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山區(qū)又開始降起鵝毛大雪,還伴著刺骨的寒風,
木屋內(nèi),爐火燃燒的旺盛,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暖暖的味道,
“莫里已經(jīng)獲救了,”喬恩的話,讓正喝著牛肉咖喱湯的艾德琳頓了一下,
“他怎么樣了?”艾德琳懸著心徹底放了下去,幸好,幸好他沒死,
“雙手凍傷非常嚴重,好在搶救及時,”喬恩對莫里會得救好像并無太大意外,眼神甚是平靜,“聽韋伯說,是二年級的一對姐弟在森林看到他的,”
艾德琳愣了一下,姐弟,豈不就是指碧麗耶和彌爾茨?“他們怎么會在這個時候跑到森林去?”
“你認識那對姐弟?”喬恩眉頭輕皺,
“今天見過,他們剛轉(zhuǎn)來伊莉莎班上,”艾德琳現(xiàn)在才發(fā)覺,姐弟倆一切透著古怪,大老遠從波蘭過來,不去人氣繁華的大都市,卻到連超市都沒有的偏僻小鎮(zhèn),
最怪異的是,他們居然敢在這個季節(jié)只身進森林,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他們的父母難道不擔心嗎,對了,他們的父母呢?為什么之前沒有看到?
“以后少和這樣的孩子接觸,”喬恩同樣感到不尋常,聯(lián)想到之前所知道的,他很快就猜到了什么,
“嗯,”艾德琳應了一聲,本來就不同年級,交際不會太多,
……
“小殿下,”巴澤爾一聽到窗戶邊上的聲音,立刻迎上去,
亞瑟文青白著一張臉,從外面鉆了進來。
“天,您被凍壞了,”巴澤爾手剛觸到亞瑟文的身體,男孩就突然往一邊閃去,
“小殿下,”巴澤爾還想伸手去抓他,可是被波特萊姆制止,
波特萊姆提著一個大包,“我們必須馬上就走,天就快黑了。托沃什也許并沒離開,就藏在城堡某處,等著小殿下回來,”
巴澤爾心下一凝,看著一臉防備的盯著他的亞瑟文說。“情況緊急,請原諒我不得不這樣做,”巴澤爾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注射器。就要往亞瑟文身上扎去,
正在這時,一聲怪桀的笑聲突然在整個大廳回蕩,
“果然是一個精神病啊。連逃跑都不懂的傻孩子,”標準的西語。讓在場的人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波特萊姆立刻丟下手中的包,從懷里掏出一把手槍,
而巴澤爾也扔掉針頭,反身站在亞瑟文跟前,嚴正以待,
“放輕松,不要這么緊張嘛,”男人依舊怪笑著,
“托沃什。”波特萊姆定不清敵人的位置,只能怒吼了一聲,
“好吧。好吧,我出來。你們也玩不起捉迷藏,”男人的語氣非常詼諧,不過前提是在馬戲舞臺上,
而這里是半黑的廢棄城堡,剛起的月光透進來,留下一片森怖的陰影,不時還有被風吹的啪啪作響的木門聲響起,更顯得四周寂靜非常,
巴澤爾和波特萊姆警惕的連大氣也不敢出,
二樓的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一聲一聲打在兩個人心上,
亞瑟文木然著臉,兩手搭拉著,好像絲毫感覺不到危險將近,
“巴澤爾,波特萊姆,對嗎?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不過你們好像都知道我的名字了呀,”一個瘦高的男人倚在欄桿上,揚起手朝他們揮了揮,深褐色的眼睛帶著真誠的笑意,和對方劍拔弩張的氣氛格格不入,“原來我走了這么年,還有人惦記著我,難道是我的魅力太大的原因嗎?”
說完,托沃什自顧自的笑起來,
波特萊姆和巴澤爾更加緊張了,
二十多年前,托沃什的名字誰人不知,心狠手辣,殘忍無情這還是次要的,最令人心驚的是,他殺人的時候永遠是笑著的,越慘烈,他的笑容越燦爛,
“既然知道我,那么也就明白我的脾氣罷,”托沃什笑容消失了一瞬,眼中劃過厭煩?,“我的目標是他,無關(guān)的人可以滾開了,我不想傷及無辜,”
但是若干年前,托沃什可不是這么好說話的,巴澤爾仿佛看到了希望,“既然已經(jīng)離開了這個圈子,為什么還要回來?那個女人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甘愿違背承諾,”
巴澤爾的話顯然觸碰了托沃什的怒點,他突然收起了笑,
就在這時,槍聲突然響起,
波特萊姆手中的狙擊槍還在冒著煙,
而他的胸前卻赫然插著一把長梭刀,
波特萊姆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倒了下去,原來這就是最頂尖的殺手,
“你們是在激怒我嗎?”托沃什右手拿著幾根黑色的頭發(fā),那是剛剛子彈打下的,
巴澤爾驚駭著,他望了地上的波特萊姆一眼,可也不敢離開亞瑟文半步,
亞瑟文此刻卻像清醒了般,他仰起頭,看著上面的托沃什,一雙眼睛在黑暗里明亮的可以發(fā)光,
“真是一雙美麗的眼睛,”托沃什贊嘆道,“和你的爸爸一模一樣的紫羅蘭色,不,應該更像你媽媽,可惜,可惜,”他搖著頭,
“快跑啊,”巴澤爾突然瞳孔放大,沖著亞瑟文大喊道,
亞瑟文頭一次聽了巴澤爾的話,轉(zhuǎn)身就往窗外跳,可是,同樣的一把長梭刀以及其驚人的力量朝他的脖頸飛來,慌亂之中,亞瑟文脖子上的一條項鏈從里衣里掉出來,磕到了窗櫞鋒利的邊緣,
巴澤爾拼了全力縱身撲當,那把刀插在了他的左腹上,
可是災難并沒有結(jié)束,因為后面還緊跟著一把更長的飛刀,躺在地上的巴澤爾眼睜睜的看著那把刀刺進了還來不及逃跑的亞瑟文瘦弱的肩膀,鮮血立刻浸染出來,
亞瑟文就像斷了翅的飛鳥,頭朝下的沖進雪里,即使這是一樓的窗子,可也足足有三米多高,
沉悶的撞擊聲,在冰冷的大廳里顯得是那么的刺耳,
“小殿下,”兩行淚水突然從巴澤爾雙眼里流下,
對不起,殿下,我們沒有保護好您的孩子,
托沃什從二樓直接跳起來,他慢步走到巴澤爾跟前,
“我說過我并不想傷害你們,”
完成了任務,托沃什并沒有露出如傳說中那樣殘忍的笑,他面無表情的俯視著巴澤爾,和一開始出現(xiàn)時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正常起來的托沃什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眼角同樣有著層疊的皺紋,可是眼神卻異常清明,
“你,”巴澤爾才剛開口,鮮血就從嘴里涌出來,噴灑了滿地,
托沃什的鞋子上也沾上了兩滴,他沒有理會,而是走到窗前,望著下面空空的雪地,突然笑了,并不是之前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笑,“我的任務完成,亞瑟文斯特?耶伊曼已經(jīng)死了,你們可以放心,至少沒有人再會無聊到來這種地方追殺你們,”
托沃什彎下腰,撿起地上的項鏈,打開吊墜,對著月光,他看到里面兩個年輕男女的合照,男人有一雙紫色的眼睛,而女人有一頭酒紅色的長發(fā),
托沃什把項鏈放進口袋,一眨眼的時間,也跳下窗子,消失了,
巴澤爾悲恨交加,完全沒有細想托沃什最后的一句是什么意思,突然他猛吐了一大口血,徹底昏了過去,
艾德琳坐在客廳里,膝蓋上蓋著一條毛毯,正百無聊懶的看著電視上的圣誕慶賀節(jié)目,
喬恩在廚房里洗刷著餐盤,
外面狂風大作,雪下得越發(fā)大了,
喬恩抬起頭,準備把手上的盤子放進櫥柜,卻猛然看到窗外密密麻麻的落雪之中,佇立著一個黑影,
黑影突然動了,搖搖擺擺的朝這邊走著,
鮮紅的血,順著亞瑟文走過的路,流淌了一地,剛侵入雪里,就結(jié)成了冰,男孩頭上,衣服上,哪怕是鞋子上已經(jīng)蓋了一層厚厚的雪,可想而知他在外面走了多久,
亞瑟文的臉現(xiàn)在用慘白已經(jīng)不能形容,那完全就是一副死人的面孔,就吊著最后一口氣,拼著最后一絲力氣在走著,
就在離小木屋還有一米多的距離時,他終于還是仰面倒在了雪地里,雪花瞬間掩蓋了他的面容,
喬恩看著雪地里躺著的男孩,眼神微斂,似乎在想著什么,
幾秒后,他走出廚房,
“那個精神有問題的男孩在外面,”
喬恩的話,險些讓艾德琳手上的遙控器掉在地上,“亞瑟文現(xiàn)在在外面?”她不可思議的重復了一遍,
“受了很重的傷,快要死了,”喬恩看著艾德琳,用平靜的語氣來表達一個驚人的消息,
艾德琳關(guān)掉電視,看了看窗外茫茫一片,“你要救他嗎?”
“不知道,”喬恩明白如果救了亞瑟文,那么他們以后或許將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麻煩之中,甚至會有生命危險,“你覺得呢?”
“我也不知道,”艾德琳拿著毯子站起來,很是煩躁,莫里的事已經(jīng)讓她內(nèi)心備受譴責,整整一個下午都心神不安,
一個人若是能在一天之內(nèi)無情冷血兩次,那他完全具備了當殺手的潛質(zhì),可是艾德琳不是,喬恩也不是。
小木屋的后門最終打開了,喬恩走進雪里,抱起那個已經(jīng)凍得僵硬的男孩,而艾德琳就站在門口,愣愣的看著滿地的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