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新時間:2015-6-24 6:53:03 本章字數:3682
沒有啟封過的信箋呈到了宋凌軒的面前,宋凌軒盯著那信封看了半晌,臉上的表情從剛剛的帶著笑意變成了笑意全無,他看著那雙白皙的手固執的將信封遞在她面前,不肯收回。
“皇上,請你拿著。”慕離繼續說道,十分堅決,“我不想看,也不會看。皇上有吩咐,直接說,皇上命令我做任何事,我作為一個下人,肯定去做,再說,皇上不是還拿捏著我關心的許多人嗎?”
是抗拒的,她與他沒有必要到寫信這一步,感覺像是信件傳情一樣,所以她不想拆,不想看。慕明德的事情完結了,她與他算是兩清,他以她所關心的人為威脅,讓她入宮,各種原因之下,她也順應了,入了。
她不曉得他是要做什么,但她知道,她很抗拒,過了這么久,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她對宋凌軒的仇,其實,她不知道該怎么報,殺了他,不會痛快,讓他失去他的江山,她沒有這么能力。
甚至,他現在這個樣子,會讓她的心,無比的沉,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知道她不再愛慕他,不再會為他付出任何一點點,可曾經的十幾年,到底是圍繞著她,這樣的情,在她的心底是有重重的刻痕和印記的。
不是她不灑脫,不是她放不下,更不是她要去重蹈覆轍,而是發生過的,不可磨滅的存在,會影響她。
甚至,比起報仇,她想的是逃避他。這些復雜的說不清的感情,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她的感情向來單純,喜歡就是喜歡,為之付出甘之如飴,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擋了路便是殺,仇人就是仇人,傷了她身邊人的人比傷了她的人,她更恨。
可宋凌軒,她不知道如何定位,如何對待。
“你關心的許多人,呵呵。”宋凌軒突然笑了,笑得十分蒼涼似的,他拿過信封,捏在手中,低低的說了一句,“你關心的許多人中,再也沒有朕了,是嗎?”
“我沒這個資格,也不敢。”慕離回答,咬字非常用力,看著他的蒼涼,突然還是有一種說清道不明的痛快的。
如果沒有看錯,慕離看到宋凌軒捏著信的手抖了一下,她突然覺得有些刺目,頭埋得更低了,連他的手,他袍子都不想看,只是盯著自己的裙邊兒。
“你恨我嗎?”宋凌軒說道。
恨嗎?恨過吧,現在恨嗎?不知道。慕離心底一陣陣的發慌煩躁,她不想去想這個問題,他是她不想去觸及的傷痕。煩了,心底有些怒火騰起,憋屈得很,為何她非要和他扯上關系,和他有交集,她一點兒也不想。
“我只有一個問題,為什么你不肯放過我呢?”怒火之下,慕離猛的抬頭,瞪著宋凌軒,“不可以,讓我輕松點嗎?我不想看到你,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宋凌軒烏黑的眸子放佛是更黑了,黑得透亮似的,慕離以為他要發火,或者要做出什么舉動,只是他卻什么都沒有做,只是這么看著她,深深的,看著她。
外面陽光明媚,但這回廊是在陰涼處,有風刮過,只覺得讓人一陣陣的發冷,慕離看著宋凌軒一絲不亂的頭發,這就好似他一絲不亂的人生,目標明確,步伐堅定,皇位權力。
現在是他得到了,掌控了,所以回過頭來尋樂子嗎?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宋凌軒就這么看著她,許久之后,他垂下眸子,不再去看慕離,而是看著他手中捏著的信,說道:“朕知道了,你不想看到朕,你走吧。”
慕離抿起嘴,轉過身,一步步的離開,只是心底卻沉重的無比,宋凌軒方才的模樣,還有那沉沉的語調都像是壓在了她的心上。
等她走了之后,宋凌軒拆開了手中的信箋,打開信紙,上面是他蒼勁有力的字體,他沒有看到,只是緩緩閉上眼睛,將那信紙慢慢的碎,碎成一片片。
呵,他好不容易放下一切驕傲與尊嚴,放下所以的顧忌和擔憂寫的信呢。
阿離,你離開之后,我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江山是死的,你卻是鮮活的,你不在了,才一點點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被挖空了,什么也填不了,補不上,任何事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取代你的離開留下的那個空。
心,缺了一塊,是錐心的痛,且越來越痛,我想你也是痛的,我們都不要讓彼此痛了好不好?你重生,是上天給我的,給我們的機會。
阿離,我無比的想念那些我們同進同出的日子,想念你趴在我的腿上睡覺的樣子,想念你無論我做什么都站在我身邊的身影,我卻未曾珍惜,因為從來沒有想過會失去,因為覺得你不會受傷,我將你訓練得這樣好,這樣強大。
是我不好,我錯了,我都改正。
以后,我要好好待你,我要全天下都知道我對你如何,我把我小時候跟你說的話都實現,那些話,我都記得的,我再也不會讓你痛讓你難過,再也不會讓你吃苦,讓你生活在危險中。
你要做什么,我都縱著你,都幫著你,永遠站在你一邊,并肩作戰。
阿離,我想與你從頭開始,好不好?
宋凌軒看著那些隨風飄散的碎片,她卻連看都不看,他還以為沒有什么痛會比空了一塊的心更痛了,現在才覺得痛可以如此刻骨,全身都是痛的,手腳都涼了。
她走得那么干脆,頭也不回,看都不看他一眼呢。
哦,是了,她剛剛說的,“難道你不知道我現在一點也不想看到你嗎”,她那么明確的告訴他的,那么他在奢望什么呢?
“皇上?”李全順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他是看到慕離站到丫頭那邊去了,而宋凌軒久久沒有過來,才跟過來看的,“您還去看那些小姐嗎?”
宋凌軒有些恍然的張開眼睛,看了看李全順,這個從小便盡心照顧他的人,比他的父皇母妃都要關心他的一切的人。
“她說,她不想看到朕。”宋凌軒低聲說道,這一瞬間,像是無助的孩子,找不到方向了一樣。
多少年,沒有見過這樣的宋凌軒了,只有他小時候,被先皇嫌棄,被自己的母妃排擠的時候才會這么無助,李全順心中一痛,上前一步,有些想去抓宋凌軒的手,但還是沒能伸出手去,只是道:“她是生氣,都死過一回,肯定是生氣的。”
“那她,會消氣嗎?”宋凌軒問道,眼神像是沒有聚焦,有些迷茫。
“會的,肯定會的。”李全順連忙道,他現在是連用慕離身份特殊對他又用才如此都騙不了他自己了么,“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她生氣就代表還在乎你的。”
宋凌軒點點頭,看了看回廊欄桿外面,片刻之后,再回頭的時候,眼神已經再一次變得冷漠而鋒利,神色也恢復了正常,又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了。
“一會兒將地上那些碎片收拾燒毀。”宋凌軒說道,看了看旁邊的宮殿,“去正殿,朕挑十個出來,這教習也到此為止了,讓湘妃給她們分配宮殿吧。”
“是。”李全順點點頭,忍不住跟了一句,“皇上,那慕離……”
“朕知道怎么做了,朕從來不是那么容易放棄的人。”宋凌軒不疾不徐的說道,“來日方長。”
……
“嘿,小月是嗎?”慕離回來之后,便有膽兒大的丫頭主動上去搭話,“皇上找你去說什么了?”
“你問皇上去啊。”慕離渾身都散發著冷氣,看誰都是肅殺的眼神,語氣也不善。
那丫頭嚇一跳,連忙退開了,慕離整個人現在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心底還是那么沉沉的,她到底怎么才能擺脫宋凌軒給她帶來的影響呢,她又怎么才能在確保她所關心的人都安全的情況下,撤離皇宮呢?她真想離開這個地方,特別的想。
可是江濤那個傻子,卻進宮來做太醫了,她也不知道宋凌軒會怎么對待江濤,對了,江濤說過宋凌軒身上有一個秘密,極有可能是他的把柄。
到底是什么秘密,什么把柄,能夠威脅到宋凌軒呢?
他在乎什么,無外乎江山,可根據慕離所知道,江山暫時沒有人能夠宋凌軒手中奪走,沒有人可以輕易取代宋凌軒,如果不是江山,那還能是什么?
還有高強的事情,到底是誰將高強帶走了,應該不會是宋清淺,如果她要帶走,第一回去玄衣營的時候就帶走了,也不必等到第二次派人去。
而且按照宋清淺的性子,她誰都信不過,又能派誰去呢?
高強是千鳥軍現在領頭的,是不是有人想要控制千鳥軍,做什么事情,要軍隊的話,慕離只能想到造反,可思來想去,在宋國朝政一派祥和的情況下,到底誰會造反?
不過,高強這個事情,會不會和江濤發現的宋凌軒的把柄有關系?
“皇上駕到!”正想著,李全順的通傳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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