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的人皆面面相覷,肖美美趕緊面露笑容:“可能是貓淘氣打破了花瓶,我去看看。”
她提著裙擺示意樂師繼續,在場的人都識趣地收回了目光,準備進入舞池。
楊桃幸災樂禍地望了眼樓上:“現在肖家肯定是攢著勁兒想讓養女滾出去——”
被夏廉琥珀色的雙眸怔了一下,下半句話便噎在了喉嚨里。
夏廉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個還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卻見她像個沒事人似地,又坐了下來。
“你叫什么名字?”
已經從失落里緩過神來的耿成,開口問道。
“郭夏巧。”
她覺得沒什么好隱瞞的,也就報了出來,說話的時候目光不經意地掠過夏廉,視線又落在了二樓傳出聲響的房間。
隨著她的目光望去,肖氏母女正好從房內走了出來,一副母慈子孝其樂融融的畫面。
楊桃看著這幅景象,直覺被打了臉,有些掛不住地道:“待會你們就知道了。”
她雖學不來女人的那些勾心斗角,但婦人之間嚼的碎子她也聽了不少,當下更是篤定肖母不會輕易放過肖淑恬。
如果想要讓肖淑恬徹底地清醒過來,不管旁人說多少都是空話,這道理得讓她自己明白才是。不過依著肖氏夫婦好面子的習性,他們是絕對不會做些出格的事情讓肖家蒙羞。
郭夏巧淡然一笑:“話可不能亂說,肖伯母可是個大好人。”
提及肖母,耿成冷哼了一聲,他被肖美美當眾甩臉子不承認婚約的事情,鐵定是肖母愛慕虛榮,認為耿家配不上他們肖家。
“向來注重誠信的肖家,既然連婚約都能當成兒戲,我覺著可不像什么好人——”楊桃聲量不高,并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郭夏巧適時朝耿成露出一個同情的眼神:“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呢!”
他們倆靠得有些近,在肖美美的角度看來,兩人顯得有些曖昧。耿成雖家世不大殷實,但勝在五官長得英俊,如果帶出去的話肯定比那五十歲的陳老總要風光許多。
站在一旁的李晶恰巧也目睹了這一幕,李晶是她的表妹,為人尖酸刻薄也是個不帶腦子的人。表姐一副吃酸的模樣,讓她更加堅定了耿成在她心中的地位,遂拉著肖美美走至兩人的跟前。
“你是哪里來的小妖精,居然公然搶我表姐的男朋友。”
有人愿意當槍使,肖美美自然樂意。不過李晶的聲音太大,正在談笑的幾位婦人忍不住側目。
“晶晶,你誤會了,其實——”
“表姐,你什么都不用說,我都知道!這是誰家沒教養的女兒,明知道我家表姐跟成哥哥訂了婚,現在還跟他勾三搭四的——”
“啪”的一聲,李晶白皙的小臉迅速地紅了一片。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出手打她的男人,委屈地淚水頓時在眼眶里打圈。
耿成甩了甩發麻的右手,瞪道:“跟這位小姐道歉。”
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耿成扇完就后悔了,但是望著郭夏巧將小嘴咬得充血,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替她出頭。
說話間肖母與肖淑恬已經走了過來。
肖母望著哭得梨花帶雨的侄女,心疼道:“出了什么事?”
“姨媽,我被他打了——”
她哭哭啼啼地鉆進姨媽的懷抱,企圖讓她替她教訓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耿成。
可是李晶忘記了,肖家自始至終都未曾向外明確表示過肖耿兩家的婚約成立,如今她這么一鬧,不就是想要坐實了他們肖家悔婚的傳言么!
肖母安撫了侄女一會,這才抬眸望了眼耿成:“她還小尚不懂規矩,你也就別跟她計較了。”
“伯母,我確實可以不計較這些,畢竟男生的名節沒女孩子來得重要——”
他話剛出口,肖母便賞識地點點頭,不料他卻接著道:“我旁邊的這位女孩,是肖淑恬的同學,她惡言相撞,侮辱了我不要緊,卻連累了她。”
她這才將目光投放在他身畔的女孩身上,隱隱覺得這個女孩有些面熟。
一聽郭夏巧受了委屈,肖淑恬連忙走至她身旁,勸慰道:“對不起,害你受委屈了——”
郭夏巧卻搖搖頭,笑著說了句沒關系。
“是你——”
肖母卻未沉住氣,目光不悅地盯著她。
原本以為會挨一頓罵的李晶,頓時止住了抽噎,抬起頭來打量著兩個人。
郭夏巧禮貌地朝她頷首:“伯母您好!”
她目光平靜,好像在看一位沒見過面的陌生人。
夏廉站在一旁,目光深沉地盯著倆人。
“哦——年紀大了,認錯人了!”肖母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一番,才接著道:“我侄女年紀小不懂事冒犯了你,我這個當姨媽的——向你賠禮道歉。”
她說罷便作勢要鞠躬致歉,郭夏巧連忙上前扶住,這個禮她可受不起:“伯母您言重了,我怎么會跟個小孩子計較呢!再者,我跟淑恬是好朋友,她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見姨媽不僅不幫自己,反而還對這個賤/人恭恭敬敬地,不由地酸道:“喲!當家人,可就是你這么當的!”
“晶晶!”肖母沉了臉。
李晶卻不看她,上前一把抓住耿成和郭夏巧的手,舉起道:“這就是你所謂的當作家里人?”
她冷笑道:“把自己好姐妹親妹妹的男人搶了,這就是你所謂的當作家人?是不是哪天你還要將這家的主人踹了,我還得管你叫一聲后姨媽?”
“啪”
又是響亮的一巴掌。
不過這次扇人的是肖母,她氣得臉色發白,身子若不是肖淑恬及時攙住,怕是倒下去了。
李晶捂著紅腫的臉,不可思議地望著姨媽,哭喊道:“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她指著跟前的女人道:“她勾搭您的未來女婿,搞不好是為這個賤蹄子出頭,我一心為您著想,您居然打我——”
人群立即一陣唏噓。
肖淑恬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她向來沉靜內斂,絕對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而郭夏巧身世顯赫也不屑于做這樣的事,楊桃心中的正義感爆發遂氣憤道:“你往誰身上潑臟水呢!”
“誰說我是肖家的女婿?那都是兩家人的玩笑話,你居然也當真了!”耿成適宜地替自己挽回了一局。
肖母瞪了侄女一眼:“胡鬧!”
……
此次家宴被攪得雞犬不寧,大家也就識趣地散了。楊桃深怕他們肖家會對付肖淑恬不肯走,這實在是人家的家事,他們這些外人也不好插手。楊桃最后是被夏廉抱出門的。
家丑不可外揚,這下倒好,所有的事情都向外人抖了個干凈。
肖淑恬站立在沙發前,一言不發。這些年,她已經習慣了,但凡是錯誤的事情,她都要一力承擔下來,家里才會和諧。
郭夏巧站在肖宅的不遠處,不死心地盯著那扇門,今天出了這樣的丑事,肖家肯定會將她掃地出門的。
“砰”的一聲,花瓶應聲落地。
肖母氣得直哆嗦,肖美美在一旁替母親寬背順氣。
李晶跟肖淑恬并列站在一排,也駭得厲害。她之前只聽說過,肖耿兩家即將訂婚的消息,碰見那樣的場景肖美美也是氣憤的,再者當時她也在場,并沒有出聲反對她,這也就直接導致她愈發地對肖淑恬的同學感到憤怒。
“你們是想把我氣死,對不對?”
緩過氣來的肖母,瞪了兩人一眼。
肖淑恬趕緊低頭認錯,眼眶早已酸脹難耐:“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確實是你不好,你個賤蹄子怎么還有臉回來?你都勾搭的一些什么朋友,就是這樣對你妹妹的?不說你妹妹是不是跟耿成有婚約,即使沒有——一個好人家的女兒能讓人誤會成這樣!”
從第一次在辦公室見到郭夏巧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不喜歡她。肯定是那個小賤/人在背后慫恿了肖淑恬,不然依著她的膽子,怎么可能敢不聲不響地出國,怎么敢說離家出走就離家出走!
自己的好友被母親說得那般不堪,肖淑恬淚眼朦朧地解釋:“媽,夏巧不是那樣的人,她是個好女孩。她——”
她話還沒說完,肖母揚手給了她一巴掌:“吃里扒外的東西,這些年我供你吃供你住供你上學,就是讓你聯合外人欺負自家人的?”
站在一旁的李晶,識相地做起了啞巴。這樣的姨媽,她還是第一次瞧見。不過想想肖淑恬在家過的日子也不舒坦,她竟然覺得心里舒服多了。
“姐姐,你也真是的,郭夏巧是什么樣的人,你不清楚——我可比你清楚得很。我為什么會輟學,就是因為她玩了詭計陷害我!不過你才回來,識人不清,我跟媽都能原諒你。聽妹妹的勸,不要再跟她來往了!”
肖美美說得一臉的真誠,令肖淑恬一下慌了神。郭夏巧對她太過熱心了,她不是沒有想過緣由,但是她實在沒什么東西值得別人惦記的,加之她待人熱忱也很要好,她便打消了顧慮。事實,真的像她們說的那樣嗎?
見她不表態,肖母氣得直打顫。
肖美美安撫了一下母親,又勸道:“晶晶也是為了我們姐妹倆好,看出來郭夏巧不是什么好角色,怕是她用心險惡,想要離間我們的姐妹之情!”
李晶忍不住插嘴:“我就覺得那女人不是什么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