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馭獸宗,禁地念雲(yún)涯。
崖底的溶洞裡,白易語氣漠然地說道:“念雲(yún)涯,念雲(yún)霞域,秦仁歸,仁歸人鬼,人鬼爲傀,隱匿寧州萬載之久,沒人理你,不代表沒人知道你,隱藏在青空域這麼久,看來你也想家了,這次要帶著月奴回家,是要回歸雲(yún)霞域是麼,能讓你這位九級妖修迴歸的,恐怕也只能是妖仙的命令纔對。”
清澈的眼眸微微瞇起,白易的眼神裡充滿了一種危險的信號,猶如即將暴起的兇獸,他接著冷語道:“既然你要走,就將這位傀儡留下好了,說到底,他也是我青空域的修士,被你駕馭萬年,壽元所剩無幾,也該讓他自由了。”
隨著白易的冷語,對面的老者明顯越發(fā)驚訝了起來,當他聽到白易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一雙老眼裡除了意外,竟還帶著一種無法言明的苦意。
不管是白易的言詞,還是老者的反應(yīng),這時遊見海是徹底糊塗了。
白易突然成爲了合體修爲,已經(jīng)讓他無法理解了,才百年不見,就從元嬰提升到合體,這種速度根本不是人族能做得到的,別說人族了,什麼族的生靈,什麼天才鬼才,全都做不到。
合體也就算了,這時候白易所說的話,在遊見海聽來好像並不是對著那位太上長老所言,就如同在太上長老的身後,還有著神秘的存在一樣。
而且那個神秘的存在,還控制了太上長老萬年之久!
以遊見海的心智,雖然無法理解現(xiàn)在的局面,但是他卻能大致看清此時詭異的局勢,因爲他十分聰明,不過聰明的人,並不一定是好事,一旦得知了許多隱藏在暗中的隱秘之後,聰明人反而會陷入更深的疑惑。
沉默的溶洞裡,隨著老者的揮手,遊見海身上的禁制被散開,好像不願讓他知道,或者不願讓他受傷一樣,馭獸宗的太上長老聲音蒼老地說道:“見海啊,你先出去吧,告訴宗主,不必派人進來,就算念雲(yún)涯出現(xiàn)異樣,也不必前來打探,老夫,要會一會一位老朋友了。”
太上長老的話,遊見海不敢不聽,他神色複雜的看了看白易,眉頭緊皺地緩緩?fù)巳ァ?
之前他的傳音白易就沒有理會,遊見海此時已經(jīng)知道,自己再多說什麼,對於溶洞裡的兩位也於事無補,沒人會聽他的,更沒人在乎他這個化神。
帶著月奴離開了念雲(yún)涯,遊見海在崖底疑惑萬分地自語:“白易居然合體了,這是什麼修煉速度啊,聽他的口氣,好像知道一些老祖宗的隱秘,念雲(yún)崖的名字,預(yù)示著懷念雲(yún)霞域?難道老祖宗的故鄉(xiāng)在雲(yún)霞域?聽說雲(yún)霞域是妖獸之鄉(xiāng)啊,秦仁歸,仁歸人鬼,人鬼爲傀,白易說的被駕馭萬年的修真者,難道指的是老祖宗?老祖宗是人家的傀儡?那麼誰又在控制著老祖宗?”
心智高絕的遊見海,在聽到那些隻言片語之間,竟然隱隱推斷出了一些真相,然後又陷入更深的疑惑與更大的震驚之中。
正如遊見海的推斷,馭獸宗的那位太上長老秦仁歸,的確是一位被人控制的傀儡。
世人只知人族修士有靈獸駕馭,卻沒有幾個人知道,反過來也屬正常,人族既然可以收靈獸爲己用,那麼妖修也能收服修士爲奴僕!
溶洞裡,只剩下了白易與老者二人,沉默了片刻之後,秦仁歸這纔開口道:“知道我身份的人,青空域屈指可數(shù),你究竟是哪位老友呢?”
嗡!
白易並沒答話,而是翻手間祭出了一柄古樸的長劍,劍身類似銅鑄,劍體狹長,鋒利的劍刃上流轉(zhuǎn)的並非寒芒,而是一縷縷塵霧般的細小碎屑,細數(shù)之下,那塵霧總共有九道。
仔細地盯著長劍,許久之後,秦仁歸嘆息了一聲,道:“九塵劍,終於現(xiàn)世了麼,仙君的傳承,原來如此……”
帶著複雜的神色,老者看向持劍的青年,沉聲道:“仙君只有三大弟子,沒人聽說過第四位弟子的存在,看來即便是仙君大人,也會留有一份後手,你,恐怕纔是仙君的真?zhèn)靼伞!?
秦仁歸誤以爲白易是逍遙仙君並未公之於世的第四位弟子,其實這種猜測倒也沒錯,畢竟如今的白易,與逍遙仙君實在是判若兩人,而且仙君隕落了已經(jīng)數(shù)百年之久,除非是必死之人,否則這麼多年,再重的傷勢都該出現(xiàn)纔對。
仙君已死,早已成爲了九域公認的結(jié)局,這一點,即便是馭獸宗的這位太上長老都已經(jīng)信以爲真了。
其實逍遙仙君的確死了,如今的白易,不過是殘魂重生,可即便是殘魂,他,依舊是曾經(jīng)的青空之主!
並沒有反駁對方,白易持劍的手緩緩擡起,九塵劍怪異地指向老者身後的虛空,漠然道:“你若回鄉(xiāng),無人阻止,不過臨走之前,還是把話說清楚爲好,我的目的不在你,而是那粒二品靈丹的出處。”
“一枚二品靈丹,值得仙君真?zhèn)魅绱似疵N?”秦仁歸反問道:“既然你也能煉製出二品靈丹,何必多問我這粒來自何方。”
“我需要確認一個人的生死。”白易眉峰微蹙,飄擺的長髮預(yù)示著他的心情依舊在暴躁之中,只不過是在盡力壓制而已。
“誰的生死?”秦仁歸的聲音有些好奇。
“你問得太多了。”白易冷語道。
“你問得也不少啊。”秦仁歸笑了笑,不客氣地說道。
“執(zhí)拗的螳螂!”白易終於勃然大怒,喝道:“妖族之中,螳螂本該兇猛冷酷,你連同類都吃,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八婆了,不說也行,那就打到你說爲止!”
九塵劍既然出竅,惡戰(zhàn)其實就已經(jīng)開啓了,對於面前的這位老者,白易其實沒什麼興趣,他至始至終,都是對著老者身後的一個巨大而隱形的輪廓所言。
那隻一個數(shù)丈大小的螳螂輪廓,白易與遊見海剛到這裡的時候就一直存在了,只不過遊見海發(fā)覺不了,而白易早已察覺了而已,而那道隱形的輪廓,在九塵劍出現(xiàn)之後,隱隱散發(fā)出一股九級妖獸的恐怖氣息。
如果以龐大的靈識仔細辨認,那隻隱形螳螂的身上竟遍佈著一種詭異的花紋,正是那些花紋,讓這隻螳螂妖獸擁有了即便不動用任何力量,都可以僞裝成周圍的環(huán)境來達到隱身的功效。
靈力暴起,劍氣四溢,當白易的眼中終於升騰起戰(zhàn)之烈焰的時候,一聲低沉又兇猛無比的龍吟從他身上徒然炸起,一隻與白易身體齊高的猙獰龍頭,已然出現(xiàn)在身旁。
低吼中,現(xiàn)出了本體真身的燭龍萬破,一雙猩紅的龍眼越過秦仁歸,盯住了隱形的螳螂巨獸。
“好久不見了……”燭龍森白的獠牙緩緩睜開之際,發(fā)出了讓人心悸的獰聲低吼:“魔花螳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