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你也有膽小的時候?。俊彼晤伇犞浑p小鹿斑比似的水靈靈大眼睛看著她,“那天見你的時候覺得你膽子挺大的啊?!?
“鄙人膽子一向很小,最是惜命,只不過被逼到絕境的時候難免會不顧一切,如果可以選擇,我可不想面對任何有危險的事情?!?
“我們只是需要你的眼光幫我們投資而已,你那么多顧慮做什么?”梁昊失笑,“百分之二十的收益你照收,我們也會盡力保證你的安全,無論對你對我而言,這件事當然都是越隱秘越好?!?
“怎么保證?每天派個壯漢到我家去使勁拍我們家門板?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和黑社會過從甚密是吧?”范雨瑤冷笑。
“OK,今天是我不對,我保證今后不會再發生了,穆鐵離你家近,你又信任他,就讓他來保護你好了?!?
“算了吧,我只是一個普通學生,不用這么興師動眾,只要我們平時不見面接觸就可以了,有什么問題可以電話或者網絡聯系?!?
“那可不行,電話和網絡的信息太容易被人竊取了?!崩钅桨椎谝粋€反對。
“陶一華的資料拿到了?”范雨瑤還來不及反對,梁昊突然插了一句。
“拿到了,這幾個月他場子里的產業生意并不好,員工的工資已經幾個月沒發了,這次過年也只發了一筆獎金,他說工資就當是借給他的,按照兩分利息到時候連本帶息一起算。另外我們查到之前他說的在H省開發的房地產項目表面上在進行,實際已經擱淺了,錢源源不斷地流過去,可是卻看不到任何東西……”
“陶一華是我爸的拜把兄弟,在經營上很有一手,雖然他手下也管著一片場子,算是我爸的手下,可‘華爺’在南州的名聲未必遜于‘梁爺’,他手上的資金多得讓我們幾家加起來都望塵莫及?!币姺队戡幰荒樢苫?,梁昊主動為她答疑解惑。
“黑錢?”范雨瑤很佩服梁昊掌控全局的能力,他隨便一句話就順利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她得承認她確實對那個陶一華感到好奇。
“當然不是,全是干凈得不能再干凈的血汗錢。”杜宇飛冷笑道,“也許你不知道,南州根本就是一個‘放貸之城’,南州市有百分之七十的人都將自己的錢借給他們這些人進行投資,少的每個月每一塊錢有兩分的利息,多的就有五到六分,陶一華就是龍頭老大似的人物。”
“高利貸?”范雨瑤有些吃驚,最少兩分息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南州竟然有這么多人在放高利貸,這意味著這座城市是由泡沫組成的,一旦崩潰……
“不過都是黑社會放高利貸給別人,居然還有平民百姓放高利貸給黑社會?他們不怕這錢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你別把黑社會想得那么邪惡好不好?”梁昊無奈,“盜亦有道,就算是黑社會也有自己的規矩,何況這幾年無論是我爸還是陶一華都一直在努力洗白,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使出那些非法的手段,畢竟我們也要在這個社會上生存,還不如多個朋友少個敵人?!?
“南州的普通市民也這么想?”范雨瑤不相信,社會本來就是由大部分遵紀守法的良民組成的,要他們相信黑社會的善良似乎不大可能。
“陶一華這個人,你不能把他定義為一般的黑社會,”李慕白沉吟道,“他手下的產業不僅多,而且在南州都很有名氣,有些的確是清白正當的營生,再加上他經營這么多年,信譽良好,每個月都按時支付利息,放貸的人還覺得放給有點背景的人更有保證,誰會去在乎細節?甚至可以告訴你,在南州市幾大銀行根本很難貸出去款,大額的借貸一向都是找陶一華的,就連我們幾個之前都有一部分資產在陶一華手上?!?
“他不可能是一個人在做吧?手下應該還有很多資金掮客,有點像是金字塔狀的鏈性結構?”范雨瑤比劃道。
“不錯,熟人拉熟人,朋友借朋友,不僅相熟的人之間拆解資金,還有很多外地人是慕名而來南州,無論是企業還是個人,上至高官富商下至市井小民都在放貸?!?
“錢呢?”范雨瑤望向窗外,南州的經濟并不像上京、魔都那么發達,也沒有什么大型實業,主要是以中小企業為主,這樣的經濟結構……
她頓時覺得不寒而栗,她從來沒有問過范玲有沒有把積蓄貸給別人,但若真是普及率這么高的話,讓人很擔心范玲能不能逃得過。
“錢就在那些高樓上,”李慕白指著落地窗外的一幢幢高樓,“南州的房價原來并沒有這么高,就是這一兩年南州本地民間金融匯成的資金巨流既是買家,也是賣家,它們為開發商提供資金,再將蓋好的樓房買下,房價被哄抬上去了,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賺了,其實都是自己的錢在里面轉來轉去?!?
“不僅是南州本地的房地產市場,陶一華在五個省二十多個市都有房地產項目,同時也在投資礦產生意,利潤非常豐厚,這也是人們信任他的原因?!彼晤佈a充道。
“但是這幾個月地產市場有些萎靡,華夏國的高房價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下跌是必然的,如果這是觸動這種民間借貸資金鏈的第一環,”范雨瑤手指在桌面上劃來劃去,仿佛在推演著什么,“接下來樓盤大面積將會停售或停工,外地開發商還可以紛紛撤走,而本地開發商則避無可避。依靠民間借貸支撐的房地產業首先感到資金鏈緊張,無力支付高額利息。這將會迅速動搖南州人的信心,中間人向陶一華追債,債權人擁堵到中間人處,‘擠兌’開始……如果你是陶一華你會怎么做?”
“跑?!绷宏粡拇介g迸出一個字,幾人相互對視一眼,顯然心里早已有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