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羊”一直到凌晨兩點才下臺,換上了鳥市本地的一對雙胞胎。
這個點兒,跳舞的都玩累了,喝酒的都喝醉了,把妹的都帶走了,剩下的都是些夜貓子和酒鬼,以及夜場的工作人員。
李啟文和李雪早就不見了,曹吾一個人喝了一桌子啤酒,清除困意。
“黑山羊”下臺后,曹吾便直接往廁所去了,一是撒尿,二是等“黑山羊”,他知道那家伙肯定會過來。
要知道甭管是誰,在臺上幾個小時,現(xiàn)在也該開閘放水了。
穿過摟著啃個不停的情侶,曹吾進了廁所。
里面彌漫著嘔吐物和煙酒的氣息,很是“迷人”,曹吾憋著氣撒了尿。
剛提上褲子,廁所門一開,兩根尖銳的黑色山羊角很是突兀。
“黑山羊”的鞋很厚,和地板接觸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他站在和曹吾隔著兩個隔段的小便器前,拉開了褲鏈。
嘩啦啦的水響,曹吾默默系好褲腰帶,邁步向外走去。
經(jīng)過他身后的時候,曹吾有意的放緩了腳步,扭頭看去。
他的皮膚在廁所冷光燈的照射下顯得有些慘白,后背上也有一大片紋身。
那是一顆巨大的眼珠,瞳孔的位置是一個滿口利齒的嬰兒,很是邪惡,讓人心生寒冷,不愿站在他身后。
曹吾忽然停下了腳步,喊道:“青松?!?
“黑山羊”像是沒聽到一般,依然開閘放水,水量驚人。
曹吾猶豫了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喊了聲:“青松?”
“嗯?”“黑山羊”一個轉(zhuǎn)身。
嘩!
差點滋了曹吾一鞋!
“黑山羊”轉(zhuǎn)回身去,但腦袋卻依然朝向曹吾,動作很是詭異。
他的聲音也有些沙啞:“干嘛?”
“青松?”曹吾沒顧上鞋子,又喊道。
“黑山羊”點了點頭:“憋尿的時候撒出來,的確很輕松,要簽名等一哈兒,我現(xiàn)在沒空?!?
他的口音像是川普,而且挺正宗。
曹吾盯著他,試探問道:“你是青松吧?我是曹吾?。 ?
“黑山羊”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哈皮……”
曹吾皺了皺眉,繼而眉頭一展,笑道:“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走出了廁所,曹吾心中的疑惑卻更深了。
這個家伙哪兒哪兒都不像青松,但他就是有種感覺,感覺他就是青松。
不行,我一定要看到他的臉。
靠在了廁所出口的墻邊,曹吾向廁所門口張望。
一個畫著煙熏妝的年輕女人從他面前走過,站在了廁所門口,掏出了手機,撥了個電話。
捏著響鈴的手機,“黑山羊”走了出來。
女人掛了電話,上前幫他取下了頭套。
頭套不太好取,而且貌似還不是很透氣,摘下頭套后,“黑山羊”已經(jīng)滿頭大汗了。
打開水龍頭洗著臉,曹吾能夠看到“黑山羊”那半腦袋臟辮兒,但長相卻看不太清。
女人站在他身后等著,待他揩了下臉上的水后,便遞上了一塊毛巾。
用毛巾擦了擦臉,他的臉終于顯露在了鏡子上。
透過鏡子,曹吾看清了他的長相,卻嚇了一跳。
他沒有留臟辮的右半個腦袋上紋著密密麻麻的鱗片,那是一條盤在他腦袋上的黑色蟒蛇,頭部在他的臉頰,長大了嘴,吐著黑色的信子,正好對著他的嘴巴,像是要咬掉他的嘴唇一般。
這個紋身讓曹吾有些不舒服,感覺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但他還是壓著內(nèi)心的感覺,仔細看了看那人的長相。
不是青松,青松是瓜子臉,他是國字臉。
曹吾有些失望。
那女人收起毛巾,又從包里掏出了什么,像是口香糖,塞進口中咀嚼了兩下,湊上前去。
那男人一口將她的嘴唇含住,用力的吮吸著,臉頰的黑色蟒蛇頭涌動著,如同活物,令人發(fā)寒。
將女人口中的口香糖吸到自己口中咀嚼著,男人嘴角勾起玩世不恭的微笑,摟著女人往外走去,和曹吾擦肩而過,只留下一個紋著巨大眼球的背影。
不是他,不是他。
曹吾失望的走出了SPACE,隨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方綠筱回宿舍了,但這個點兒他是進不去了,他便讓司機開回了出租屋。
洗了個澡,沖去了渾身的酒氣,曹吾躺到了床上,閉上了眼睛,準備睡覺。
但過了困點兒,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半夢半醒間,一條黑色的蟒蛇始終盤旋在他的腦海中,他無法控制的描繪著它的細節(jié),靈魂仿佛要落入它那黑色的冰冷眼球中,那里有一個專吃舌頭的嬰兒在等著他。
他想逃離那個嬰兒,但那嬰兒卻帶著猙獰的笑意越靠越近,滿口鋒利的牙齒上散發(fā)著一股特殊的氣味,像是在哪里聞到過。
忽然!他想起了那個氣味是什么!
嗬!曹吾猛的坐起,外面天色已經(jīng)亮起,他卻穿上衣服,快速朝外跑去。
那個味道!是檳榔!
盧青松這個家伙,這幾年到底吃了多少檳榔?
“師傅!去哈密路SPACE!”曹吾跳上了出租車。
他已經(jīng)確定那個“黑山羊”就是盧青松了,雖然他嚼檳榔把瓜子臉都嚼成了國字臉,滿身紋身紋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但他還是認出來了,他就是盧青松!
沖進SPACE,昨夜瘋狂過后,只剩下一地狼藉,幾個打掃衛(wèi)生的大媽在掃著地,曹吾跑上前去,焦急問道:“阿姨,你們經(jīng)理呢?”
“樓上?!?
曹吾跑上樓去,卻正好碰到了昨晚給他安排卡座的那個少爺,正打著哈欠,換上便裝,準備下班。
“誒?哥你怎么回來了?丟什么東西了嗎?”
“不是,我問一下,今天那個‘黑山羊’還會來表演嗎?”
“沒啦!昨晚是最后一晚上,他昨天晚上就連夜走了,那些家伙時間貴得要死,我們哪能天天請???”
“那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肯定不在新疆了?!?
出了SPACE,曹站在大街上,被清晨的冷風吹了下,清醒了不少。
他定了定神,掏出手機撥通了牛莉的電話。
“喂?”牛莉的聲音有些慵懶,她還沒起床。
“莉姐,能幫我查個人嗎?”
“查誰?”
“去年新火起來的一個DJ,外號叫‘黑山羊’?!?
“你查他干嘛?”
“我懷疑……不,我確定,他就是青松!”