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紅花樓的大夫在哪兒?”
雪晴抓著那位瘦骨如柴的小姑娘問道,與其說是問,還不如說是吼出來的,當雪晴聽完倩兒的自述后便隱隱覺著有什么地方不對,但乍一看來卻也沒什么想法,方才細細回顧一番,發覺竟是漏了最明顯的一點。
要說紅花樓是什么地方,別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嗎?之前便是受王爺重托,來到樓中的當夜便是抄寫了幾本厚厚的樓規,等級如此森嚴的紅花樓難道會連一個浣花局中的小丫頭偷偷潛進大夫們的仁香閣都發現不了,說出去怕是會笑掉別人的大牙。
如此,要么是那些大夫們人心突開,善心大發,秉著治病救人的態度偷偷的將藥方放在那里等著倩兒去偷,要么…..
雪晴不敢再往下想,問道方向后急忙奔出老姑姑所在的小屋,穿過長長的走廊,銀白的月光下,安靜的浣花庭院一如雪晴所想,看來那些人是巴不得老姑姑離去啊。
這筆賬先記下,日后有得是時間來慢慢清算。雪晴心說,時間急迫,容不得她多想,自是更沒有注意到一直醒著望向窗外的紅葉。
此刻紅花最后的主閣樓中,卻是張燈結彩,燈火通明,樓主紅花一杯杯的喝著蝴蝶杯中的美酒,迷離的眼角蒙這層淚紗,妖嬈??媚。
“樓主。”原本空蕩的閣樓中突然顯現一道鮮紅的身影。
“怎么樣了?”看著應是醉色朦朧的紅花,說話卻是意外的清醒,完全聽不出她有喝過酒。
“按照樓主的吩咐,藥方放好了…..雪晴小師妹也去了。”
“那就好,下去吧。”遣走來人,紅花繼續喝著她的紅酒,艷麗如鮮血般的顏色正如紅花的本質,妖艷但卻是致命的誘惑,就像滿山盛開的曼珠沙華,魅惑帶著奪命的毒。
雪晴一路奔跑著沖向仁香閣的方向,心里不住的懊悔自己怎么不會一點武功,哪怕是一點點的輕功草上飄也好啊,這個時候可就大派用場了。可惜想歸想,雪晴事到臨頭才來懊悔也有些遲了。
鄰近入秋的天氣夜晚比起夏夜當然是涼快許多,再加上西涼本就特殊的天氣,只穿著一件單薄外衣的雪晴特顯清瘦孤立,蕭瑟的寒風吹刮著她的衣衫,毫不留情的將其撩起,嘩啦啦的灌著寒風進入雪晴帶著余溫的身體,凍得她是一抖一抖的,說有多可憐便有多可憐。
看著前方閣樓上極大的三個字,雪晴急促的喘著氣,心說終是到了。
還不等她緩過神來,便上前推門,熄了燈的閣樓絲毫沒有人氣的感覺,雪晴開始敲打仁香閣的大門,‘啪啪啪’的聲響劃破寧靜的夜空,就連天上的繁星也是好奇的眨著眼盯著雪晴怪異的一舉一動。
“開門,有沒有人啊。”久敲不應的雪晴抬頭瞅了瞅高大的建筑物,就算是在夜間也足見其美輪美奐的外表,流光溢彩,富麗堂皇。
咬咬牙,雪晴繼續敲打上仁香閣的大門,一次比一次沉重的聲響回蕩在夜空中,響徹于空。
“開門,快開門啊!”似是在急促的敲門聲的推動下,那扇沉重華麗的大門極不情愿的敞開,一個睡眼朦朧的嬌小身影出現在雪晴眼中。
還不等那人開口問話,雪晴一把推開另一邊的大門,直接進入到仁香閣內部。
“哎哎,說你呢,你是誰啊你,竟敢擅闖仁香閣!”身后傳來那位少女嚴厲的疑問,顧不得那么多,雪晴四下查看一番,仁香閣中的裝修布局別有一番中藥世家的味道,淡淡的草藥味彌漫在整個仁香閣內,沖擊著雪晴的呼吸。
“哎,我說你是哪個宮的,這么不守規矩,難道不知道這仁香閣是不得擅闖的嗎?”那位開門的少女上下打量了雪晴一番,確定不是紅花樓中各大姑姑掌事,也非樓主身前的護法紅人,便也毫不忌憚起來。
雪晴冷冷的掃了眼那位少女,“我的身份,你還不配問。”
被雪晴身上所帶的氣勢一震,那位少女明顯低了低聲,“這位…..姑姑您來找什么?各位大夫都已經睡下了。”
言下之意是姑姑您還請海涵,明兒起早再來。
若非什么大病,雪晴也不會半夜造訪,如今老姑姑的性命攸關,不可謂不大,就算她們全都睡下了,也要給我起來。
想著若是今夜換成那個換說中的大師姐在這兒,恐怕這個仁香閣的人都會梳妝打扮,整理好了站在門口迎接大師姐吧。
雪晴輕嘆口氣,“讓你們的大夫出來一個,隨我去浣花局。”
那少女原本還想婉言拒絕,但當聽見浣花局三個字后立刻變了臉色。
“浣花局!?”那少女很不可置信的看著雪晴,“姑姑,您在說笑吧。”
浣花局,就連浣花局的掌事生病了還得看仁香閣的姑奶奶們有沒有那個閑心想要瞧瞧,那才有治病的機會,而如今竟是半夜闖進來一個小丫頭,嚷嚷著叫人去浣花局,這要是傳出去,仁香閣還有臉面在紅花里混嗎?
“沒有,不去,你還是請回吧。”明白對方是為浣花局來的后,連語氣稱呼也一同變了。估計多半都是浣花局里的小丫頭,那里的蘇老姑姑病入膏肓在仁香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事,想來是那老家伙要死了,有個貼心的奴才想要為她半夜求藥,才冒險前來仁香閣的吧。
哼,虧得她剛剛一副上位姑姑的樣子,差點還把她騙了,想到這兒,那少女就是來氣。
“快走吧,沒有人會去浣花局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說著便要熄燈關門的少女卻是被雪晴接下來的動作嚇了個半死。
“喂,喂,你干什么,竟是要想去往大夫們的寢宮…..”身后傳來少女的只言片語,雪晴知道自己找對地方了,從方才起,雪晴就知道那位少女是不會讓自己見到那些醫女們的,環顧四周,發現偏南邊的一角下竟是有上樓的階梯,層層疊疊布置的繁華奢侈。
順著樓梯相上,寬敞的通道出現在雪晴眼前,兩旁皆是緊閉的大門,曲徑悠長,雪晴緩步走在鋪滿地毯的走廊上,柔軟的地毯踩上去一點聲響也沒有,當真是好享受。
跟著雪晴跑上樓來的少女看著雪晴的舉動驚得說話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不過眼尖的那少女卻是清楚的瞧見那一排排房門后微弱亮著的燭燈。
“外面怎么那么吵?”一道慵懶的話語聲從靠近走廊盡頭的那扇門中傳出,接著不出那位少女所料,各個房門幾乎都呈現開門的趨勢。
“誰?”伴隨著一聲輕微的開門聲,一位赤足少年映入雪晴眼簾。
沒料到還會有男生的存在,雪晴急忙轉過身蒙住眼,“那個….我不是故意要打擾各位休息,只是姑姑病重想起各位前去查看查看。”
“你轉身干什么?”那位‘少年’踏著光腳走了過來,輕拍了拍雪晴。
雪晴一驚,身體微微一顫,“男女授受不親,還請這位….呃…大夫自重。”雪晴側身閃向另一邊,依舊蒙著眼說道。
誰知那位‘少年’聞言卻是哈哈大笑起來,清脆溫軟的笑聲分明就是個女的!
雪晴狐疑的抬頭,恰好對上那人同是炫紫的眼眸,不似慕容祁云般冷峻卻是驚艷一方的魅惑。
“你是….女的?”雪晴疑惑的開口問道,還未等她說完便是被那位追趕上的少女打斷。
“你是什么話,見到仁香閣的首席醫仕竟是如此無禮,當真是浣花局來得小丫頭,爛泥扶不上墻。”
“浣花局?”原本看著眼前來人青眉如黛,眼睛烏黑有神,生得一副傾城貌,還當是哪位新入宮的姑姑,沒想到卻是浣花局的人。
想到這兒,‘少年’冰玉沒了興致,悻悻的擺擺手示意雪晴可以回去了。
“你是醫女吧,治病救人不就是醫女的職責嗎,現在有人危在旦夕,你怎么可以見死不救!”雪晴大膽的上前攔住那人的去路。“請和我去看看浣花局是老姑姑可好?”
比雪晴高出一點的冰玉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不可能。”說著便要向自己的寢宮走去。
雪晴眼疾手快的再次退步攔住冰玉,淡笑道,“方才冒昧還請這位醫女見諒。”說完對著冰玉輕微施了個禮,“不過,請問這兒的醫女要多大階位的姑姑掌事才能請得動?”
冰玉完全沒料到雪晴會問這個問題,心說這閣樓中的醫女只要是七階以上的人都可以出面來請,不過若是她沒記錯的話那個浣花局的掌事也就七階的樣子,怎么都不夠數。
“七階以上。”
雪晴聞言暗自松了一口氣,“原來這就是貴閣看人的條件啊。”好笑輕蔑的語氣夾雜其中,讓冰玉一時有點摸不著頭腦。
難道浣花局里得到了哪位高階姑姑的支持?冰玉剛想到這兒便搖頭否定,整個紅花樓里不會有那個人笨到向浣花局伸出援手……
還不等冰玉思索出個結果,雪晴含笑拱手道,“那還請您這位首席醫女為本座走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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