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是這些人出門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晚,李虞一覺睡到自然醒,鉆出帳篷,見洞口的草都被割完了,大家還在找那些嫩綠的葉子割下來,給牲口準備草料。
周嘉走到李虞身邊,看著她神清氣爽的樣子,笑道,“看他們這個樣子,我都在想,要不就在這住下算了。”
李虞苦笑道,“這不現實,你想想,就靠著洞里的那點水,能干什么呢?等大家把帶著的糧食吃完了,這么多人啃樹皮啊!”
周嘉點點頭道,“你先去吃點東西,我們在這歇兩天,再做打算。”
李虞看著孩子們歡快的笑容,“嗯!就在這好好的歇兩天,養足精神再走。”
在山上休整時,李虞偷偷地把空間里的水缸裝滿了水。
隊伍在山上歇了兩日,等老人和孩子都緩過來后,大家收拾好行李又開始上路了。
隊伍在路上有驚無險地,走了一個多月,大家慢慢地發現路上的草不再是枯黃的,天上也沒了蝗蟲,沿路的水也不缺了。
這天午時,天陰沉沉的,風吹得山道兩邊的樹木動搖西擺的,村長看看天,道,“大家走快一點,恐怕是要下雨了。”
大家加快了速度,隊伍剛從山上下來,只見烏云籠罩在頭頂上,’轟‘’一聲響雷,在頭頂炸開,村長在后面喊道,“快找個地勢高的地方停下,大雨就要來了。”
吉祥的騾車在前面,看到一處崖壁,吉祥指著前面的崖壁道,“我們去前面的崖壁下避雨。”
大家牽著牲口趕到崖壁下,把油布從車里取出來,大家七手八腳地把帳篷撐開,把行禮都搬到帳篷里堆放好,雨從天而降,大家站在油布下面,看著久違的大雨,都仰起了頭享受著這份難得的清涼舒爽。
雨下得越來越大,雨霧彌漫開來,連前方的路都看不清楚了,大家只得打開行李,打算住下了。
來娣看著大雨,走到李虞身邊,笑瞇瞇地,小聲說道,“表姐,還有沒有好吃的?我們煮好吃的吧!”
李虞笑道,“好啊!你去看看潭子里和竹筐里,還有什么好吃的,喜歡吃什么,就拿出來煮。”
“這丫頭···李梅看著臉瘦的只有一個巴掌大的來娣,咽下了嘴邊的責怪,幫著準備起來。
大家見李虞這邊開始準備做好吃的,笑著說道,“小魚,吃大鍋飯。”
“好啊!吃大鍋飯。”李虞笑著應下后,讓何嬸把竹筐里最后幾塊五花臘肉取出來,然后東家一把紅豆,西家一把豆子,雜糧的,混合在一起,燜了一頓香噴噴的臘肉雜糧飯。
夜里李虞從空間里取出來一些肉干,分給了招娣,來娣、李青,幾個孩子拿著肉干,驚喜地問李虞,“姐,你會變戲法啊?今天何婆婆把竹筐都清空了呀!”
李虞笑道,“前些日子放在布袋里忘記吃了,看你們饞肉了,姐,才想起來。”
雨一直下到第二天午時后才結束,路上濕滑泥濘,大家決定歇一晚再走。
吉祥和如意,還有陳耀輝幾個去了山上打獵,李氏和幾個婦人在山腳找了些野菜,蕨菜,菌菇,洗干凈等著幾人回來。
酉時后幾人扛著一頭野山羊,兩只狍子,還有一串野雞和一串野兔,下了山。
何屠戶帶著幾人,找了口水塘,把野物收拾了出來,大家架起了柴火,和鐵鍋,一頭山羊和兩頭狍子,抹上大料和鹽用松木棍串起來燒烤,野雞燉蕨菜和菌菇,野兔用辣醬紅燒。
百十號人圍著火堆和鐵鍋,吃得滿嘴流油,陳貴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爽朗的笑道,“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兩個多月的逃荒日子,雖說是又苦又難,卻是活了這么些年來,最有意思的日子。”
村長嘆氣道,“是啊!以前天天睜開眼,就想著怎樣從土里刨食吃,蝗蟲來的那天,我覺著這天都塌了,看著傳洲他們幾個小的,才咬牙決定和小魚他們出來奔一條活路,眼下這地界倒是不旱了,我們那還旱著嗎?還有沒有蝗蟲?
族長和叔公,他們在家怎么樣了,還有那些鄉親們,過得咋樣了?”
大家聽后都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陳耀輝安慰村長道,“爹,等我們安頓下來后,有功夫,就回去看看。”
村長搖頭嘆息道,“誰知道我還能不能等得到那天。”
李虞聽著村長的話,想到自己永遠也回不去了,也黯然神傷。
周嘉見李虞神色黯然的樣子,心疼的捏了她手一下,笑道,“會的,我們會回去看的。”
劉婆子一家,和那些半道回了西山村的村民,在路上走了兩日后,一起回到村里,發現村里好些人家的屋子,都被燒成了一片廢墟,村里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大家都傻了眼,許氏兄弟嘆道,“早知道回來是這個樣子,還回來干啥哦!”
許氏兄弟看著火辣辣的太陽,連一片云彩都沒有,到處都是亂飛的蝗蟲,水已經用完了,背著的糧食會越來越少,大家默默地收拾起行禮,出了村,加入了逃荒的隊伍,西山村,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張得發坐在鋪子門口,愁眉不展地看著空蕩蕩的街道,想著家里的水井已經干枯了,還有那么大的一家子人,這日子咋辦啊?
一個骨瘦如材,一臉臟污,唇干皮裂的乞丐走到鋪子前,張得發正想趕他滾,乞丐叫了一聲,“哥,我回來了。”
張得發聽后,仔細一看,喊道,“二弟,是你嗎?你怎么變成這副模樣了。”
張得財干裂的嘴唇上起了一道道血痕,聲音嘶啞地對張得發道,“哥,快給我找點吃的,我已經幾天沒有沾過水米了。”
張得發趕緊進屋拿了竹筒,遞給了張得財,“你先喝口水,墊墊肚子,我把門關了回家去。”
張得財迫不及待地接過竹筒,一連喝了幾口才緩了過來,張得發把鋪子關上,攙著張得財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