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豪門恩怨真是……難道一點親情都不講的嗎?”姚文蘭有點沒法子接受。
“要是不講的話,我就和我爸翻臉了。”李穆說,“就是因為不想翻臉,顧念著親情,所以我才想要進入富貴地產(chǎn)干活。誰知道我爸表面上不拒絕,實際上卻讓我做清潔工。好,這也沒關(guān)系,清潔工就清潔工,我照樣可以調(diào)查出來,富貴地產(chǎn)的利潤究竟怎么樣,我和我媽應(yīng)該分的那一份究竟是多少。我們并不是真的要把錢拿回來,只是要弄清楚,究竟是多少。”
“原來是這樣啊。”姚文蘭說,“有時候太清楚了也未必是好事啊,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呢。”
“我現(xiàn)在有我自己的生意,”李穆說,“我媽那邊更加不用說了,一大堆兄弟姐妹,要是錢銀上面不清楚,會很麻煩的。如果光是我父親也沒所謂,可富貴地產(chǎn)是一個股份制公司,以后肯定會有很多其他的股東,甚至還可能會上市。我爸總不能克扣我和我媽的錢,用來補貼外人吧?要是我們不算清楚,總是忍不住會有這樣的疑惑,到時候我們家里的感情就真的會受傷害了。”
“好吧,我會幫你的。”姚文蘭說,“不過這事完了以后,你能不能繼續(xù)雇傭我們啊?我們都有會計證的,干活也很勤快。雖然是沒有什么實際的經(jīng)驗,不過做幾個月,什么經(jīng)驗都有了。就算是……就算是……”姚文蘭咬了咬牙,“就算是做假賬,我們也一樣能做!保證做得天衣無縫,稅務(wù)局查不出來。”
“在我手下做事,從來都不用犯法。”李穆說,“我從來都不逃稅或者漏稅。”當然了,政策性的退稅,李穆從來都是拿足的。很多時候會計之所以成為風(fēng)險性很高,技術(shù)性要求更高的職位,主要就是因為避稅,用的錢打入什么賬目,需要什么樣的發(fā)票,借了別人的錢,算入資本還是算入借款,借給別人錢,算不算入投資,還有什么樣的錢可以放到往來帳,什么樣的錢會被查,都要一清二楚。
繳稅就好像是割肉一樣,25%的所得稅,17%的增值稅,5%的營業(yè)稅,真的全部繳齊,哪一個正常做生意的都受不了,這意味著,你進了貨,就要按照貨值交17%的增值稅,賣了貨,還要按照營業(yè)額交5%的營業(yè)歲(最低了,如果是東海龍宮這樣的娛樂業(yè),要交營業(yè)額的25%,老實交稅的話基本什么都沒得賺),然后回去一算利潤,還要再交25%的所得稅。
大家沒有法子,只好盡力的隱瞞自己的營業(yè)額,少繳營業(yè)稅。然后把成本拉高,少繳所得稅。但是增值稅是跑不掉的,上家要抵消自家的增值稅,肯定不肯偷偷的把貨賣給你。所以到了2012年,國家財政因為土地調(diào)控,賣地收入大減,就開始推行營業(yè)稅改增值稅了,雖然表面上是減負,實際上是拓寬稅源,因為增值稅很難逃
。
主持逃稅的財務(wù)一旦被抓了,熬不住被警察審出問題來,老板也就完了。所以老板寧愿找些信得過的親戚,也不愿意找真有能力的人。可是能力不夠,這么復(fù)雜的財務(wù)關(guān)系,就更加亂成一團了。李穆沒有這方面的需求,財務(wù)的壓力就減輕了很多,但是薪水和受看重的程度,當然也差了不少。
“以后等這邊忙完了,我一定會繼續(xù)用你們的。”李穆隨口發(fā)些不值錢的許諾,不說富貴地產(chǎn),就是綠寶地產(chǎn),那么多的分支機構(gòu),也需要很多很多的會計,到時候優(yōu)先考慮自己人也沒什么。“總之你們安心干活,前途是遠大的,未來是光明的。”李穆自己想一想,也覺得整天拼一模一樣的紙條,是一件非常枯燥無聊的工作,要是沒有一點激勵,肯定誰都做不下去。“特別是小姚,你好好干啊!”
姚文蘭今年中專剛畢業(yè),入學(xué)又比較早,現(xiàn)在才17歲,李穆能夠名正言順的叫她小姚,別的不說,就沖著這一點,李穆也得把她留下來啊。李穆已經(jīng)滿18歲了,本來想著生日那天好好慶祝慶祝,結(jié)果那一陣子事情太多,忙得自己都忘了。還是艾莉絲給李穆買了個小蛋糕,還給李穆做了咬,總算是留下了一點18歲生日成年的回憶,不至于讓這個生日完全沒有意義。
給那幫小姑娘畫了大餅之后,李穆回到了富貴地產(chǎn)的總部,倒完垃圾就要開始洗廁所了。用來通廁所的硫酸還剩下一點,李穆覺得有些可惜,于是兌到很稀,然后拿去洗馬桶。還真是好用啊,不論什么污跡,只要倒下去一點,就能夠洗得很干凈。就是洗的時候要穿上全套的裝備,穿上大圍裙,戴上手套,再戴著護目鏡和口罩,總覺得有點像變態(tài)。
有了硫酸的幫助,李穆很快就把幾個廁所都洗得干干凈凈,看來以后不如買多一點硫酸,專門用來洗廁所。也不知道硫酸是不是管制物資,好不好買。想來就算是管制的物品,應(yīng)該也不會管制得很嚴吧,每一個中學(xué)都有的東西。說干就干,打了幾個電話一打聽,原來硫酸還真的是管制物資,需要介紹信和公安局的批條才能買。李穆需要的數(shù)量不大,品質(zhì)也不用太好,要弄到批條應(yīng)該不難。
訂購到了濃硫酸,手頭就沒什么事做了,李穆總算能夠回辦公室喘口氣等著吃中午飯了。這時候雜務(wù)科剩下的幾個人,看到李穆進來了,雖然沒有圍上來,可是眼角余光忍不住鎖定了他。李穆剛剛坐下,就有一個大姐湊上來說:“小李啊,今天是你第二天來上班,有沒有什么不習(xí)慣的啊?”說著還順手給李穆倒了一杯茶,又問李穆,“要不要吃點餅干啊?”
“不用了。”李穆擺手拒絕,“我覺得挺好的,沒什么問題。”
“那個……小李啊,”那位大姐小心翼翼的說,“你對現(xiàn)在的工作有沒有什么問題
?你現(xiàn)在的工作是田副分的,我早就和他說了,要一個人做這么多的活,根本就不合理。早上倒垃圾,下午掃地,那是最多了。洗廁所應(yīng)該找別人干才對。可是那個田副,就是一味的說要鍛煉新人,鍛煉他個擠吧!”替李穆發(fā)完牢騷,大姐又小心翼翼的看了李穆一眼。
另外一個大哥就湊上來說:“是啊是啊,我也這么覺得。本來倒垃圾,都是他們自己把垃圾拿出來集中,然后我們的人拿到樓下就行了。現(xiàn)在卻要小李一間房一間房去收,太不合理了。還有廁所,我們公司別的什么都不多,就是廁所多,哪里有叫小李一個人去洗的道理。大家說是不是啊?”
“我倒是覺得沒什么關(guān)系,做多點活也有利于認識多點同事。”李穆說。
“小李你真是勤快啊!”大哥大姐一起夸獎李穆,然后小心翼翼的問,“小李啊,我看郭總后來叫你去辦公室了,有沒有說什么啊?”那個大姐還進一步的縮小了范圍:“我們雜務(wù)科雖然小,事情可不少,要是沒個帶頭的,還真是不行。小李你有沒有聽說郭總想提拔誰當雜務(wù)科的科長和副科長啊?”大哥被大姐搶了先,也只好問那個比較忌諱的問題,“郭總是不是想要小李你當科長?”
“應(yīng)該不是吧。”李穆說。不過這也沒準,主要看這事李富貴怎么想。要是李富貴點頭,郭元榮就敢直接把自己的位置讓給李穆。反正李富貴還是要靠他來處理人事,實際權(quán)力一點都不會變。“你們想要當科長?”李穆對她們開門見山,“這事我可不好說啊。郭總找我不過是了解了解情況,昨天你們也都看見了,田副和張科拿了說是一張人事部門的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來,后來我去問了,人事部根本沒出過這么一張東西,是他們偽造的。郭總來找我,就是問這個事。”
“哦,原來是這樣啊。”大哥大姐兩個都恍然大悟。
“我看這一次,一定是郭大姐當科長了。”又有人說。“也不一定,說不定是杜大哥呢。”就有人唱反調(diào)了。“都好都好,反正是自己人當?shù)脑挘鸫a沒有以前那么苦。田副在的時候啊,連我們8塊錢的午餐費都要貪。”還有人在合稀泥。不過路線斗爭是最殘酷的,很快兩邊就干得不可開交了,“我覺得吧,還是郭大姐干科長比較好,別的不說,我們科里面,郭大姐年紀最大,工齡最長。”有的說:“可是杜大哥這工齡也不斷啊,而且杜大哥和行政部上上下下的關(guān)系都比較好。”
不一會兒,火藥味就漸漸的濃了起來,就好像在爭奪什么重要職務(wù)一樣。這個說:“郭大姐雖然不錯,但是郭大姐性格比較軟啊,面對著行政部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給我們雜務(wù)科爭取權(quán)益。”那個說:“杜大哥唱歌倒是一把好手,可是說到我們雜務(wù)科的業(yè)務(wù),杜大哥可就不太在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