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是,真的做起來絕對不會象想的那麼好。比如會有下雨天,會有特別熱的某一天。這種時候,蘇易水和蘇然的口徑出奇的一致,寧願少賺點也不能太辛苦。
所以,一個月算下來,除掉所有開銷,淨賺了小四百塊。楊明豔辦了一張存摺,看著上面的數(shù)字,恨不得抱著親上一口。楊明豔在工廠辛辛苦苦幹一年也才五百多塊,這一個月還是東歇一天,西歇一天就賺了四百塊。要是幹上一年,這是多少錢吶。想到這裡,自個咯咯笑出聲來。
蘇易水小聲說道“看你媽媽,象不象葛朗臺。”
蘇然點點頭湊到蘇易水的耳邊說道“爸爸,媽媽晚上做夢會不會笑醒吶。”
“喂,你們兩個,別以爲我聽不見。在嘀咕什麼呢。”楊明豔說著說著,自己也覺得好笑,收起存摺。跟他們商量道“每天的蛋糕擺個半天就賣完了,有時候一早上就沒了。我打算明天開始多做一點,平時做四十個,周未做七十個。可是生意好,再慢慢加。”
“可是這樣的話,要賣到中午,媽媽就不能回來吃飯了,還是不要。”蘇然開始跟了楊明豔幾天,終於讓媽媽張嘴開始吆喝了。本來想一直跟著的,可畢竟是小孩子的身體,有些吃不消,每次一回來,倒下就睡了。媽媽看著心疼,無論如何都不讓她再跟著去了。她只好在家多做些,儘量減少媽媽烤蛋糕的工作量,算是分工合作。
“媽媽中午吃個蛋糕就行了,那麼多人買蛋糕當午餐,難道媽媽還不可以啊。”楊明豔可沒這麼嬌貴,十幾年又當姐姐又當媽,還要在工廠做工。什麼苦沒吃過,現(xiàn)在這日子,她已經(jīng)覺得輕鬆極了。
“呵呵,也是。”蘇然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妥,自己以前也經(jīng)常拿麪包當正餐吃的,反正又不是每天都會晚,媽媽這麼有幹勁就不打擊她了。
蛋糕多了,工作量也大了,蘇然偶爾也會去幫忙叫賣一下。有個小孩子總是更討人喜歡,蛋糕也會賣得更快些。特別是逛街的很多都帶著孩子,跟小朋友溝通蘇然非常拿手。幾下就說得小朋友口水直流,非買不可。
陳湯湯來找過蘇然幾次,雖然沒有成功的邀請到蘇然到家裡玩。但是吃到了蘇然家的蛋糕,羨慕得不得了。還非跟著蘇然去天橋,站在那裡一口氣吃掉了二塊蛋糕。惹得楊明豔呵呵直樂,蘇然看她嘴角還留著奶油沫子,跺著腳說“一會兒回家給你裝一袋帶回去,讓別人看了還以爲你媽不給飯你吃呢。”
“我媽倒是給我飯吃,但沒給我蛋糕吃啊。”陳湯湯舔著手指上殘留的奶油,滿足的說道。
“快別舔了,擦擦,奶油多是的,一會回去讓然然給你多裝幾個。”楊明豔掏出手帕幫陳湯湯擦著手。
“喂喂喂,誰讓你們在這裡擺攤的。”穿著警察制服的一個大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他們面前,忽然就出聲吼道。嚇得楊明豔一激靈,蘇然和陳湯湯也嚇了一跳。
蘇然擡頭看過去,一個三十多歲皮膚黝黑的大漢,起碼有一米八的大個子,肩膀?qū)挼孟髣游锸澜缪e的黑熊。
“我們馬上就走,這就走。”楊明豔一看穿著制服,嚇得腿都軟了,當時的老百姓對穿著制服的人都懷有一種莫名的敬畏。
蘇然看媽媽嚇得發(fā)白的臉色,一時激憤,站在黑大個面前開口道“不知道我媽媽犯了什麼錯要趕她走。”
“然然,別說了,我們走。“楊明豔見女兒竟敢跟警察嗆口,聲音都顫抖了。用手去拉女兒的胳膊,要把女兒拖走。
“不,我不走,我們沒偷沒搶,他憑什麼要趕我們。”蘇然倔強的站在那裡,昂頭看著黑大個。
“你這個小姑娘,還挺倔,你們在這裡投機倒把佔著道,還問我憑什麼。”黑大個看一個小姑娘還敢跟他頂嘴,心裡一樂,多少人看自己一眼就嚇得直溜,這姑娘膽子還真大。
“什麼叫投機倒把,蛋糕是我們買了麪粉自己烤自己做的。如果這也叫投機倒把,把農(nóng)民伯伯種了糧食出來賣,也是投機倒把羅。老師都教我們勞動最光榮,我們靠自己的勞動做東西賺錢,是最光榮的,爲什麼要趕我們。”都什麼年代了,還投機倒把,真虧他想得出來。蘇然大著嗓門一下子把周圍的人都吸引了過來。
“這小姑娘真厲害……”
“瞧這張嘴利的……”
圍上來的人七嘴八舌,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情不走了。看到這麼多人,蘇然反倒鎮(zhèn)定下來。理了理思路,聲音清晰地說道“我們家遭了火災,東西全部燒光了。是被人放火燒的,警察不是應該去抓壞人嗎,爲什麼你不抓壞人爲我們討公道。我們沒有吃的沒有喝的,連睡覺的牀都沒有,不出去賣東西賺錢,你讓我們怎麼辦。去你家吃去你喝嗎?我們又不是壞人,我們是靠自己勞動賺錢的老百姓,鄧爺爺都說要鼓勵一部分先富起來。我們只是想有口飯吃都不讓嗎?你說我們佔道,我們佔了誰的道?老師告訴我們,我們是這片土地的主人,那爲什麼主人不能在自己國家的土地上自由的行走,我佔的難道不是我自己的道嗎,難道還能是佔了地主老財?shù)牡馈!?
一頓話說的又快又急,偏又清楚無比,湯湯拉了拉楊明豔的衣襬,“阿姨,你們傢什麼時候沒有吃沒有喝了,還沒有牀?”一臉困惑的樣子,這娃還不能領(lǐng)會蘇然的忽悠精神,看她說的悲憤,都有些信以爲真了。
“這……”楊明豔又急又臊,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拿眼拼命瞪著女兒,希望她快些收斂跟自己走。
“講的好……”
“這丫頭以後不得了,要有大出息。”
“……”
周圍人沒白聽了熱鬧,乾脆拍起巴掌來。一席話更是說的黑大個當場愣在那兒。壓根就不知道怎麼接話。
“爸……,咦,蘇然。”一個小黑大個費力擠進人羣,看了看自己老爸,又看了看自己同學。有些不明白這兩個人怎麼會碰到一起,而且還能鬥雞似的互相瞪著對方,誰也不讓。
“這是你爸……”
“你認識她……”
黑大個和蘇然同時開口,陳湯湯從楊明豔背後露出一個頭,大聲道“小黑子,還有我。”
“陳湯湯。”
周圍人一看,開始上演認親戲碼,估計是沒戲看了,都砸巴著嘴,有些意猶未盡的走了。
看到自己同學,陳湯湯從驚恐中活了過來。在同學面前她從來是很大聲的,好象生怕別人沒有注意到她一樣。
“爸,她們是我同班同學,蘇然……蘇然是我們年級第一名。”被陳湯湯叫做小黑子的當然不是真的姓小名黑子,他叫葛軍,是班上個子最高的同學。加上長得很黑,跟個鐵塔一樣。所以陳湯湯一直叫他小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