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張博落網的事情,葉鈞倒是不置可否,他目前最關心的,無異于是孫凌的的動向。
偌大的江陵市,實際上,張博一直沒被葉鈞重視過,這并非是葉鈞的妄自尊大,而是張博曾犯下過的種種前科。
試問,一個謹小慎微的人,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就算他敢在幕后搗鬼,策劃出溺死陳橋,以及怒砸江陵河壩,甚至暗中唆使兇徒襲擊自己,但這依然不代表張博脫離了膽小怕事的本性。
從那動蕩十年茍延殘喘活到今天,雖說在外人眼里,張博確實越活越舒坦,但生性的膽小怕事,謹慎小心,注定是不敢做出那種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決定。
因為葉鈞很清楚張博就屬于那類永遠將自身安全放在首位的‘聰明人’,只要意識到前方兇險重重,就算前奏如何勢如破竹,都改變不了這臨陣脫逃的結局。
這種人,葉鈞自然不懼,甚至還能死死吃定。
“葉先生,咱們走吧。”
經過一陣梳妝打扮,葉鈞很快就披上了一身白褂。
在劉啟星的安排下,一名與葉鈞身高差不多的醫(yī)生留在病房里,讓葉鈞得以離開。盡管他跟劉啟星一樣,都對葉鈞這種掩人耳目的行為非常費解,但既然葉鈞已經給他們開出一張漂漂亮亮的空頭支票,他們自然也很愿意配合葉鈞的一切吩咐。
當然,這是在不辱沒良心,不掩蓋道德的前提之下。
盡管佩戴上了口罩,但走出病房大門的葉鈞還是選擇俯著頭,盡管之前心里已經有所準備,但還是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
現在已經是夜深人靜,葉鈞實在想不到還有這么多人待在外面,也不需要細數,僅僅瞄上一眼,怕就有數十人之多。
其中,就有著蘇文羽跟郭曉雨。
只見郭曉雨眼眶依稀殘留著淚痕,此刻趴在蘇文羽的大腿上酣睡,至于蘇文羽,嫵媚的臉龐有著疲憊,顯然不是第一天待在這地方。
至于另一邊,葉鈞差點嚇了一跳,因為那個方向的椅子上,正坐著白冰。而且,白冰還不時朝蘇文羽以及郭曉雨投來耐人尋味的目光。
糟糕!
該不會這腳踏幾只船的事曝光了吧?
“醫(yī)生,小鈞他怎么樣了?”
一道女聲傳來,葉鈞暗暗頭疼,因為已經聽出這是楊靜的嗓音。
“不會吧?她們三個還好,怎么白冰都跑回來了?”葉鈞暗暗錘手,“這可怎么辦才好?看情形,現在的白冰很明顯已經嗅到了一股氣味,剛才楊靜問出這話,白冰就立刻朝楊靜投來一道警惕的目光。”
葉鈞暗暗頭疼,倒是被楊靜追問著的劉啟星笑道:“葉先生的病情已經有所穩(wěn)定,估計再過兩三天,就能清醒過來。到時候,轉移到普通病房,你們就能跟他說話了。”
“真的?謝謝醫(yī)生。”
楊靜笑了笑,不經意,這目光恰巧就落在葉鈞身上,當下皺了皺眉,目光泛起一股疑惑。
“楊小姐,如果沒其他事,我們就先開會了。”劉啟星暗暗叫糟,“這次會議主要是針對葉先生的病情進行討論,我們希望盡快商定出一個能讓葉先生全面進入愈合期的方案。”
“好的,劉醫(yī)生,我就不打擾您了。”
說完,楊靜皺著眉從葉鈞身邊擦肩而過。
暗暗松了口氣,葉鈞朝劉啟星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而劉啟星只是輕輕咳了咳,就轉身朝著拐角走去。
葉鈞以及隨行的幾名醫(yī)生、護士,都緊緊跟了上去。
“蘇姐,我總覺得,剛才那個戴口罩的醫(yī)生,很像葉鈞。”
“不會吧?”
見楊靜神秘兮兮湊了過來,還說了這么一句話,蘇文羽下意識望向劉啟星等人離去的方向。可惜,包括葉鈞在內的醫(yī)生護士,都已經拐了彎,不留下哪怕一丁點身影,只能收回目光,“小靜,小鈞現在還躺在病房里面,你也別胡思亂想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楊靜狐疑的應了聲,望著葉鈞離去的方向,眸子里涌起一股深深的疑惑,“難道,真是我的錯覺?可是,我總覺得他的背影真的很像葉鈞。”
“劉醫(yī)生,剛才謝謝你了。”
停車場里,葉鈞坐上一輛汽車,此刻已經摘下口罩,但依然穿著那身白褂。
“小事一樁,不過剛才那個女孩子,似乎跟你關系不淺呀。”劉啟星露出疑惑之色,“我好像聽人說,她是內地的影星,是《功夫》里面的女一號,是不是?”
“是的。”葉鈞笑了笑,“對了,劉醫(yī)生,關于拜托你的那件事,目前進行得怎么樣了?”
“我這兩天確實接觸了一些在這方面比較有經驗的醫(yī)生,他們聽說是你發(fā)出的邀請,都表示很感興趣。”劉啟星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可是,只有一部分人答應考慮一下,其他人,態(tài)度比較直接,并不打算進入這個領域,因為他們并不看好這項研究。”
見葉鈞露出沉吟之色,劉啟星笑道:“不過葉先生放心,他們都答應保守這個秘密,我也相信他們作為醫(yī)生的職業(yè)道德。”
“劉醫(yī)生,我明天會取給你一份資料,到時候,你將這些資料依次傳真給他們,并說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葉鈞也能明白劉啟星接觸的那些醫(yī)生心里面的擔憂。確實,癌癥這個領域,注定短期內不可能有任何的突破口,這是一場漫長的戰(zhàn)爭,而且還是那種僵持不下的戰(zhàn)爭。
看情形,他們也是擔心一旦弄不了太多有用的研究,就很可能丟掉這份工作。那么,這些很明顯上了年紀,而且需要養(yǎng)家糊口的醫(yī)生們,肯定會小心謹慎進行選擇,正常情況下,并不愿意輕易犯險。
“好的,葉先生。”
當下,劉啟星與葉鈞告了別,之后,就站在停車場里,目送葉鈞開車離開。
夜間的清巖會所,與白天可謂截然相反的兩個存在。若說白天的清巖會所,能給人一種清新自然的寧靜,那么,夜間的清巖會所,就會帶給人一種激情澎湃的紙醉金迷。
將車開進清巖會所,葉鈞迅速戴上口罩,同時,將預先準備好的一張會員卡遞出車窗,讓把守大門的安保人員檢查一遍后,才有驚無險進入會所里面。
“怎么感覺自己就跟做賊一樣,這算個什么事?”剛走下車子,葉鈞就看見今夜的清巖會所,與往常有些不一樣,“防護力量大增,許多以前不設防的口道,都有著安保人員在巡哨。看樣子,這次大量投放防護力量,應該與這幾天眾多大人物到訪有關。”
葉鈞已經從劉啟星嘴里得知了不少事情,盡管這次受傷,確實沒有在外界曝光。但實際上,還是有一些名流得知了這些事情,比方說鐘正華這些打算讓葉鈞幫忙治愈他們親人的高級會員,這圈子并不大,葉鈞離奇失蹤,自然要說出個理。鐘正華也不喜歡拐彎抹角,自然就跟那些商賈解釋了一遍。
這一傳十、十傳百,也就漸漸被一些清巖會所的高級會員得知了這不為人知的信息。
再者,清巖會所里面,住著董文太、鐘正華、汪國江、楊清照等人,為了確保這些大佬們的安全,以及陸續(xù)前來探望的高級會員,增加一些安保力量的投放,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這自然而然的行為,卻讓葉鈞犯難了,“看情形,就算使用天賦偽裝,這每一步,依然得如履薄冰。估摸著稍有不慎,就得被人當賊給抓起來。”
葉鈞自嘲的笑了笑,幸虧對清巖會所的每條路都異常熟悉,所以葉鈞回來之前,就已經制定好了一條盡可能避開人群的路程。
盡管有些舍近求遠,但勝在安全,不容易被人發(fā)現。
“偽裝,啟動!”
眼看著就要進入紅外線攝像頭的范圍,葉鈞很識趣的利用十點積分,啟動了這個以前被他認為是雞肋的主動天賦。
“十點積分啊,希望有用吧。”葉鈞嘀嘀咕咕一聲后,就輕手輕腳開始穿梭著走廊以及樓梯上。
足足忙碌好一陣子,這原本在葉鈞看來不過兩百米的路程,愣是走了足足十多分鐘,需知以往連一分鐘怕都不需要。
有驚無險來到房門前,葉鈞暗暗松了口氣,見四周的攝像頭并沒有出現跟蹤轉向的現象,頓時吃驚于天賦偽裝的實用價值。
吱…
葉鈞輕手輕腳鉆進房門,剛剛掩上門鎖,正準備取出打火機,尋找那本放在抽屜里面的書籍,卻發(fā)現房間里面的燈光,霎那間通明。
“怎么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葉鈞嚇了一跳,只見楊靜正滿臉冷笑轉過身子,死死盯著他。
“你怎么知道我會回來?”
葉鈞自認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馬腳,只不過,楊靜眸子里透著的那股‘你騙不了我’的堅定,讓葉鈞迫不得已,只能選擇摘下臉上的口罩。
“昨天,我就奇怪爺爺為什么跟我說你肯定不會有事。現在想來,估計也是猜到你的病情,根本就沒醫(yī)生說的那么嚇人。”楊靜瞥了眼葉鈞胸前鼓鼓的位置,俏臉有些心疼,“剛才,你走出病房時,我敢肯定自己不會認錯,或許你戴著口罩的臉能騙過我,但你那雙眼睛,還有背影,卻騙不了我。最關鍵的,就是你脖頸上,有一道掐痕,是我那天不小心用指甲劃傷你的位置。”
葉鈞下意識摸了摸脖子上某條淺淺的疤痕,“你的洞察力還真是恐怖,不過咱們先說好,這件事,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
“為什么?難道你不清楚叔叔、阿姨都很難過?很擔心嗎?難道你忍心看蘇姐跟曉雨整天神不守舍?”楊靜臉上升起一股怒意,“葉鈞,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自私了?你明明沒事,卻偏偏裝出有事的樣子,讓我們替你擔心,你這樣很高興?很滿足?是不是?”
“對不起。”葉鈞一時間啞口無言。
“別說對不起,算我瞎了眼,無緣無故替你擔心傷神這么久。”
楊靜臉上浮現一抹自嘲,這讓葉鈞看著心疼,當下本能探出手,摟住楊靜的腰肢。盡管一開始,楊靜有過掙扎,但最后,還是強忍著即將滲出眸子的淚花,渾身不由自主的開始抽噎顫動著。
“其實,我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答應我不生氣,我就告訴你。”葉鈞輕輕吻住了楊靜的額心,“相信我,我這么做,絕不是為了滿足一己之私,而是有著非做不可的理由。”
“好,只要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保證,不但不泄露出去,還會盡可能替你掩飾。”楊靜仰起頭,目光透著一絲化不開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