眼,然後對花落說:“花落,我知道你們花家是雕刻世家,從祖上傳下來的手藝,都說花家雕刻的東西,那是栩栩如生。不巧,我正好也喜歡雕刻,不知道可否在這裡向你討教一二呢?你放心,我們不贏金不贏銀,純粹是爲了讓大家娛樂一下,今天不是胡爺爺的生日嗎?我們就當來助助興好了。但是沒有賭注似乎也沒有什麼意思,我們就賭,一記耳光如何?贏了的人,可以打輸了的人一記耳光,而輸了人就願賭服輸,不許記仇,不許報復,哪打哪了,你看如何?”
胡亦寒狠狠的瞪了潘雅一眼,她這擺明了是想要花落難堪嘛,雖然他知道花落一定不會輸,但是他不允許任何對花落不利的事情出現,有這個可能也不行。這手藝又不是爲了打賭而生的。
“小雅,你這不是胡鬧嘛!我不同意,你老老實實的上一旁坐好,不要搗亂。怎麼越來越不像話了,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胡亦寒和潘雅其實是那種八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胡亦寒的母親姓潘,但是他們絕對不是近親,只不過從小到大他和潘雅走得很近,但是他一直都拿她當妹妹看,從未有過任何越軌的想法。
“亦寒哥哥,只不過是一個娛樂而已嘛,今天來的很多人都有很專業的鑑賞水平,也讓他們替我們鑑定一下。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和花落又不會吃很大的虧。”
說到這裡潘雅又把目光轉向了花落。
“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敢應戰,你們花家的人都是浪得虛名?”
激將法?
花落微微一笑,她倒不是會中潘雅的計,這些對她來說,都太小兒科了。只是她覺得她今天必須給這個女孩一點教訓,不能讓她這麼肆意妄爲,飛揚跋扈,看不順眼的就要推到水池裡嗎?她就替她的爹媽好好教育教育她。
“好,難得遇到也會雕刻的女孩,我還真想和你切磋切磋,就按你說的辦,輸了的人,捱上一記耳光,然後就今日事今日了。亦寒,你安排一下吧,這沒什麼啦,像潘雅說的,全都是娛樂?!?
見花落堅持,胡亦寒也不好再說什麼,他只好臨時組建了這個比賽,從宴會的來賓中選了三個人,這些人都是很懂雕刻藝術的,然後和他還有胡乃凌一起,當這個比賽的裁判。
胡亦寒雖然心生不悅,但是也沒有辦法,心裡想著,但願他的表妹潘雅能從這件事情裡吸取一些教訓吧。
擂臺很快擺好,只是兩張鋪上了白布的桌子,雖然十分的簡單,但衆人都津津樂道的看著,好像對這樣一場比賽,都充滿了興趣,早就聽聞花落的雕刻手藝堪稱一絕,竟然還有人要向她挑戰,無論她是輸是贏,都會很有看頭。
金泰宇湊到葉曜天的耳邊說:“我看那個潘雅就是找事兒!”
葉曜天卻十分的淡定,“讓她找。”
金泰宇不再說話,而是冷冷的看著潘雅。
蘇眉兒爲她的朋友捏了一把汗,這個潘雅她是知道的,聽說她和別的女孩不同,從一出生起就顯示出了在雕刻方便驚人的天賦,很奇怪,她家裡的人沒有一個人懂雕刻,可她就像是無師自通似的,刻出來的東西都活靈活現的。
雖然蘇眉兒知道花落的手藝已經沒有多少人可以超越了,但是她的心裡還是透著隱隱的不安。輸了是小,面子是大,如果花落真的當衆捱了潘雅這一巴掌,恐怕花源亭以後的生意都會受到影響的,而潘雅卻什麼都不怕,她家又不在聚寶街做生意,就算輸了也沒關係。
第一次看到蘇眉兒這麼緊張,坐在她身旁的周明軒有些疼惜的握住了她的手,第一次,蘇眉兒沒有反抗,而且,她竟然覺得他的手掌很溫暖。
蘇眉兒馬上搖了搖頭,她告訴自己這都是錯覺,她明明是很討厭他的纔對。但是她沒有抽出自己的手,就由著周明軒這麼抓著,她將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舞臺之上。
胡亦寒家大業大,隨便找兩塊差不多的玉石毛料還是沒有問題的。
兩塊像麻將大小的玉牌毛料出現在了兩個人的手中,她們兩個可以自由發揮,想刻什麼都行。
花落看了看,又仔細的思考了一下,當她無意中看到胡亦寒的時候,心裡便有了主意。
潘雅的心裡越來越得意了,她就早安排好了一切,花落必輸無疑,她隨便刻點什麼都可以贏她,因爲她篤定她根本就無法完成她的雕刻。
“服務生,拿兩套新的雕刻刀來?!?
很快,一個領班模樣的服務生就走了上來,他先將其中一套雕刻刀放在了潘夢瑩的面前,二人對視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他又拿了另外一副雕刻刀,放在了花落的面前。
這兩副雕刻刀看起來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區別,都放在一個特製的袋子裡一排排的擺好。
“可以開始了,時間爲一個小時。”
胡亦寒的一聲令下,這兩個人便開始了她們的雕刻。
其他的人有的人吃著東西,有的人喝著紅酒,都饒有興趣的看著潘雅和花落。
金泰宇一點都不緊張,他知道花落有這個實力,只是他並不想讓花落去參加這麼無聊的比賽,這簡直就像是一場小孩子之間的鬧劇。
“那個叫什麼潘雅的死定了,我們落落的雕刻,說無人能及有些誇張了,但是絕對不會把這樣的人放在眼裡的。”
葉曜天什麼也沒說,他一直看著花落,今天她這身淡粉色牡丹鑲羊脂玉扣的旗袍實在是太好看了,加上那支同樣顏色的步搖簡直就是錦上添花,他是再也挪不開眼了。
潘雅都已經開始雕刻了,可是花落卻還是把那塊玉拿在手中,她好像在思考一個問題,她認真的表情讓人覺得她更加的美了。
突然,花落打定了主意,她本來在兩個創意之間徘徊,現在終於做出了選擇,而且似乎這個選擇,更合她的心意,她微微的笑了,於是拿起一隻合適的雕刻刀。
“?。 ?
花落突然大叫一聲,那支雕刻刀掉在了地上,她的手指上瞬間出現了一個血口子。
那根本不是雕刻刀劃出的傷痕,而更像是,生石灰粉!
花落顧不上自己的疼痛,而且仔細的看了看剩下的那幾只雕刻刀,果不其然,每一枝上面都被抹上了一層淡淡的生石灰粉,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但生石灰粉對皮膚的殺傷力是很大的,這不,只是拿了這把雕刻刀一下,花落的手指上立刻被這生石灰粉燒出了一個口子。
“哼,連雕刻刀都拿不穩,還裝什麼厲害啊?!?
潘雅得意的說,她心說,花落,這下你完蛋了吧,你手都壞了,我看你怎麼雕刻,你還是哭著下臺去吧,就樣的話,我就不戰而勝了!
潘雅的心裡也隱隱透著一絲不安,她知道手對一個雕刻者的意義是什麼,她也在想,她這麼做是不是太過份了,可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她想和她的亦寒哥哥在一起,所以她必須這麼做。
花落忍住手上的痛,外人根本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還以爲她是心裡素質不好緊張的,時間一分一秒的走著,已經過去十五分鐘了,也就是說,花落真正可以用來雕刻的時間也只有四十五分鐘了。
她受傷了嗎?爲什麼表情帶著一絲痛楚?
葉曜天噌得一下站了起來,他可不管什麼比賽不比賽,他是絕對不會允許花落受到任何的傷害的,哪怕是一點點都不行。
這個時候,花落像和心電感應似的看向了葉曜天,看到他一臉緊張的樣子,她覺得心裡涌起了小小的甜蜜,他們的心意,似乎是相通的呢。
花落搖葉曜天搖了搖頭,她的眼神十分的堅定,他也只好再次坐了下來。
花落站了起來,她離開了她的座位。
潘雅頓時高興起來,只要花落什麼都刻不出來,那就證明一定是她贏得了這個比賽。
花落,你的手一定很疼吧,你就這樣退場吧,也許我不會真的打你那一巴掌,但是我一定要讓你在亦寒哥哥的面前出醜,這樣,他纔會注意到我。亦寒哥哥,你知道嗎?爲了你,我什麼都肯做。
只是令潘雅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花落竟然很快又回來了,她的手上拿著一樣東西,是擺盤用的手帕。
花落沒有理會潘雅那驚訝的目光,而是用這隻手帕,認真又小心翼翼的清理起了所有雕刻刀上的生石灰粉!
怎麼會?
潘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待確定花落是真的沒有放棄比賽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爲什麼?
潘雅還從未見過如此執拗的人,手都已經那個樣子了,居然還返回了雕刻的現場,她也太倔強了吧!
從這一切起,潘雅就知道自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