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壩,夜。
薛楚楚面對兩人的質(zhì)問,孤獨的如同風中脆弱的花朵兒。
她在思索如何反對時,姜寧卻忽然露出笑意:“算了,不逗你了,明早不用做我的飯。”
見姜寧突然示弱,薛楚楚反而不習慣,寒假的日子,她總會滿足姜寧的各種無理要求,難道他現(xiàn)在良心發(fā)現(xiàn)了嗎?
薛元桐則瞧瞧姜寧,脆生生的問:“你幹嘛?”
姜寧沒回答,他反而囑託:“楚楚,你明早吃完飯後,麻煩把桐桐捎到校門口。”
“那你呢?”薛楚楚不解。
姜寧解釋:“我明早出門辦點事。”
薛元桐質(zhì)問:“辦什麼事,你不告訴我,是不是瞞著我做壞事!”
她小臉滿是‘看吧,讓我逮到了’的小表情,彷彿勘破了姜寧的隱藏計劃。
姜寧坦坦蕩蕩:“對啊,就是瞞著你。”
薛元桐震怒:“你還敢說瞞著我,不想好了是吧?”
姜寧:“正因爲想和你好,我才瞞你啊。”
薛楚楚乍聽之下,居然有幾分道理,旋即意識到不對。
可是作爲一家之主,姜寧的威嚴自然是毋庸置疑,拍板定下明天的行動方針。
……
3月,天初暖,日漸長。
晨曦初露,姜寧推著鈦灰電瓶車走出房門。
他用神識掃了隔壁,昨晚發(fā)誓早起攔截他的桐桐,正裹緊棉被子,睡得十分香甜。
他輕輕笑笑,邁上電瓶車,擰動電門。
天氣甚好,田野間的麥苗嫩綠綠,空氣中瀰漫溼潤的泥土和花草的清香,他駕馭電瓶車,往市區(qū)悠哉悠哉的行駛。
市區(qū),小區(qū)旁,沿街店鋪。
少女的倩影亭亭而立,她身著純黑羽絨服,明明是顯瘦款式,可胸口位置仍是鼓囊囊的。
她似在擔心太過臃腫,所以正在對店鋪的落地窗查看,不時輕輕踮腳,微微傾斜身體,甚至彎起嘴角,露出甜美的笑容。
姜寧遠遠的,瞥見了少女的小心翼翼。
她紮了簡簡單單的高馬尾,充滿了活力,沒有濃妝,沒有美瞳,只是在馬尾上別了個小熊髮卡,乾乾淨淨的站著。
就好像,站在了乾乾淨淨的青春裡。
姜寧停下電瓶車,緩緩走到耿露身旁。
耿露發(fā)現(xiàn)落地窗裡闖入一道高大的身影,她不由得偏過臉龐,眼眸滿是驚喜。
姜寧沒看她,他望向落地窗裡的少女,適時開口:“很漂亮。”
耿露眸光停住,旋即,臉蛋染了桃花的粉紅:“謝謝。”
姜寧亮出車鑰匙:“走吧,帶你吃早飯,我知道一家店還可以。”
他乘上電瓶車,還沒啓動,背後忽的傳來一陣溫軟。
姜寧心裡嘆了口氣。
他笑道:“穿的還挺暖和。”
耿露嗅嗅他身上淡淡的清新,嘴角始終上揚:“冬天嘛,會冷。”
她有很久沒體會到了。
姜寧:“嗯,穿多點好。”
聽到姜寧簡單的回答,耿露並沒像其他女孩那般陷入沉默,少女的喜愛是大膽的,她笑了兩聲,羞澀中帶著放肆:“你猜猜我穿了幾件?”
姜寧心中不以爲然,作爲修仙者,他還用猜?
不過嘛,凡事不用太明白,他陪著說:“三件吧。”
耿露:“錯了,是四件,如果加上全身,一共是9件了!”
說到這裡,她似是有些冷了,貼的更緊了,姜寧甚至能感受到她心跳傳出的漾動。
姜寧誇她:“真是洋蔥一樣的女孩。”
耿露咯咯的笑。
“對了,你帶我吃什麼呀?”耿露問。
姜寧:“別問,你跟著吃就行。”
耿露:“隨便你帶我吃什麼,反正我飯量也不大。”
“那挺好養(yǎng)的。”姜寧回道。
“對啊對啊,你養(yǎng)著我都行。”耿露笑吟吟的。
姜寧:“怕是不行,我養(yǎng)一盆綠蘿都覺得麻煩。”
耿露:“沒關係啊,我可以自己找吃的,而且我最近畫工厲害多了,還接了畫畫單子呢!”
“厲害。”
兩人聊著天,姜寧將電瓶車停在路邊,只見面前的店鋪招牌是‘黃家燒餅’。
一個圍了圍裙中年婦女,正在圓柱形的燒餅爐子前忙碌。
直至姜寧到近前,她才認清姜寧,露出滄桑的笑容:“小夥子又來了。”
姜寧:“六個燒餅,兩碗雞絲蛋湯。”
說話間,店內(nèi)走出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一米七高,瘦瘦的,臉色呈現(xiàn)病態(tài)蒼白。
她見同樣認出了姜寧,距離上次他來,大概有大半年了,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
他一如第一次見面那般帥氣,高高瘦瘦,黑色飄逸的風衣,只是這次,對方身邊的多了個和他差不多年齡的女孩子。
“快來屋裡面坐,我給你打湯。”
姜寧望望店內(nèi),這家店的生意比之前好了些,坐了近半的客人。
“不用,你先忙吧,我們自己打雞蛋,嘗試一下。”
“那,好吧。”
於是姜寧拿了個雞蛋,敲了敲桌沿,打入碗中。
耿露第一次嘗試,她有學有樣的拿了個雞蛋敲動,結(jié)果居然打出了兩個蛋黃,赫然是罕見的雙黃蛋。
姜寧:“快拍照發(fā)給陳思雨。”
耿露本來還在驚喜呢,聽到這話,她險些笑出聲:“人家沒那麼黃吧!”
姜寧瞧瞧耿露,可憐她的無知,她不會知道,陳思雨現(xiàn)在往什麼方向進化了。
用滾燙的雞湯澆了蛋花,再撒些胡椒粉,幾滴芝麻油,最後放上一點點香菜,一碗鮮香的雞汁蛋湯成了。
姜寧將兩個碗端到餐桌上,耿露則幫忙夾了些小菜,香辣土豆絲,青椒炒豆,然後還拿了碗筷,坐到姜寧對面。
“餅來了,你們慢慢吃。”瘦弱的女孩微笑。
耿露看清了餅的模樣,忽然一怔。
餅是圓圓的,最上面撒了一層芝麻,看起來酥酥的。
她拿起一塊餅,輕輕咬動,外面是酥的,內(nèi)裡卻是軟軟的。
她突然問:“老闆,你們這是什麼燒餅呀?”
門口的中年婦女,正伸手往爐子裡貼餅,她回道:“咱家是湖溝燒餅,正宗的湖溝燒餅!”
耿露聽到熟悉的話語,眼睛先是微微瞪大,隨即,過往的記憶,紛紛浮現(xiàn)而出。
那還是去年,她和姜寧到校外的夫妻炸串店吃飯,兩人聊到了燒餅,姜寧當時給她講了許多關於燒餅的故事。
故事有些久遠了,遠到模糊了耿露的記憶。
她完全沒想到,姜寧居然還記得,並且?guī)业搅苏诘臒灥辍?
該怎麼形容這個瞬間呢?大概她永遠不會忘記吧。
耿露咬著酥脆的燒餅,凝視姜寧,眨眨軟水般的眼眸:“謝謝,我很喜歡。”
姜寧伸出手,停在她潔白的下巴下方,接住從她嘴角滑落的幾粒碎渣,他笑呵呵的:“吃慢些,還有呢。”
……
四中開學日。
今天將有省級電視臺前來四中採訪,於是,從校領導到各班主任,乃至於全校學生,全部在忙碌的進行準備工作。
原本的龔瑾對於這些事,從來置身事外,漠不關心,因爲他背後的關係,所有老師心知肚明。
而今天,龔瑾跟隨8班的勞動小組,前往校園主道,進行打掃衛(wèi)生的工作。
崔宇肩扛大掃把,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瞄準了新同學。
瞅準機會,他將大掃把遞給龔瑾:“你個子大,你來掃。”
還沒等龔瑾拒絕,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大掃把,然後,崔宇靈活消失不見了。
龔瑾環(huán)顧一週,愣是沒找到對方的身影。
王龍龍在指揮:“新同學,你負責這一塊,剛哥,你也用大掃把,道哥,你用小掃把!”
柳傳道不爽:“你能不能別叫道哥?”
道哥的發(fā)音聽起來像英文‘dog’,狗的意思。
王龍龍改口:“道爺,你用小掃把。”
柳傳道不滿:“憑什麼他們用大掃把,我用小掃把?瞧不起哥們呢?”
王龍龍被頂撞了,他瞧見楊聖剛進校門,連忙喊道:“聖姐,聖姐,你快過來!”
楊聖打扮的很隨意,鬆鬆垮垮的加絨運動褲,外形跟女混子似的,不過,絕對是女混子裡的顏值天花板。
她得知情況後,撇撇柳傳道,輕描淡寫:“不幹滾,讓想幹的人幹。”
柳傳道罵罵咧咧的,接過小掃把。
楊聖巡視了一圈,悠哉悠哉的離開。
王龍龍繼續(xù)指揮:“黃玉柱你去撿垃圾。”
湯晶不樂意:“憑什麼讓玉柱撿垃圾,他長得像撿垃圾的人嗎?”
柳傳道發(fā)泄不滿:“他不像嗎?”
湯晶和柳傳道開始對罵,兩人是暴脾氣,互不相讓。
王龍龍繼續(xù)安排:“琪琪,你把簸箕往前挪一點。”
盧琪琪當場叫道:“我又不是來幹活的,你憑啥指揮我?”
王龍龍:“那你來幹什麼?小心我告訴班主任!”
盧琪琪只好忍辱負重,幫忙幹活,沒辦法,誰讓她沒錢爲龔瑾贖身呢?
龔瑾固然心高氣傲,卻並非是撂蹶子的人,他果真抄起大掃把,開始呼啦啦掃地。
衆(zhòng)人各自努力之時,體育老師顧偉,帶領運動服的體育生,嘩啦啦的進行晨跑鍛鍊。
天氣依然很冷,體育生跑的滿頭大汗,頭頂冒白氣,一羣人聚在一塊,便是一副艱苦奮鬥的畫面。
體育老師見到周圍來來往往的學生,他一邊領跑,一邊喊口號:“我們的夢想是什麼?”
龔瑾抱著大掃把,尋思:‘開始打雞血了?真是無趣的行爲。’
他見慣了形式主義,感到很可笑。
下一秒,體育生陶念吶喊:“當保安!”
“當保安!”體育隊大喊。
顧偉怒吼:“大聲點,我聽不見!”
陶念大吼:“我們的夢想是當保安,保衛(wèi)一方平安!”
體育隊大吼:“保衛(wèi)一方平安!”
不光是龔瑾,連8班,乃至校門口來來往往的其他學生,全部驚呆了,尼瑪,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學體育是爲了當保安的,那麼著急少走彎路?
體育老師顧偉用餘光,將周圍的同學目光收入眼底。
他眼中帶著得意,繼續(xù)大喊:“進長青液,當保安,保禹州平安,保國家平安!”
體育隊跟著大喊了一遍。
王龍龍搖搖頭:“不太行。”
他給優(yōu)化了,跳到隊伍前面,喊道:“強健體魄,追夢長青,守護平安,我們是禹州保安,鐵血丹心,共築國家安瀾!”
顧偉愣了愣,果然更有文化了,他聲嘶力竭:“守護平安,我們禹州保安!”
體育隊扯響新口號,熱血沸騰的,嘩啦啦的跑遠了。
體育生大多是窮人家的孩子,倘若真能進入福利待遇齊全的長青液工作,也沒枉費練體育吃的苦頭,大部分學生非常樂意。
王龍龍見他們使用了新口號,不由得大爲欣喜。
龔瑾難評,儘管知道長青液不錯,但你們現(xiàn)在未免太急不可耐了吧?
就在他抄大掃把,準備幹活時,一個吊兒郎當,滿身潮流名牌的人,晃悠悠的出現(xiàn)在道路中心。
王龍龍馬上堆起笑容:“天哥,早上好。”
對方可是所有貼吧福利活動的最大金主,哪怕是王龍龍,亦是給對方幾分尊重。
齊天恆同樣欣賞有本領的王龍龍,他拍拍王龍龍的肩膀:“乾的好,下次什麼時候再搞個四中最美校花的比賽?”
王龍龍:“這是一年一度的,得等到下學期新生…不過呢,我可以再籌劃一個校園最美笑容,至於經(jīng)費…”
齊天恆豎起兩根手指。
王龍龍瞭解。
齊天恆越過王龍龍,繼續(xù)往前,同時不忘審視打掃衛(wèi)生的學生。
“喲呵,還有新人。”齊天恆瞄中龔瑾。
龔瑾淡淡的瞅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無聲的蔑視。
齊天恆眉頭一皺。
狗腿子趙曉峰馬上奉承:“天哥,他都打掃衛(wèi)生了,你別和他計較了。”
“行吧,8班人…”齊天恆冷笑。
提起8班,他不禁想起桀驁不馴的楊聖桀驁不馴,心裡陣陣不痛快,自從追楊聖不果後,他的運氣一直很差,接二連三的倒黴,連藍子晨也沒追上。
齊天恆冷哼:“聽說楊聖爲了逃避值日,經(jīng)常和人打賭,不知是哪些蠢貨,跟她賭來賭去!”
話音剛落,七八道目光,如同刀片刮來,齊天恆突然渾身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